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哗~仿佛无休止的流水声充斥耳膜，昏迷的少年感觉到了身下有一丝清凉，力量丝丝缕缕地充斥身体，可是他不愿动弹，只是静静地感受着潺潺的流水声和微弱的风声。
“原来人死了还是会有意识。”
少年突然这样想着，只是这样还能思考对于他来说彷如受刑，那一幕幕走马灯般闪过他的脑海，所有他不愿看到的场面强行出现在他的脑中，就像一场挥之不去的梦魇，他的心阵阵刺痛，不能自已。
啊！
终于，少年再也坚持不住，喘着粗气，猛然起身。他不想再闭着眼，因为那样，会有很多可怕的事物闪过，似乎要将他吞噬。
他第一眼看到的是，光滑的石壁，上面有仿佛从天上而来的流水掠过。呼吸着周围的空气，其中有极其微弱的檀香味道。
“柳施主，你醒了。”
一个醇和的声音传进少年的耳中，他扭头看去，玄空大师和善的面庞出现在眼前，正一脸微笑看着自己。
“玄空大师？这里是……”柳岳迷惑道。
玄空笑，“这里是无方壁前啊。”
“那刚才那些？”
玄空眉头微皱，道：“刚才那些当然是幻境，柳施主刚刚转醒，恐怕还未彻底清醒吧。”
柳岳心中巨震，这时迷惑的少年心中没来由的想起一个声音“你以为现在是梦吗？”。
声音沧桑而浑厚，久久不散。这一刻，他的心中彻底凌乱了，刚才那些是梦？我到底经历了什么？
玄空见少年一脸茫然，久未说话，于是道：“这无方壁上水帘后别有洞天，当人进入其中便会进入幻境。与普通的幻境有别的是，洞天之中会有双重幻境，第一重幻境极易识破，其实只是为了让你深陷第二重幻境不能自拔，而这第二重幻境逼真至极，往往令人深陷其中。”
听了玄空大师的话，迷茫少年心上的迷雾终于淡了些许。
“无方壁洞天之中，一年为一月，从施主进入幻境中至出来正好半月，也就是说施主在洞天之中经历了半年的时间，能在这么短的时间突破幻境，老衲佩服。”玄空继续道。
幻境！全都是幻境！柳岳突然好想笑，他嘲笑着自己，若不是那双血瞳，他可能会在幻境中沉沦，直至寿尽吧。这时少年突然想起一个问题。
“玄空大师对这无方壁幻境知道的如此清楚，想必大师也经历过吧。”
听了柳岳的问题，玄空微笑，“当然，你知道我在其中经历了多久吗？”
少年摇头。
“用外界的时间计算，整整十五年。”
“外界十五年！那幻境中……”少年惊呼。
“不得不承认，无方壁中的确精妙，就好像它知道你心中一切想要的东西，让你沉沦其中，不过虚幻毕竟是虚幻，即使它再美好。”玄空叹息一声，“不过啊，那十五年是我一生中最难忘的时候，那时我仿佛得到了所有。”
“大师！”柳岳道：“大师又为何让小可进入无方壁中？”
“何为实？何为虚？这世间的虚虚实实又有谁真的看清了？”
柳岳没有说话，低头思索着什么。
“施主可是想到了什么？人生一世，虚实难辨，不如意十之八九，正所谓万物无常有生有灭不执为乐。”玄空接着说到。
“虚实难辨？”少年突然笑，“虚幻中是那么美好，可是那始终都不是真的，我宁可在残酷的现实中挣扎，直到完成我心中的遗憾。”此时少年的眼中满是坚定。
“施主就没想过放下？一切皆为定数，又能如何？”
“定数，又是定数！这个定数究竟是什么，为什么不能破除？自己创造定数，掌握自己的命数！”少年猛然站起，紫影应声出鞘，“就凭这一人一剑我定要改变所谓的定数，什么逆天，什么违道又与我何干！”
少年的声音仿佛穿越天际，激散风云。
玄空望向颇有些张狂的少年，突然笑道：“果然是年少轻狂。不过施主心中所想之事恐怕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完成的。”
“大师的意思？”柳岳看向玄空，心中突然生出了一丝希望。
“我入得佛门之前曾犯过打错，只是为了一个人。直到我得到师父点化，进得佛门，只是偶尔还会想起，于是我进入了无方壁之中。现在想起来，在幻境中的那些日子真的很美好，我沉沦其中不能自拔，直到有一天，我突然想起师父之语，勘破幻境。那之后，我一心钻研佛法，佛法每次进步，心中就会通透些许，痛苦也就减少几分。”
“大师真的放下了？”
玄空看向少年，笑，“真要说起来……并没有！只是佛法无边，让我不再那么执着，让我看开了许多。柳施主心中所想之事，与我当年一样，只是纵我寻遍大江南北未能成功。”
“难道真的没有方法吗？”少年心中刚刚升起的希望瞬间消散。
“也是不然，不知施主有没有想过我们所不知的神人界，或许等到飞升之后或有办法。不过这只是我的猜测。”
“即使有一丝希望，我也要试试，多谢大师，只是我不愿放下红尘之事，为了惜缘，我可以什么都不要，即使变成一个普通的人。”
柳岳作揖道：“大师，小子这便告辞了，今后大师有何吩咐，小子定当竭尽全力。”
玄空笑道：“不必如此，去吧，去做你想做之事。”
柳岳又是告辞一声，御出紫影，化作一道流光而去。
刚才的一番对话使玄空突然想起多年以前之事，那道久未出现的身影突然显现在他的脑海中，玄空就这样对着无方壁坐了很久。
“唉，佛法一道还需钻研啊，我始终不能看破红尘，渡得彼岸。”叹息一声玄空起身而行，向着藏经阁而去。
再说柳岳，他正御着紫影向南方而行。他要回到无纳山，那个山洞，那里是他和惜缘第一次相遇的地方，也是约定度过一生的地方，既然飞升后或有希望，他便去做！直至再次看到那魂牵梦绕的面庞。
这时，白云被夕阳染红，燃尽，风停息，鸟止鸣，仿佛一切都静止了，只有那执着的少年在那弥漫着迷雾的未知路途上独行，身影是那么的孤单，却是坚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