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华见大网罩下,急迈羽步前冲,间不容发之际躲过大网。喝一声“谁”,回头看时,见四只猴子各攥大网一角,正冲他做鬼脸。
两只重明鸟闻听动静,叽叽喳喳飞入林中。四只猴子丢下手中大网,指着重明鸟,啼叫不停,似不怕它们。重明鸟叫道:“几只调皮猴,没劲!”又飞了上去。
重华在村中便常去跟猴子学猿戏,知它们爱玩闹,自不在意,招招手,继续往前行去。
行有半个时辰,终于来至海边。山坡平缓伸入海中,并不陡峭。重华欢呼一声,便欲沿山坡下海。重明鸟叫道:“扁担和箭给我们!”
重华便将箭壶和弓都挂在扁担上,两鸟各抓扁担一端,抬起飞行。重华沿山坡下至海中,向西游去。
游了一程,忽见一竹筏迎面疾驰而来,竹筏上站着一人。重华与竹筏愈来愈近,待看清那人身形时,心中一喜。那人伸出一根长竹竿递向重华,叫道:“快抓住竹竿!”
重华毫不犹豫抓住竹竿。那人将竹竿带重华拉至筏边,道:“娃子上来!怎落水了?你家大人呢?”重华上了竹筏,忙道:“阿叔,你是智人么?”原来,那人与重华一般,也是一头两臂,毫无出奇之处。上身****,下身所围不是兽皮裙,而是以草与树叶编成的草叶裙。
“智人?智人是甚?”那人满面惑色。
“听闻智人是人族的一个族类。阿叔属甚族类?”重华有些失望。
“哦,我们是彩肤人。”
“彩肤人?”重华看那人皮肤颜色与自己一般无二,颇为不解。
“我的肤色白日与你相仿,夜间却会变为黑色。”那人笑道,“族中另有蓝肤人、绿肤人、粉肤人、紫肤人、双色人、五彩人,血的颜色亦与肤色一致。”
重华张大嘴,半晌合不拢来。
那人又道:“娃子莫不是出海打渔落水了?你家大人呢?你住在哪,我送你回去!”
重华忙道:“我不是落水,而是要往西游,去寻找智人。”
“原来如此,倒是我想错了。”那人“哦”了一声,“游水毕竟不如竹筏,我族人便住在此处不远的百丈崖,不如你同我去见族长,他定会送你一只竹筏。族长见多识广,或许知道智人哩。”
重华想想道:“那便劳烦阿叔了!”竹筏对他无甚用处,若能问到些智人的消息,自是再好不过。
不多时,那人驾木筏来至一半岛边。半岛自山脉延伸而出,入海约数里。
离半岛老远,重华便已看呆了:那岛左侧的山上有一株参天大树,说是大树,毋宁说是一座小山峰。
岛边停着不少竹筏。那人将竹筏靠岸,领重华上了半岛,向左侧山上行去。重明鸟自跟随而飞,重华取过扁担、箭壶,两鸟仍一抓弓、一抓箭。
很快便来至山脚。山脚是大片缓坡,坡上桃树满目,桃叶蓁蓁、桃花灼灼、桃果彤彤,桃树间绿草如茵,繁花似锦,叫人心旷神怡。
重华随那人在桃林中穿行,不时可见男女老少,皆是一头两臂,肤色各异,均着草叶衣裙,面容和善、笑语嫣嫣;更有鹿兔羊犬豺狼虎豹熊狮等各种野兽,悠闲迈步,兽兽、兽人嬉戏无间,见了重华这外人也不见丝毫异动;树上鸟类五花八门,婉转歌喉,见了重明鸟,纷纷前来招呼。重明鸟片刻间便与各鸟混得熟络,炫耀着它们的弓箭。
穿过桃林,眼前耸立一片石崖。石崖不算陡峭,约高百丈,崖上便是那参天大树。崖底有数个大洞,似是天然形成,不时有人兽出入。崖壁从下而上凿有二十余排石洞,以横的栈道、竖的石阶相连。栈道、石阶上亦有人兽走动。石崖前草地上有大大小小不少浅坑,有的坑竟像是****砸入地面而成。
那人领重华行入崖底一大洞中,两只重明鸟亦跟了入内。洞内有数株树木,树上开花缀果,花果闪闪发亮,如小星星、小灯笼,故洞内丝毫不显昏暗。地面横横竖竖铺着些小石子,将洞内分成数块。有的地面铺着茅草,有的则光秃秃。有一熊、一狮、一豹、一羊、一狼正各卧一处,呼呼大睡。
那人叫道:“族长,我给你领回个娃子来。”
“是吆五啊,领了个甚娃子?”一中年面貌的男子自洞深处行出,着草叶衣裙,绿色肌肤,面上则是浅绿色,慈眉善目,满面春风;身后蹦蹦跳跳跟着个小女孩,五六岁摸样,面如桃花,全身粉嘟嘟,上身****,腰间草叶裙,裙上缀满五颜六色的鲜花。
重华忙上前鞠躬,叫了声:“阿叔!”那族长道:“娃子,来,屋里坐!”领重华来至洞内一“屋子”。吆五边行边道:“娃子在海中游水,我错以为他不慎溺水,便将他拉了来。”
那“屋子”的边界便是一些石子,屋内有桌子、茅草“床”等物事。几人在桌旁席地而坐,重明鸟亦“坐”了下来。
“哥哥吃桃。”小女孩蹦蹦跳跳端来一木盘,盘中有数个桃子,“哥哥叫甚名字?”
“我叫重华,妹妹叫甚名字?”重华想起颗手来,心中有些难受。
“我叫灵惠。”小女孩又看向两鸟,“这是什么鸟?怎生了四个瞳子?它们拿的是甚?”
不待重华答话,那族长温声道:“娃儿,见奇莫问,见怪休怪。”
“阿爹,孩儿知错了。”小女孩吐吐舌头
重华忙道:“这鸟叫重明鸟,它们拿的是弓箭,平日村民打猎用的。”
“打猎是甚?”小女孩仍按捺不住好奇。
“打猎便是上山猎杀野兽,兽肉用来吃,兽皮做衣裙,还可去集上换东西。”重华奇道,“你们不打猎么?”
“不打,我们与野兽同居此处,怎会打猎?”族长笑道:“食则野菜野果,衣则草叶衣裙,亦无需换甚东西。”
“可我阿爹说,野菜野果不够吃,亦不如兽肉滋味鲜美;且野兽也会吃人的,人不猎它,它便猎人。”
“你们族人或是无可奈何。”族长沉吟道,“娃子是哪一族人?怎来了此处?”
重华道:“说来话长。我打小便在海中,由海兽养大..”
“重华哥哥也不怕水么?”小女孩灵惠兴奋地叫道。
族长道:“娃儿莫要打断小哥哥说话!”灵惠又吐吐小舌头:“阿爹,孩儿知错了。”一双美目仍盯着重华。
重华道:“不打紧。水有甚可怕?我在水中过了六年哩!共工..我们村里的水人吃喝拉撒睡都在水中。”
“阿爹,我不是怪胎!重华哥哥,还有水人也不怕水哩!”灵惠欢呼着,拍手叫道。
“灵惠打小便不怕水,爱泡在海中,离了水倒有些不适。我们常说她是怪胎,看来是多虑了。”族长笑道,颇显慈祥。
重华续道:“我后来到了鲑水村,成了三头六臂人的残废。几日前去集上,听两位阿婶说我是智人,智人都是我这般一头两臂。阿叔可知道智人?”
“智人?你的皮肤夜间变色吗?”
重华摇摇头。
“智人我也未曾听闻,然人族族类繁多,或许确有智人一族。”族长沉吟道,“我族人祖上并不住在这百丈崖,后因海难才流落到此,定居少说已有千年。听闻祖上所居之处,除了彩肤人,还有一些族类,均是一头两臂,或许便有智人亦未可知。”
重华忙问:“阿叔祖上住在哪里?”族长摇摇头:“我亦不知。定离此甚遥,否则祖辈们便设法返回了。”重华微有些失望。
吆五道:“族长,娃子说要游水去寻智人,我们送他一竹筏可好?”
“竹筏自是无妨。然娃子年纪尚幼,孤身一人危险重重。何不留在此处,待成年后再做计较?”
“是啊!重华哥哥便留在我家,我们一道去海里玩耍。海里还可救人,阿爹说救人越多,日后便活得越长。可阿爹从不让我去救人,说我太小。重华哥哥比我大,可以带着我一道去救人!”灵惠连珠炮般说道。
“可我要去智人那寻我亲生爹娘..”重华有些为难,“我找到了便回来带你去救人好不好?”
“寻你亲生爹娘?那自然要紧。找到了定要回来哦!”
“一言为定!”
族长见重华心意已决,便道:“你既然执意要走,我们便送你一只竹筏,总好过游水。”
重华摆手道:“我怎能要阿叔的竹筏!这一去,不知多久才能回来还给阿叔。且竹筏划得慢,倒不如我游水快。”
“真的么?”灵惠蹦了起来,“我们比游水去,看谁游得快!”
族长摸摸灵惠的小脑袋。灵惠噘噘小嘴,无奈道:“不可有争强好胜之心。阿爹,孩儿错了。”
重华自然不能与一小女孩比游水,因他又想起共工来。便起身道:“两位阿叔,灵惠妹妹,我这就去了。”
族长道:“娃子且稍等。”往洞深处行去。重华便站在原地等候。
不多时,族长行回,面色微显惨白,递给重华一物道:“娃子带上这个。”那物用细绳拴着,形如桃子,绿如翡翠,晶莹剔透。
重华忙再摆手道:“我怎能要族长的东西!”灵惠道:“重华哥哥带上,这是阿爹的血变的。阿爹是要送给你的,你若不要,它不一会就变没了,阿爹会伤心的。”
重华虽不明就里,但他能读懂父女俩眼中的真诚,若再推辞,反显不敬,便接过挂在颈上,道:“多谢阿叔。”族长道:“不谢,我们送你去海边。”
四人两鸟出了崖洞,正要前行,忽听上空一声怪叫。忙抬头看时,见一猴子似的物事直坠而下,眼见便要砸落地面。
重华不假思索,急迈羽步抢前,去抱那物。孰知那物空中猛一横移,仍执拗坠落地面,发出一声闷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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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星树:花果可发光。或白日明亮,夜间昏暗;或反之;或日夜光亮不变。
绿肤人:绿肤绿血。其新血盛于匣中,可化为碧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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