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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继往开来者(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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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培基于这些理由不愿与恺撒交战,只有小加图一个人赞许他全军为上的做法。小加图之所以赞同,是他的同胞可以避免相互残杀,上一次会战之后,看到恺撒方面战死者的尸体达1000具之多,当时转过脸去不禁潸然泪下。其他的人士都为庞培的避战在一旁冷言冷语,为了刺激他采取行动就为他取一些绰号,大家称他为阿伽门农和万王之王,说他不愿放弃至高无上的权力,乐于有那么多的指挥官陪伴在他的左右,经常出入他的帐幕。弗浮纽斯学会小加图直来直往的说话作风,用刻薄的语调抱怨,庞培舍不得失去统帅大权,因为打败恺撒以后要解散军队,所以害得他们今年又吃不到突斯库隆(Tusculum)的无花果。

新近从西班牙投奔来归的阿非拉纽斯,因为在那里一败涂地,有人指责他接受贿赂出卖自己的军队,他提出反讥问他们为什么不跟那个收买他的人作战。诸如此类的话逼得庞培违反自己的意愿去寻求会战,于是他率军出发追赶败退之敌。恺撒的行军历尽艰辛,最近的失利使得他的声望大降,没有一个地方愿意供应他所需的粮食。他占领帖撒利的城市戈菲(Gomphi),军队获得充分的给养和适当的医疗,丰富的葡萄酒使他们得以尽情畅饮,就是行军的途中也能大肆欢宴,这样一来他们的疾病竟然不药而愈,体质获得改善恢复到从前的状况【2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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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两支大军进入法萨卢(Pharsalia)地区,在那里扎下营寨,庞培恢复原来的想法,特别是不祥的朕兆和梦中出现的景象,更不愿与恺撒交战【275】。

他周围的人士都确信可以获得胜利,甚至杜米久斯、司频泽尔(Spinther)和西庇阿,为了谁继承恺撒出任祭司长发生争执。许多人派员前往罗马,安排适合执政民和法务官居住的官邸,他们认为战争一结束,马上出任唾手可得的职位。特别是骑兵部队坚决主战,他们的武器锐利衣甲鲜明,马匹喂养得精壮,骑士显得分外英俊,尤其占有兵力的优势,为数5000名之众来对付恺撒的1000骑兵。就是双方的步卒也没有处于势均力敌的局面,庞培有45000步兵,对方只有22000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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恺撒集合士兵向他们讲话,提到柯芬纽斯(Corfinius)带着两个军团即将来到,还有卡勒努斯(Calenus)配置在麦加拉和雅典的15个步兵支队,最后他问大家是等待会师,还是冒险立即出战。全体人员高呼不要耽搁时间,尽快要与敌军决一胜负【276】。当他为军队举行斋戒仪式【277】,向神明献祭以后,宰杀第一只牺牲,占卜官告诉他三天之内有决定性的行动,恺撒问他是否从牺牲的内脏看到吉兆。祭司回答道:“这个问题应该由你自己来答复,神明显示当前的局势将有重大的改变,可以说是剥往而复,否极泰来。”

会战前一天的晚上,恺撒在午夜巡视,看见天空出现一道明亮而灿烂的光芒,从他的上空经过坠入庞培的营地。恺撒的士兵在早班的步哨接班之际,发觉敌军出现惊慌和混乱的迹象,可是恺撒不想在那天作战,下令撤收营地,向着史科图萨(Scotussa)进军【2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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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拆除帐篷的时候,斥候骑着马前来报告敌情,说是敌军要与他会战。他听到这个信息非常高兴,等到他向神明祈祷以后,将全军分为三大部分,列出会战队形。他指派杜米久斯·卡维努斯(Domitius Calvinus)负责中军;安东尼指挥左翼;他自己指挥右翼,率领第十军团出战【279】。他看到对方的骑兵列好阵势,准备向他进袭,那些骑士仪表英俊,数量极其庞大,使他震惊不已,于是私下从全军的后卫抽调6个步兵支队,配置在右翼的后方,对他们下达指示,敌军的骑兵发起冲锋,应该如何应付相处置【280】。敌对的阵营,庞培指挥右翼,杜米久斯负责左翼,庞培的岳父西庇阿在中央位置,骑兵部队的全部战力集结在左翼,意图对敌军的右翼实施侧面攻击,打垮由主将指挥的部队【281】。他们认为步兵方阵无论多么坚固,也抵挡不住这样强大的攻击,骑兵部队的冲锋必然会使敌军土崩瓦解。

双方都已发出接战信号,庞培命令他的步兵要守住战线,保持原来的队形,一声不吭坐待敌人首先发起的进攻,等他们进入标枪投掷的范围之内,才可以动手还击。恺撒就这件事的看法,认为庞培的用兵之道有欠考量,他好像不知道采取主动的接敌运动,用迅速的步伐来增加打击的力量,可以激励起高昂的斗志更加旺盛和激烈。

恺撒正在调动队伍出战,本人也随着前进迎敌,这时他看见行列中一位百夫长,是一个久历战阵的老兵,鼓舞手下的弟兄要奋勇杀敌。恺撒叫着他的名字说道:“该犹斯·克拉辛纽斯(Caius Crassinius),你看我们有多少希望和多大胜算?”克拉辛纽斯伸出手来向他致敬,高声喊叫:“恺撒,我们会打一场堂堂正正的胜仗,不论今天的下场是死是活,我卖命也要获得你的赞赏。”说完这话便一马当先冲进敌阵,手下120位弟兄紧随不舍,突破敌军第一线的队列,仍旧奋勇进逼杀死很多敌人,直到最后被剑砍成重伤才退下来,那一击从他的嘴里戳进去刺穿颈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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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兵部队进行激烈的主力战斗,位于侧翼的庞培骑兵满怀信心疾驰而出,展开宽阔的队形,想要包围恺撒的右翼。他们的突击还未得逞之前,恺撒安排的步兵支队冲出来向他们进攻。他们并没有像平常的近接战斗,从一段距离之外投掷标枪,或用长矛刺这些骑士的小腿和胯部,而是对准敌手的脸孔猛戳。这是恺撒事先的指示,要他们照做无误。恺撒认为年轻的骑士没有作战和受伤的经验,他们蓄着长发,仪容俊美,这种攻击使他们格外恐惧,不仅会有性命之忧,将来还会破相变得丑陋不堪【282】。实际状况证明不出恺撒所料,他们果然受不住标枪的乱刺,甚至不敢正视敌人,大家转过头去把脸掩住,以免被标枪戳中。经过一阵混乱之后,逼得他们回身策马逃走,极其可耻的行动断送庞培全部的希望。

恺撒的骑兵立即乘胜从侧翼对步兵发起包围攻击,先将后卫击溃,开始大肆杀戮。庞培指挥另外一翼的部队,看到他的骑兵遭到击败已经逃走,忘记自己是大将庞培,就像丧失意识的人被神明抛弃,不发一语退回帐幕,坐在那里等待局面的尘埃落定,直到全军一败涂地,敌军出现在营地前方的工事上面,与守卫的士兵进行近接战斗。这时他的神志算是清醒过来,据称只说了一句话:“怎么,已经攻进营地来了?”然后脱掉将领的服装,穿上便于逃亡的衣衫偷偷溜走。至于他的下场如何,以及在埃及避难和遭到谋杀的结局,我们在他的传记中已经有详细的记述【2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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恺撒巡视庞培的营地,看到他的敌手倒毙在地面,还有一些人正陷入垂死的状态,不禁叹息道:“他们完全是自作自受,逼得走上这种地步。像我该犹斯·恺撒这样的人物,曾经获得多少次战争的胜利,他们居然要解散我的军队,好让我束手听候摆布。”波利欧曾经提过,恺撒用拉丁语说出这些话,不久就拿希腊文写出来,特别说是营地被杀的人员大部分都是奴隶,阵亡的士兵没有超过6000人【284】。恺撒将俘虏的步卒编入自己的军团,许多有名望的人物都获得他的赦免,后来刺杀他的布鲁图斯就是其中之一。战争结束,布鲁图斯没有立即出现,让恺撒特别担心,能够看到他安然无恙,恺撒感到格外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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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现很多怪异的朕兆预示这场战争的胜利,据说在特拉勒斯(Tralles)发生的事件最为奇特【285】。那个城市的胜利女神庙,里面有一座恺撒的雕像,所在的地面不仅非常坚硬,上面还铺设一层石块,据说就在雕像基座附近,很快长出一棵棕榈树。

帕都亚(Padua)有位人士名叫该犹斯·科尔涅里乌斯(Caius Cornelius),善于占卜闻名于当时,是史家李维的同乡和旧识,战事发生的当天他正在进行鸟卜的观察。根据李维的记载,科尔涅里乌斯首先指出战斗的时间,接着他向四周的人说是会战已经开始,双方的士兵正在拼个你死我活。等到第二次再看的时候就出现朕兆,他像是受到神明的感召突然跳了起来,高声喊叫:“恺撒!你已经获得胜利!”旁观的人员看到这幕感到无比的惊奇,他把头上戴的花冠取下来,当众发出誓言,等到证明他的鸟卜真实无虚,才会再度戴上去。李维宣称他所见所闻都是事实【2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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恺撒为了纪念这次大捷,特别将自由权利赐给帖撒利人,接着发兵追击庞培。等他到达亚细亚以后,为了博得神话作者狄奥庞帕斯(Theopompus)的好感,没有将尼多斯人(Cnidians)发售为奴,同时对亚细亚行省的人民豁免三分之一的税金。等到他抵达亚历山大里亚(Alexzndria),得知庞培已遭谋杀,狄奥多都斯(Theodotus)将头颅献给恺撒,但是他不忍检视,只接受他身上佩带的印章,对之垂泪不已【287】。

庞培许多朋友流亡埃及遭到国王的逮捕,现在他都加以解救,对他们表现出友善的态度。在他写给罗马朋友的信函里面,提到胜利为他带来最大的快乐,是对那些与他作战的同胞,能有机会不断拯救他们的性命。至于他在埃及的战争,认为是对克丽奥佩特拉的爱情所引起,充满危险而且带来羞辱,根本没有必要。有些人把战事归咎于埃及国王的大臣,尤其是宦官波瑟努斯(Pothinus),这个人在宫廷中最受宠信,就是他最近杀害庞培,放逐克丽奥佩特拉,现在又要暗中密谋想要除去恺撒(为了预防起见,恺撒从此彻夜不眠,借着通宵痛饮来保护个人的安全【288】),而且他公然在言语和行动方面对恺撒的侮辱,也让罗马人难以忍受。像是恺撒的士兵所领的谷物已经发霉有害健康,波瑟努斯说他们应该感到满足,靠着别人的施舍过日子,不应该再有闲言闲语。

波瑟努斯下令在宴请宾客的时候,餐桌上要用木或陶制的器皿,宣称他的金银餐具都被恺撒假借抵债之名拿走,由于现任国王的父亲积欠恺撒1750万德拉克马【289】。恺撒过去曾经将一部分债务转到先王的子女头上,所以要求国王偿还1000万德拉克马,用来维持军队的开支。波瑟努斯告诉他最好现在离开,去处理其他更为重要的事务,他们以后会带着感激的心情,偿还所欠的金钱。恺撒的回答是他用不着一位埃及人当他的顾问,很快秘密派人前往克丽奥佩特拉退隐之地将她接过来【2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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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丽奥佩特拉只带着一名亲信,就是西西里人阿波罗多鲁斯(Apollodorus),陪着她登上一条小船,傍晚的时候在皇宫附近登岸。她不知道怎样进入皇宫才能不被人发觉,不得已想出一个办法,她伸直身体躺在一条地毯上面,由阿波罗多鲁斯卷起来,背着走进恺撒行宫的大门。克丽奥佩特拉的胆识和机智,首先使得恺撒大为倾心【291】,经过交谈以后,受到美色的蛊惑更是难以自拔。

于是他出面成为仲裁者,让这一对姊弟和解,条件是两人共同治理国家。大家为了庆祝重归于好举行盛大的宴会。恺撒的理发师是一个习于察言观色的人,生性胆怯所以对一切事情都注意探听,发现埃及国王的禁军统领阿奇拉斯(Achillas)和宦官波瑟努斯,正从事一项密谋对付恺撒。恺撒获得这个情报,马上派兵监视举行宴会的大厅,同时处死波瑟努斯。阿奇拉斯逃到他的军队当中,发起一场使恺撒感到困扰不堪的战争。恺撒的兵力相当薄弱,用来对付一个实力强大的城市和兵员众多的军队,当然会艰辛无比。

他所遭遇的第一个问题是缺乏饮水,敌人封闭所有的输水渠道【292】。第二个问题是敌人竭尽一切可能,要去切断他的海上交通线,他被迫焚烧自己的船只来消除这方面的危险。可是在焚毁船坞以后,火势蔓延开来,烧掉亚历山大里亚大图书馆【293】。第三个问题是在法罗斯(Pharos)附近的一次接战中,为了拯救陷入危险的士兵,他从堤道上面跳进一条小船,埃及人从四面八方向他逼近,使他不得不跳到海湾里面,非常困难的泅水逃生,据说那个时候他的手里还拿著名贵的抄本,虽然敌人不断向他投掷标枪,逼得他把头埋在水里,还一直用手把书举在水面之上,不让它遭到浸湿,用另一只手划水前进【294】;那时他乘坐的船已经很快沉没。

埃及国王投奔阿奇拉斯和他的党派,恺撒与他们交战并且将他们击败。那场会战的伤亡极其惨重,国王本人失去踪影以后未曾出现。经过这场变局,他让克丽奥佩特拉成为埃及女皇,后来她为恺撒生了一个儿子,亚历山大里亚人称他为恺撒里昂(Caesarion)【295】。恺撒离开埃及前往叙利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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恺撒从叙利亚动身赶赴亚细亚,他接到的信息是杜米久斯被米特拉达梯(Mithridates)之子法纳西斯(Pharnaces)击败,率领少数人马逃到潘达斯,法纳西斯乘胜扩展地盘,虽然已经占领俾西尼亚和卡帕多西亚,抱着更大的企图要据有小亚美尼亚(Lesser Armenia),所有的国王和领主都起而反抗【296】。

恺撒立即率领三个军团向前进击,齐拉(Zela)附近与法纳西斯发起会战,将对手的军队全部击溃驱出潘达斯。他把这个信息通知在罗马的朋友阿曼久斯(Amantius),只用三个字来表示用兵的神速:Veni,Vidi,Vici。具备相同的音节,非常简洁生动【2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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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恺撒渡海回到意大利,岁末抵达罗马。他第二次被元老院推举为笛克推多,虽然这个职位以前从来不曾持续一整年之久,算是特别为他破例,接着被选为次年的执政官【298】。有一次士兵发生犯上事件,他们杀死法务官柯斯科纽斯(Cosconius)和伽尔巴(Galba),恺撒仅仅薄加谴责,对他们的称呼是“市民同胞”而不是“士兵弟兄”,表示心中的不满;后来发给每个人1000德拉克马,除此以外还有一份在意大利的产业【299】,讨好的做法引起普遍的怨言。

无论是多拉贝拉的奢华、阿曼久斯的贪婪、柯芬纽斯的挥霍和安东尼的放荡,最后这位老兄认为庞培的府邸不够豪华,竟然要拆除重建【300】,在在都使恺撒受人指责,罗马人对这些家伙的为非作歹深表痛恨,就把账算在他身上。恺撒为了达到政治的目标,虽然明了下属的德行,即使心中不以为然,为了利用起见只好容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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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萨卢会战以后,小加图和西庇阿逃到阿非利加,获得朱巴(Juba)王的协助纠合一支实力强大的部队【301】,恺撒决定前去讨伐叛军。他在冬至前后渡海到达西西里,为了使他的军官不要存着迟延的念头,就在海边扎营,只要获得顺风,马上率领3000步卒和少数骑兵出海【302】。等到登陆以后,自己又秘密乘船回来,因为他对留在后面的大军很不放心,结果在海上相遇,就将他们引到同一处营地。他在那里听到有人说起一份古老的神谶,西庇阿家族在阿非利加永远获得胜利,使得敌人激起高昂的士气。他的军队里面有一个卑微受人藐视的家伙,出身是阿非利加尼氏族,名字叫做西庇阿·萨禄提奥(Scipio Sallutio),恺撒提拔这个人(他为了讽嘲西庇阿的荒谬,还是想让自己这边也能沾上吉兆的光,倒是很难分辨清楚),好像他是一位将领统率这支军队,大家在他的指挥之下与敌人交战对垒。

当时部队的粮食和供应牲口的草秣都很缺乏,迫得要用海藻来喂食马匹,用水洗去盐分掺少量的草使得味道不会过于怪异。恺撒大军所到之处,数量众多和善于骑射的努米底亚人赶来投效,运用当地善战的蛮族控制大片国土。恺撒的骑兵有一天没有担任勤务,他们观看一个非洲人表演跳舞,同时吹奏令人激赏的笛子,就把马匹交给一些儿童去照料,这时突然受到敌人的包围,有几个人被杀,其余人员逃回营地,敌军在后紧追不放,要不是恺撒本人和阿西纽斯·波利奥出来援救,制止他们的败逃,这场战争在当时就会结束,过去的胜利全部付之东流【303】。

在另外一场激战之中,敌人已经取得优势,有一个掌旗手转身逃走,据说恺撒一把抓住他的脖子,强迫他面对敌方然后对他说道:“看哪!敌人是在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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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庇阿起初为绪战的胜利而趾高气扬,他的打算是要发起一场决战,就让阿非拉纽斯和朱巴的两支军队分别驻扎在相距不远的地方,自己率领主力前往塔普苏斯(Thapsus)【304】,预备在湖的对岸建立防卫森严的营地,当成作战行动可以接应两边的中央位置,要为部队的安全提供一个庇护的要点。正当西庇阿实行预订计划的时候,恺撒的行动极其神速,穿过浓密的森林和被认为无法通过的地区,切断敌人一支军队与外面的联系,然后从正面向另一支军队发起攻击。等到他把当面敌军击败,趁势扩张战果,在好运当头之下,一举攻占阿非拉纽斯的营地,接着对努米底亚人大肆劫掠,蛮族的国王朱巴匆忙逃走幸免于难。他在一天内一段短短的时间之中,竟然攻取3座营地,杀死5万敌军,他的部下只阵亡50名。这是某些作者对这场战斗的记述。

另外还有人提起,恺撒并未参加作战行动,因为他在部署队伍之际,旧疾发作,全身开始颤抖,知道大事不妙,趁着病情尚未凶险到影响行动,回到附近一处堡垒里面去休养。会战获胜以后,被捕的高阶人物诸如执政官和法务官,有些人被恺撒处死,还有人已经先行自裁【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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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加图当时负责守备乌提卡(Utica),没有参加塔普苏斯会战。恺撒一心想要活捉小加图,所以火速率军前往。等到他自尽的消息传来,使恺撒感到非常懊恼,原因何在各家的说法不一。恺撒曾经说过这样的话:“小加图,我对你的死感到非常遗憾,因为你不愿让我拥有保全你性命的荣誉。”恺撒在小加图死后发表抨击他的文章,好像恺撒对这位政敌毫无善意可言,甚至没有心存修好的打算。看来恺撒在他死后还是满心怨恨,如果小加图不走上绝路,恺撒又怎能饶他不死?从恺撒对待西塞罗、布鲁图斯以及其他对敌的人士得知,他的态度是何等宽宏大量,我们可以推断,恺撒写那部书的动机,不必出于对小加图的敌视,主要是为了替自己辩白。西塞罗写出一部颂扬小加图的作品,就以《论加图》作为书名。作者是当代的文章宗师,选用的题材切合时局,等到问世以后难免引起万人争诵。恺撒对这件事极其不满,赞颂政敌无异于对他本人的辱骂。因此他也写出一部书,对于小加图的作为痛加针砭,并且将那部书取名为《反加图》。两部作品如同小加图和恺撒一样,各有一批热心的拥护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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恺撒返回罗马,把胜利的事迹对人民提出冠冕堂皇的报告,他所征服的地方,每年可供应罗马20万阿提卡蒲式耳谷物和300万磅油【306】。他举行埃及、潘达斯和阿非利加三个凯旋式,最后这项是为了纪念战胜朱巴王而非西庇阿【307】。凯旋式行列中代表朱巴王是他年幼的儿子,可以说是最幸运的俘虏,虽然他是一个野蛮的努米底亚人,后来却能厕身希腊最博学的史家之列。等到游行的队伍解散,恺撒分发赏金给他的士兵【308】,用宴会和表演招待民众,他为了款待全体人民,一次摆出220000桌酒席。同时举办角斗士的演出和大规模的海战场面,纪念去世已经很久的女儿茱丽亚。所有的活动办理完毕,特别实施一次人口普查,发现市民的数目从原来的32万人减少到15万人【309】。内战仅仅对罗马就带来如此重大的损失,至于意大利其他地区和各行省所受的灾难,更不用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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恺撒第四度当选为执政官,然后前往西班牙讨伐庞培的儿子【310】。虽然那几位跨灶之子都很年轻,已经纠合起一支庞大的军队,表现过人的勇气和卓越的将才,使得恺撒陷入无比危险的处境。一场大规模的会战在孟达(Munda)附近展开,恺撒看到自己的军队受到沉重的打击,所做的抵抗软弱无力,于是他从士兵的行列中走过,高声向他们问道,如果把他交给这几个黄口小儿来处置,他们是不是会感到羞耻?最后他竭尽诸般努力,在极其困难的状况下击退敌人,使得他们蒙受3万人马的损失,虽然自己这边也阵亡1000名最优秀的士兵。等到战罢收兵返营,他告诉幕僚,说他过去总是为胜利而战,这次的战斗却为保全自己的性命。恺撒在巴库斯的节庆获得这次大捷,4年之前庞培就是在这一天率军前往希腊。庞培年幼的儿子逃走,过了几天以后,迪狄斯(Didius)却把庞培大儿子的头颅奉献给恺撒【311】。

这是恺撒所打最后一场战争,为了庆祝胜利举行的凯旋式,使得罗马人相当不悦,因为不是击败外国的将领或蛮族的国王,只是绝灭一个何其不幸的罗马伟大人物的子女和家属。这样一来,他等于拿凯旋式来庆祝自己国家的灾难,他对自己所发起的战争,除了确有所需之外,没有任何言辞可以向神明或人民辩解,还要为血腥的成果而兴高采烈实在说不过去。除此以外,他一直没有写信或派遣使者,到罗马去宣布他对同胞所获得的胜利,看来他自己也认为这并非是什么光荣的事,可能还感到很难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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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如此,他的同胞对于这样一位洪福齐天的人物,只有采取一切认命的态度,经历这么多的内战和灾难,一人主政总可以让人民获得一段休养生息的时间,所以他们使他终生拥有笛克推多的职位【312】。这确实是一种公认的独裁专制,因为他现在不仅获得绝对的权力更是永久的权力。西塞罗首先在元老院提出建议,将位高权重的职位授予恺撒,并未超越一个常人所能承受的极限。另外还有一些人在争宠,完全是在锦上添花,即使那些素性平和的市民,为了赠给恺撒的头衔过于虚矫僭越,反而对恺撒起了厌恶之心。

他的政敌如同那些阿谀之徒,尽力促成他油然而生的非分念头。这种做法使得他们在反对他的时候可以获得优势,一旦对他有所图谋可以拿他拥有的头衔当成口实,因为自从内战结束以后,在其他事情方面没有可供指摘之处。他们当然有充分理由通过一项律令建造慈悲女神庙,用来对他在获胜以后的宽恕行为表示感谢。他对很多与他为敌的人士,不仅赦免他们的罪行,还把头衔和官位授于其中某些人;特别是布鲁图斯和卡西乌斯都出任法务官【313】。

庞培的雕像本来已经拆除,他又下令重新树立起来。西塞罗表示意见,说恺撒这样做等于在给他自己设置纪念物,特别是开阔的胸襟可以作为大家的榜样。他的幕僚劝他用一名随身待卫,还有人自愿效劳,但是他拒绝接受。他说他宁可一了百了,也不愿生活在对死亡的恐惧之中。他始终把人民对他的好感看成最有效和最可靠的侍卫,所以公开设宴款待民众,并且将谷物分发给他们。他为了取得军队的支持和向心力,特别为他们建立很多殖民区,其中以迦太基和科林斯最为有名,这两个城市过去同时遭到毁灭,现在又开始重建,迁移人口用来充实居民【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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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期盼能在全体一致的拥戴之下主持国政,所以他对那些显赫的高层人物,许诺某些人将来可以出任执政官或法务官,再用其他各种职位和头衔来安抚另外一些人,总之他要使大家都怀抱希望。马克西穆斯在执政官任期届满前一天逝世,恺撒还把仅剩一天任期的执政官授予卡尼纽斯·雷维留斯(Caninius Revilius)。很多人前去祝贺这位新执政官,西塞罗说道:“我们得快一点,否则不等我们抵达,这个人就要下台了。”

恺撒是天生做大事的人,热爱荣誉,现在已经完成很多丰功伟业,并未能使他满足于现状,享受过去的辛劳所创造的收获。反而激起雄心壮志要继续前进,计划从事更为伟大的事功,赢取更多的荣誉,好像他已经拥有的一切都已耗用完毕。其实他是在与自己争强斗胜,好像把过去的他看成另一个人,他总是计划将来能完成某些工作,能够超越从前的成就。他为了执行这个构想,决定与帕提亚人开战,等到完成征服的工作,经过海卡尼亚地区,沿着里海前进直抵高加索山脉,再绕过潘达斯到达锡西厄人的区域。接着占领日耳曼和日耳曼邻近的国家,最后取道高卢返回意大利。等到他在构想中的帝国绕行一周,最终目标使得广阔的基业四周都被海洋所包围【315】。

他在准备着手远征行动的期间,还打算凿通科林斯地峡,已经任命阿奈努斯(Anienus)负责该项工程。他计划将台伯河改道,挖一条很深的河床从罗马直通舍尔西(Circeii),在塔拉辛纳(Tarracina)附近入海,使得所有前来罗马从事贸易的商贾,获得一条安全而便利的通路。除此以外,他打算把波明提姆(Pomentium)和塞提亚(Setia)附近沼泽的积水排干,成为可供数以千计的农人耕种的沃野。计划在最近罗马的海岸筑堤,防止海潮侵蚀陆地,并且把奥斯夏(Ostia)沿海影响航行安全的暗礁和浅滩,全部清除干净,建造适于容纳大量船只的港口和码头。上述事项都在计划之中,还没有时间付诸实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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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为了修正时间计算的误差从事历法改革,采用科学的思考方法加以巧妙的运算,完成以后非常适用。古代的罗马缺乏一种计算公式,用来规律月份和地球公转的关系,以致他们的节庆和祭典的日期逐渐发生推栘,最后竟然出现在完全相反的季节【316】。甚至到了今天,罗马人还是不知道计算太阳年的方法,只有祭司能指出正确的时间,他们时常凭着自己的意愿,忽然加入一个名叫Mercedonius的闰月。努马首先采用,只是权宜的办法并不高明,不足以修正年度周期所出现的岁差,这种情形我们在他的传记中已经加以叙述。恺撒邀请当代最优秀的哲学家和数学家来解决有关的问题,按照已经研究出来的公式,制订一种修正历法更为精确的新方法,一直被罗马人沿用至今。罗马人借着累积的知识,能够比其他任何民族更能避免运转周期的互不相涉所引起的岁差。

有些人嫉妒他的地位和不满他的权势,甚至把这件事也用来作为指责他的借口。演说家西塞罗在听到旁人讲起天琴座在次日清晨将要升起,他的回答:“没错,完全按照他的敕令。”好像连天体的运行都受到他的指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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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成为帝王的愿望,使得别人对他产生明显而深刻的愤恨,就是一般平民也都难以谅解,给暗中仇视他的敌人提供最好的借口。那些想拥戴他登极称王的人传播一个传说,根据《西比尔神谕集》的预言,罗马在一位国王的领导之下,才会在战争中征服帕提亚,否则休做此想。有天恺撒从阿尔巴回到罗马,奉承的人士非常大胆竟然用国王的名衔向他称呼致敬,他发现民众听到以后表现出厌恶的样子,所以用很不高兴的口气说他的名字是恺撒不是国王。大家听到他这句话都保持沉默,于是他继续向前走,看起来面露不豫之色【317】。

还有一次,元老院投票通过颁给恺撒过分僭越的荣誉,执政官和法务官陪同元老院全体成员,前来报告他这项信息。当时他坐在演说台上,那些人来到他没有起身迎接,好像他们不过是一群普通老百姓,还装模作样说他的荣誉应予减少,不可再行增多。无礼的态度不仅冒犯元老院议员,就是平民也深感不悦,他们认为侮辱元老院等于侮辱整个国家,那些觉得没有必要留下的人,全都悄然离开,心情显得极其紊乱。恺撒发觉他的做法不妥,立即回到家里。这时他故意敞开领口,高声向他的朋友说道,任何人想要让他血溅五步,他愿意引颈受戮。后来他曾对自己的行为加以辩解,说他之所以没有起立,是因为他患了一种疾病,如果站着讲太多的话,就会头昏眼花,全身抽搐以致丧失理性。这些当然都是推托之辞,因为他本来要站起来迎接元老院的成员,有一个幕僚科尔涅里乌斯·巴尔布斯(Cornelius Balbus)【318】是善于逢迎的家伙,为了阻止他就对他说道:“不要忘记你是恺撒,盖世功勋难道不能享有高高在上的尊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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