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小满哀声落泪道。
“哭什么?傻丫头。”勉力扯出个笑容,将小满拉至身边坐下。
“王爷以前不是很关心郡主的么?”小满忿忿不平道,“为何要这样对您,还和别人这么说……”
“定不会是他说的……算了,嘴长别人身上,听过就忘,不就结了。”拍拍小满,我轻声道。
回想起两年前在西津宝华寺求的那支观音签来,老僧为我注解“囚人逢赦病即安然龙门得过名遍皇都”,这几句都逐一应验,只是没料到名遍皇都这一句竟作如此解!声名狼藉此刻用在南佳木身上是一点都不为过了罢?
“万物皆有变数,不可执着,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喃喃念着老僧临别所赠两句谶语,执着?因果?可我的变数又在何处?
谄媚的声音继续响起:“小侯爷,北平王与令妹缔结良缘,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呀!”
“谁说不是呢?眼下太子爷是小侯爷的姐夫,过不了多久,北平王又成了小侯爷的妹夫。小侯爷日后飞黄腾达,可别忘了咱们这些朋友!”
“不会,不会。在座的都是我忠慎侯杜威的好朋友、好弟兄!话说回来,我们杜家那是多亏了皇恩浩荡……嘿嘿,皇恩浩荡,来来来,不说了,小侯以茶代酒,敬各位一杯,舍妹与北平王大婚在即,多少琐事等着我这做舅子的打点呢,到时还请各位不吝帮衬才是。”
听见杜威的开怀的笑声,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从心底蔓延开来,淡淡的悲哀、浅浅的失望,甚至还有一丝丝解脱……突然有些明白,那**从魏王府水榭狼狈而去,所撞上的华服女子只怕就是杜冰雪罢?她素来与我不睦,听到我与林锐的对话,夸张其词,到处散布诋毁于我,也是意料中事。他再骄傲,也是免不了被赐婚的命运,也好,郎才女貌,门当户对,倒也是般配呢……我不禁笑出声来……
“郡主!郡主!您没事罢?”小满摇晃着我的胳膊,满面焦急之色。
“没事,我们回罢。”敛了笑意,我挽起小满起身。
缓步下楼,正欲转身离去,忽听竹帘轻响,一道气势凌厉的低沉男声响起。下意识向多事之处望去,不由愣住,竟会是他!心下暗忖,若是此刻出门,小二迎帘送客,高喊一嗓子,他必定会认出我罢?岂不徒生尴尬?一时间紧攥着小满,怔怔地立在楼梯拐角,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捕风捉影,妄议皇亲。忠慎侯,你这些朋友胆子倒是不小!”
“小侯惶恐。不知宁王大驾在此,失敬,失敬!”
“小的们该死,还请宁王息怒,高抬贵手,饶过小的们一遭,下回断断不敢再犯了。”
“是是是,宁王大人有大量,就给小侯些薄面,莫与这些不识相的东西计较。”
喝斥声、告饶声,夹杂着桌椅叮当,闹哄哄不绝于耳。厌恶之心由然而生,一把拽起不知所措的小满,扭头便走。
终究迟了一步,青色的身影瞬刻拦在身前。
“小妹。”
“臣女南氏参见宁王。”垂眸屈膝向着陆怀渊行了个大礼,此时,只有俯身弯腰才能压抑住我的失态与忿恨罢。
“小妹不必……”
“不打搅宁王议事,易阳告退。”起身退后一步,陆怀渊相扶的手生生停在了半空。
极低的叹息声,些许惆怅,陆怀渊略显无奈道:“大哥送你回去。”
“岂敢劳烦宁王大驾,易阳高攀不起。”我冷冷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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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的石景山红叶纷飞,风光静好,一如从前。搞不清陆怀渊为何要将我塞入马车,强行带到此处。
跳下车,我紧跑几步,和陆怀渊拉开一个自认为安全的距离,“你带我上这儿来做甚么?”我警惕道。
“佳木,还在怨大哥。”陆怀渊低声道。
“怨你又有何用?三哥便能死而复生了么?”我冷笑道。
“佳木,有些事是注定要发生的,三弟的家仇……也是注定的……”
沈离注定会死,你注定会当王!紧盯着陆怀渊,我不屑道:“是!都是注定的!”
“佳木,开了年……大哥便会离京远赴宁州,你……和我一道走罢?”
看着陆怀渊认真的神色,刹那间如遭雷击,心嗵嗵狂跳不止,强捺惊惧,只听陆怀渊继续道:“佳木,大哥知晓你在京城过得不快乐,跟我走……宁州是我的封地,我一定会给你最好的……你想要的,我都会为你办到……我们可以和当初在四展堂一样开心,只要你答应――与我在一起。”
缓缓走近陆怀渊,我抬首道:“你要娶我?”
“可以么佳木?”陆怀渊看着我,一脸期待之色。
“可以。”牙缝中干脆地迸出两个字。
“佳木!”陆怀渊激动地拥我入怀,“我……定会爱护你一辈子,不让任何人欺负你,今后,我们都开开心心地在一起……好不好?”
“好。”语调冰冷,仿若结冰,陆怀渊丝毫不以为意,轻抚我的长发,动情道:“佳木,只是有件事要委屈你,公主新丧未满三年,我不能立你做正妃,你能不能……?”
“不就是侧妃么?”我冷笑,“佳木何必为这些虚无的名分惹自个儿不舒坦?”
陆怀渊箍着我的怀抱紧了一紧:“放心,佳木,只我和你去宁州,从今往后,只是我们俩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