“奕馨,该吃药了!”
鹤宁一脸波澜不惊地走了进来,举手按下了呼唤铃。
被鹤宁打断谈话的蒋希臣懊恼不已,冷着脸盯着鹤宁,沉沉地吸了一口气。
“蒋总,你这是怎么了?看脸色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鹤宁礼貌地询问着,更深层的含义也许只有奕馨不清楚,“要不要也在这里做个检查看看,说不定这些年来在巴黎操劳的,可能对一些事情也记不大清除了呢。”
“欧总抬爱了!我的身体健康怎能劳烦欧总的关心!”蒋希臣心里本就烦闹,又被鹤宁暗中一激,口气也开始不阴不阳起来,面容愈发难看,“欧总还是多为自己将来做考虑吧!免得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都不剩!”
“希臣?”奕馨再怎么不了解这话里的个中含义,但也听出来火药味了,“你们说什么呢?”
“没什么!”
“没什么!”
两个暗中较劲的人,这次倒是齐心协力,异口同声。
护士推着药品车进来了,将已精心配好的药拿了起来,蒋希臣借着位置近的优势接了过来,并亲自喂于奕馨。鹤宁当然也不甘示弱,端起了一杯温度刚好的养生水,送到奕馨的嘴边。
这两个人像是争宠的孩子,竭尽全力你来我往地表现,谁也不输谁——奕馨觉得无趣了,就会有一个人递来从好莱坞快递来还没开始上映的最新电影,一个人送来内容丰富至极的Ipad;奕馨感到烦闷了,就会有一个人带她去花园散心,一个人为她组织了一场室内音乐演奏会;知道奕馨喜欢香水,他们两个便一个从法国请来世界最顶尖的调香师当面传授调香秘诀,一个则定制独一无二专属于奕馨的香氛。
若是常人的话,一定会受宠若惊,心满意足,幸福地接受着这一切,可奕馨心里却暗暗叫苦,因为她不知道该用怎样的心态来面对这两人,一个是她相恋了七年却被告知已经分手的初恋,一个又是虽然没有任何印象但从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就可以发现示她为掌上明珠的未婚夫。她被这些优待弄得无奈极了,情绪反而一天天消沉下去。
又过了几日,奕馨身上的擦伤都愈合了,也到了该出院的时候了。由于用药昂贵再加上照料精细,身上没有留下任何疤痕。穿戴整齐的奕馨被思琪推到镜子前,说什么也让她好好照照。
“这叫驱邪!你大难不死,说明有神灵保佑你,这一遭挺过来了,将来就没灾没难了!”思琪一边说一边帮奕馨整理水垂的真丝长裤下摆,“让那些小鬼们都被照妖镜吸走!收走!”
奕馨听到这里,不禁“扑哧”地笑出声来:“大小姐,你什么时候也这么迷信了?!”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思琪一脸正经地说,“你没听有的人说嘛?现在是魔法时代,遍地都是妖魔鬼怪。不过话又说回来,既然魔鬼真的存在,那从侧面也就证明了,神灵和天使也是存在的!所以你这个被上帝选中的人,快!再照照,心诚则灵!”
奕馨的心底不由得一悸——被上帝选中的人,她是吗?为什么让她死里逃生却又不还给她一份完整的记忆?难道说失去记忆也是上帝善意的安排?
想到这里,奕馨又黯然了,惆怅再次袭来,眼底也尽是伤神的颓废。
“呀!车来了,我们下去吧!”思琪发现了奕馨的失落,便马上打断,急忙转移她的注意力。
楼下,毫无意外地停了两组车队,共计N台车——一面是以鹤宁为首的览胜车队,另一面则是蒋希臣带领的Q7车队。两个人都是满心期待地等在那里,见奕馨从医院的大门走出来,神情都为之一震,仿佛宣布比赛开始的钟声再次响起一般。
“思琪,我之前是住哪里?”奕馨低声问道。
“你和鹤宁住在Duomo附近的欧馆。”思琪小心翼翼地向奕馨解释道。
“那我自己没有公寓吗?”奕馨一听不觉皱了皱眉。
“有是有,但是你一直都和鹤宁住在一起,本来预计今年年底就要举行婚礼的,所以……”
“送我回自己的公寓吧。”不等思琪说完,奕馨便开口打断,声音不高不低,清晰且一字不差地传入了站在不远处等待的两个人的耳朵里。
已走上前来的司机Carlo,一脸尴尬,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回头看了看鹤宁,只见鹤宁的脸上也没了表情,薄唇紧闭,更不知他对奕馨的话是肯还是否。
那边蒋希臣的特助Evan也为难地僵在那里,没了主张。
“Carlo,还不快带文小姐上车!”终于,鹤宁出声打破沉默,“文小姐在Naviglio的公寓你是去过的,还记得怎么走吗?”
“记得,当然记得!”得到指令的Carlo仿佛是被魔法点醒的木偶,瞬间活动起来,迎向奕馨。
如此一来,这两组车队浩浩荡荡地地向奕馨的公寓——Naviglio 25号开去。
车慢慢地停在了奕馨公寓的楼下,久违了的运河依然静静地流淌着,仿佛具有无声地力量,可以毫不费力地将一切带走又不留下一丝痕迹。
“思琪!”鹤宁悄悄叫住正忙着指挥工作人员卸载行李的思琪,“这些天就麻烦你和奕馨住在一起,照顾她了!”
“哎呀,欧总!这是什么话?!她是你的宝贝,也是我裴思琪最好的朋友啊!”思琪不满地撇了撇嘴,觉得鹤宁有点小瞧了她,“不用你说我也会这么做的!欧总,你就放心吧!”
面对思琪这张快嘴,就连鹤宁这个辩论高手也经常被噎得哑口无言。
行李都摆放妥当后,奕馨没有请鹤宁和蒋希臣进来坐,而是在门口礼貌地道谢后,就说再见了。
“奕馨,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鹤宁满眼地不舍和不放心。
“奕馨,无聊了,想出去了,告诉我,我带你出去散心!”蒋希臣也是一脸地难分。
“嗯,好,知道了。”奕馨淡淡地回答,不悲不喜,平静了然。
随着门轻扣上的一瞬间,一滴滚烫地眼泪从奕馨地眼底急涌而出。
就这样带着残缺记忆的奕馨,又回到了单身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