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商队里顿时响起了慌乱的嘈杂声,何掌柜出走出殿门时,叶恒正指挥着镖师们各司其职,镖师们虽然有点慌乱,但过惯了刀口舔血的日子,他们也显得并不怎么畏惧,镖师本就是一个古老又危险的行业。
见到何掌柜出来,叶恒上前低声安慰道:“老哥,放心。这交给我了!你看好驼队。”
何掌柜扶着叶恒手担心的说道:“贤弟小心。”
叶恒点点头,转身对着周围的镖师豪声道:“兄弟们,跟我去会会这些不知死活的蠢贼!”,周围的镖师们大声的应和着,以此来掩饰内心恐惧,恐惧的或许并不是生死,同类相残本就有着太多的无奈和另样的悲惨,无论过程多么的壮烈,理由多么堂皇当然,结局总是那么悲哀……
马贼们发现自己的突袭被对方事先发现有点苦恼,横刀立马的聚集在山坡下仰头观望,一个灰衣道士打扮的马贼扭头对着一个扛着鬼头大刀的黑脸大汉说道:“三当家,要不让小道带几个兄弟先去探探虚实?”
苦恼的三当家抬头随口问道:“就凭你?”
“呵呵,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灰衣道士狞笑道。
三当家虽然有点不屑灰衣道士的武功,但还是满意他的态度,语气稍缓的说道:“哼!再等等看。”
山神庙前的坡道很平缓,但也密集的分布着很多从崖壁上裂开的石头。叶恒和四十多个镖师正分散的躲在几块巨石的后面,弯弓持刀面对一百多个马贼目光很是警惕。虽然看似杂乱无章,但是无声无息的沉稳显示着他们之间的默契,三当家直起身子,表情开始严肃变得认真。
当天时地利人和综合起来势均力敌的时候,事情就会出现固定的开场或者说会有固定的环节,就像两只公鸡打架前都会相互凝视片刻。马贼平时都是收取过路费和保护费的,一般不会轻易出手去打劫,可一旦出手都会全力以赴,不达目的不罢休。对马贼深知的叶恒虽然不报任何希望,还是从石头后面走出来,抱拳大声问道:“在下鸿远镖局的二镖头叶恒,不知来的是哪座山上的朋友?”
三当家神情微惘,“叶恒”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但是一时又想不起来所以并没有回话,倒是他身边一个机灵的马贼抖抖缰绳,其座下黑马便向前踏出两步,仰着头便厉声道:“来的是你云横山上的三爷爷!识相的交出你们所有财物,然后跪在你三爷爷面前请他老人家饶了你们的狗命!”周围的马贼们闻言便指着叶恒放肆的大声嘲笑着。
叶恒顿时脸色发黑,但还是强忍着怒气抱拳回道:“云横山的赵大当家可是和在下有着几面之缘,不生不熟也算是半个朋友。兄弟们可否……”
“什么赵大当家的?现在云横山上当家的姓秦!别扯些没用的,我看你们还是乖乖奉上你们的财物,好免去一场血光之灾!”
又一个马贼出声并打断了叶恒的话,四周的马贼也跟着大声喝骂着更加肆无忌惮。叶恒再也控制不不心空的怒火,失声笑道:“不是不可以。可是要问问老子手中的刀答不答应!”
“他娘的,找死!”几个马贼喝骂着举刀便要冲上来,似乎很生气的样子。三当家扬手打断一个刚要张嘴的马贼,四周的马贼也停止了喝骂。
三当家震震身躯,扬刀虎声道:“哼!陵城叶恒,好大的名声!老子这就来问问你手里的刀!”
随着三当家手臂一挥,他身边的马贼争先恐后的驾马狂奔而来,雪亮的长刀在火把的照射下散射出逼人的寒光。马贼们兴奋的大声呼喝,或者有点畏惧镖师手中的弯弓,他们匐着身躯,尽量趴在马背上。随着一阵轻微的破空声,还是有十几个马贼惨叫着落马,随即又被后面的马匹践踏,发出更加凄惨的叫声。百步左右的山坡,马贼们瞬间即到,镖师们也怒吼着从石头后面冲出,飞身扑下马背上的马贼。短兵相接,顿时血光冲天……
三当家骑着马直奔叶恒而来,随手砍翻两个不长眼的镖师,在距离叶恒八步左右便从马上高高跃起,双手握住刀柄,巨大的鬼头刀身在空中划过一片优美的弧光,以泰山压顶之势瞬间便出现在叶恒的头顶。
叶恒曲腿蹲下身子,反手斩断身后一个前来打酱油的马贼的一只腿,随着一声凄厉的嚎叫,叶恒如逆龙升天一样弹起,在空中和三当家猛烈的撞在一起,两把刀如久违的情人一样亲吻,短暂的接触后又分离,刀刃上留下了很深的伤痕。
三当家在空中一个翻转便落在随即而来的骏马身上,马不停蹄,他便拖着刀,胯下骏马也很有默契的加快了脚步,眨眼间便又来到叶恒身前,然后刀借人力,人借马势,刀光直逼叶恒额头。
叶恒有点意外这位三当家的彪悍,但并不换乱,伸出左手握住刀背前端,双手举刀便迎了上去。
“当”的一声巨响,叶恒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后飞去,胸口气血一阵翻滚。当双脚落在一块巨石身上,叶恒并没有停留便怒吼一声泄去胸口的烦闷,随即像猛虎一样扑来,扬刀,便是简单直接的力劈华山。
骏马扬起的一双前腿还没有落下,三当家十分喜爱自己的马,便毫不犹豫立身举刀挡住这一击。骏马虽然佷骏,但并不代表它很强壮,一双后腿根本不能承受住腰部传来的巨大力量,理所当然的跪下然后传来骨头碎裂的声音,或许是担心身上的主人,嘶鸣着却又倔强的不肯倒下。
三当家目呲俱裂,跳下马便一刀刺向还没有落地的叶恒,只是叶恒挥手一刀劈开他的含怒一击,一脚点在了他的胸口。后退七步才稳住身形,三当家强行压下涌上喉咙的一股鲜血。望着哀鸣的爱马,还有四周几个血泊中的兄弟,三当家便毫不犹豫解下盘在腰间的铁链,铁链一端有一环形铁扣,扣在了鬼头刀刀柄处的鬼头上。
“点子有点棘手,看来老子不得不使用绝招了!”三当家恨恨的暗道,随即便条件反射般的侧身跃起,一支双尾箭贴着他的脸颊飞过定在了身后的一个马贼身上,扭头望去,庙门里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正冷冷的望着自己,一股不能形容的愤怒或者羞辱涌上心头,高手过招时最忌恨这种小人打扰,不待他吩咐,身后为其压阵的灰衣道士便吆喝着带着两个马贼冲了过去。
叶枯弯弓又连射三箭,一人惨叫落马,一人附身躲过箭矢,最后一支箭被最后的一个灰衣道士挥剑斩落,叶枯还没有缓过劲来一人瞬间变出现在眼前,跃马便要进了院门。
叶枯伸手抓住一扇破旧的木门,狠狠的甩出,“哐啷”一声来者人仰马翻,还没有起身便被身边的一个镖师刺穿了胸膛。
灰衣道士看着前面倒下的同伴有点怜悯,或者也有丁点的幸灾乐祸,身边传来的血腥味让他显得又十分兴奋。纵身跃上门墙,正殿门口的一个灰衣老者在看到自己的时候便慌乱又坚定的关上了木门,刚退到门口的少年对着突如其来的变故有着短暂的错愕,然后显得很愤怒。灰衣道士一生磨难但是却始终坚信生命中冲满了惊喜,只要有一双能够发现美丽的眼睛,眼前戏剧性的一幕有着诗一样的美感。
叶枯背靠着木门,双臂由于频繁剧烈的拉弓很是酸痛,握在手中的刀轻微的颤抖,深深的吸了口气,依旧冷漠的望着门墙上的灰衣道士。
灰衣道士望着一脸冷漠的少年,虽然能够感觉到他有点的紧张,但是灰衣道士还是不能自禁的开始生气,生气的是少年既然没有恐惧,最可恨的是再过两年这小子会很帅,他开始愤怒,真他娘的该死,他必须死,今天就得死!没有过多的言语来抱怨,他狞笑一声便落地冲向少年,看着同样冲向自己的少年,嘴角的微笑变得更加狰狞。
相遇时叶枯屈膝仰头从灰衣道士的剑下滑过,转身便要直刺灰衣道士的背心。可是灰衣道士动作更快,他转身“咦哈”兴奋的叫了一声,便狠狠的一膝盖顶在了叶枯的胸口,叶枯喷出一口鲜血然后重重的摔在地上。
趁他病,要他命!灰衣道士飞身跃起然后举剑拼命斩下,眼前的少年正双手横刀妄想挡下这一剑,嘴角微微翘起,不经意的嘲讽,“哼!砍不死你,老子压死你!”似乎浑身每一块骨头都在放肆的呐喊,恍如身在仙境……
只是没有痛苦的惨叫,灰衣道士满眼疑惑和不可思议,剑断了,然后他的脖子顺理成章的落在了刀刃上,锋利的刀刃卡在了他的颈骨里,望着这近在咫尺的少年,有点郁闷,有点怨恨,但是还是尽量平淡镇定的问道:“怎么会这样?为什么!凭什么?”
叶谷睁大了眼睛,脑海无数的念头闪电般的闪过,更没有多余的神经来感受身体传来的疼痛,似乎是忘记了身体疼痛。有点错愕,沉默后想要保持镇定,可是脸上的肌肉开始不自然的散开,形成诡异又夸张的微笑。
“为什么?凭什么!小爷我比较有钱!所以装备比你好点。应该是这样的。对!就是这样的!”
“原来如此!”或许这本就是最好的理由,灰衣道士闭上了双眼,无力的趴在叶枯的身上,神情安详,或许曾有怨,但此时却无悔……
叶枯掀开身上的灰衣道士的身体,再次出现在门口时间,院外的厮杀已经接近了尾声。三当家使用了绝招也没有能够挽回螳臂当车的命运,倒在了血泊中,剩下的些马贼瞬间失去了勇气,哭爹喊娘的纵马逃跑。镖师们又射杀了几个反应迟钝的马贼,没有沿路追杀,没有马匹,而且激烈的战斗也使得他们身心疲惫。
当叶枯再次出现在眼前时,叶恒高高悬起的心便平静的落下,对着叶枯满意的点点头。
短暂的休息之后,叶谷跟着镖师们开始打扫战场。收殓死去的同伴,救助受伤的兄弟,当然几个没有死透的马贼也被补了刀。
叶恒和何掌柜低声商议着,短暂的交流后便达成共识,商队在夜色的掩护下,安静的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