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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决胜千里者(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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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之前,泰格拉尼斯与潘达斯国王建立亲密的联姻关系,现在米特拉达梯被迫离开显赫的王国,他还是不肯拨冗前去看他的岳父,相互寒暄一番;竟然把米特拉达梯当成俘虏,安置在对身体有害的沼泽地区,摆出傲慢和轻视的神色保持相当的距离。等到与罗马人的状况生变,他表现出尊敬和友善的态度将他的岳父请到王宫,私下进行商议,双方原来的猜忌都已经一扫而空,彼此的不和都归罪于宠信在中间挑拨所致。

昔普西斯(Scepsis)【122】的梅特罗多鲁斯(Metrodorus)算是其中之一,不仅能言善辩而且博学多闻,君臣之间关系密切到被称为国王的“尚父”。过去米特拉达梯派他出任使臣,请求派遣援军对抗罗马人,泰格拉尼斯问道:“梅特罗多鲁斯,你个人对这件事有什么意见?”他的答复说是基于使臣的职责,必须达成所负的任务;要是出于朋友的身份,认为泰格拉尼斯应该加以拒绝;他当时所持的立场,完全着眼于泰格拉尼斯的利益,根本不考虑米特拉达梯的处境。等到现在两人会面以后,泰格拉尼斯认为不会对梅特罗多鲁斯造成多大伤害,就将这件事透露让米特拉达梯知道,所以他不出兵的理由。这位不幸的君王立即处死梅特罗多鲁斯,泰格拉尼斯知道以后感到内疚,虽然大臣的惨死并不能完全归罪到他的身上,只不过挑起长久以来米特拉达梯对他积压的恨意,等到在私室中取得当时商谈的记录,一声令下使得梅特罗多鲁斯难逃杀身之祸。泰格拉尼斯为他安排很风光的丧礼,生前遭到出卖总算后事方面有所交代。

演说家安菲克拉底(Amphecrates)在泰格拉尼斯的宫廷同样丢掉性命(因为有关雅典的问题,我们还会提到他),据说他离开自己的国家逃到塞琉西亚,一直到达底格里斯河才停下来,当地的居民希望他在那里教授逻辑,他很傲慢的回答:“小河难容大舟。”接着就去投奔米特拉达梯的女儿克丽奥佩特拉,她是泰格拉尼斯的王后,后来遭到指控触犯国法,禁止他与同胞不得有任何联系和来往,一气之下绝食身亡。克丽奥佩特拉给予厚葬,他的墓地靠近一个名叫萨发(Sapha)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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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库卢斯为亚细亚行省制定各种法律,维持长久的和平关系,也没有忘怀要给人民带来欢乐和消遣,就在他居留在以弗所的时候,所有的城市都能观赏到体育活动、节庆祭典、摔跤比赛和角斗士的搏命表演。为了报答他的恩情,举办名称叫做“卢库利亚”(Lucullean)的赛会,这对个人而言是莫大的荣誉,也是大家敬爱他的表现。等到阿庇斯出使归来,向他提出报告必须对泰格拉尼斯加强战争的准备。他再度进军潘达斯,部队完成集结开始围攻夕诺庇(Sinope)【123】;这个城市被参加国王阵营的西里西亚人所据有,他们杀死很多夕诺庇人,纵火焚城然后趁夜间逃走。等到卢库卢斯发觉状况不对,领军破城而入,杀死还留在里面的8000名西里西亚人,把私人财产归还给居民,对于城市的福利特别予以照顾,主要原因是受到显灵的感召。

他在梦中见到有人向他说道:“继续前进!卢库卢斯,你就会遇到奥托利库斯(Autolycus)。”他醒来不知道梦中这句话表示何种意义,等到他在同一天夺取城市,追赶逃向海上的西里西亚人,发现他们遗留下来的神像,虽然不辞辛劳想要带走,现在已经没有时间可以装船。有人告诉他这个雕像是城市创建人奥托利库斯,出自第尼斯(Sthenis)【124】之手的伟大作品。根据传说奥托利库斯是戴玛克斯(Deimachus)之子,曾经在赫拉克勒斯的麾下从事远征行动,前往帖撒利对抗亚马逊人【125】,他与德谟利昂(Demoleon)、弗洛吉乌斯(Phlogius)一起返航,乘坐的船只在克森尼苏斯一个名叫披达利姆(Pedalium)的地点失事。他与这些同伴获救,带着武器前往夕诺庇,从叙利亚人手里将城市夺走。拥有这个地区的叙利亚人是叙鲁斯(Syrus)的后裔,叙鲁斯是神话中阿波罗和夕诺庇(Sinope)的儿子;夕诺庇是鼎鼎有名的阿索帕斯(Asopus)【126】的女儿。卢库卢斯听到这番话,想起苏拉对他的叮咛,特别在他的《回忆录》中提到,没有任何事比起梦中的显灵更值得信赖。

等到消息传来,说是米特拉达梯和泰格拉尼斯正准备将军队运到黎卡奥尼亚(Lvcaonia)【127】和西里西亚,主要着眼是要先他之前进入亚细亚。他对这件事感到相当怪异,如果亚美尼亚人真正存心要与罗马人作战,为什么不在米特拉达梯处于巅峰状况给予协助,时机最佳的时候加入他的阵营,非要在他遭到击败,到达最后阶段再重启战端,不仅前途毫无希望,要是非常鲁莽一头栽进来,连带自己陷入无法挽回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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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特拉达梯的儿子马查里斯(Machares)是博斯普鲁斯(Bosporus)【128】的总督,派人送来一顶价值1000金币的冠冕,表示要做罗马人的朋友,愿意建立联盟的关系。这时卢库卢斯非常自信,认为绪战已经结束,留下副将索纳久斯和6000人马,维护潘达斯的安全,他自己率领12000步卒和数量略少于3000名的骑兵,进军从事第二阶段的战争【129】,在有欠考虑之下拿出最大速度,深入一个黩武好战的国度,面对的敌军是数以万计的骑兵部队,整个地区非常辽阔,到处是深邃翻腾的河川和冰雪不化的山岭,虽然他的士兵有很好的训练和纪律,现在带着勉强的态度遵守他的命令,随时都有哗变的可能。基于同样的理由,操纵民意的政客在罗马公开对他大肆抨击,指控他掀起一个接着一个的战争,根本不考虑国家的利益,始终想要掌握军权,不惜大动干戈,完全为了图利自己,使得城邦陷入危险之中;这些人最后还是达成目的把他召回罗马。

卢库卢斯经过长途跋涉,抵达幼发拉底河,发现冬季的暴雨使水位高涨而且流速急湍,无论是征集船只还是架设舟桥,不仅困难重重还会延误战机,使得他感到极其焦虑。等到傍晚洪水开始消退,整个夜间水位都在低落,天明以后看到水流远离河岸,当地民众平常难以见到的小岛都出现在眼前,甚至就是激流竟然会停滞不前。他们现在知道卢库卢斯绝非凡人,连河流都听命顺从他的意愿,能够轻易而平稳的渡过这道天堑。他掌握机会迅速率领大军登上彼岸,立即获得带来吉兆的征候。

位于幼发拉底河远方的蛮族,在所有神明之中以波斯的狄安娜,最受他们的顶礼膜拜,特别为她在草原放牧神圣的母牛,当成供奉的牺牲。这些牲口平素到处游荡不会受到打扰,因为身上烙着女神的印记一把火炬。即使土著偶然有所需索,要想擒获一只都是非常困难的事。就在罗马军队渡过幼发拉底河之际,一只母牛来到祭祀女神的地点,那是一处特定的山岩,站着动也不动,低垂着头像是受到绳索的牵引,主动让卢库卢斯把它当成祭神的牺牲。他为了大军的平安无事,还向幼发拉底河供献一头公牛。当天他留在原地休息,次日拔营前进,接连几天的行军通过索菲尼(Sophene)【130】地区,居民箪食壶浆欢迎军队的来到,他也就要求官兵做到匕鬯不惊。不仅如此,他的士兵想要攻打一座城堡,好去抢劫财物,他就说道:“我们必须强攻硬打,才能夺取要塞里面极其有限的东西,那又何苦如此。”他指着一段距离之外的陶鲁斯山脉,继续说道:“只有那边的城市才值得我们拼命去征服。”因此他兼程趱行,渡过底格里斯河进入亚美尼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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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位探子向泰格拉尼斯报告卢库卢斯即将到达,他听了大怒竟然将来人的头砍了下来,从此再没有任何人敢向他提供信息,即使战火已经燃烧到他的周围,连一点情报都无从获得,仅是一些奉承话听得进耳中,说是卢库卢斯看到数以千计的勇士向他前进,要是能够不赶快逃出亚细亚,胆敢在以弗所抵挡泰格拉尼斯的攻击,这才够资格成为一个伟大的指挥官。只有身体强壮的人才能饮下多量的烈酒,只有心智坚定的人才能容忍巧妙的措辞,米塞罗巴札尼斯(Mithrobarzanes)是最受他器重的宠臣,第一个敢向他讲真话的人,逆耳之言不可能获得丝毫的感激,反倒是奉派率领3000骑兵和大量步卒,前去对付卢库卢斯,强制要求他生擒对手,粉碎当面的敌军。

卢库卢斯的部队有些正在扎营,还有很多单位还在行军的途中,这时他接到斥候的报告,敌军正在接近之中,为了避免在前后分离和未及列阵的状况下遭到袭击,他自己留下来安排营地,派遣副将色克蒂留斯(Sextilius)率领1600骑兵,以及相当数量的重装和轻装步兵,向着敌军前进保持接触,等待营地完成准备再听命行事。色克蒂留斯的打算是遵守命令不主动出击,米塞罗巴札尼斯气势汹汹直冲过来,迫得他只有挺身而斗,经过一番激战,米塞罗巴札尼斯被杀,除了少数逃走,大部分人员在战场阵亡。泰格拉尼斯获得战败的消息,赶紧丢掉他建立的城市泰格拉诺塞塔(Tigranocerta)【131】向着陶鲁斯山脉撤退,召集所有的部队前来勤王。

卢库卢斯等不及部队集结完毕,立即派遣穆里纳对救援泰格拉尼斯的敌军进行骚扰和阻绝作战。色克蒂留斯奉命在前往国王的道路上面,驱散成群结队的阿拉伯人;他对留在营地的游牧民族发起突击,大多数遭到歼灭。穆里纳在泰格拉尼斯的后面紧追不舍,经过一处崎岖而狭窄的隘道,趁机发起攻势,泰格拉尼斯措手不及,只有抛弃所有的辎重急忙逃走。很多亚美尼亚人被杀,还获得大量俘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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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库卢斯战胜敌军,向着泰格拉诺塞塔前进,面对城市停顿下来,开始进行围攻作战。这里有很多希腊人是从西里西亚迁来,还有大量蛮族如同希腊人、阿底比尼人(Adiabenians)【132】、亚述人(Assyrians)、哥迪尼人(Gordyenians)和卡帕多西亚人一样,遭遇相同的处境,原来在故土的城市,都被泰格拉尼斯夷为平地,迫使他们搬到这里定居,充实当地的人口。这是一个富裕而美丽的都城,不论任何阶层甚至是一个普通市民,都在仿效他们的国王,尽力扩大范围和美化市容。卢库卢斯基于歼敌的理念要尽全力进行攻城,他认为泰格拉尼斯受到激怒,就会放弃原来的守势构想,进军前来与他会战决一胜负。他的判断正确果然料敌如神。

米特拉达梯派遣使者带着他的书信,力劝国王要审慎从事,不可以冒险出击与罗马人会战,应该派出骑兵部队切断敌军的补给线。塔克西勒斯(Taxiles)带着米特拉达梯一部分兵力,前来协助泰格拉尼斯,恳求他要避开罗马的锐锋,一旦两军接触就很难保证可以全身而退。他在开始还听得进这些谏言,等到大批亚美尼亚人和哥迪尼人,以及米底人和阿底比尼人组成的军队,分别在他们的国王率领之下,前来加入他的阵营,很多阿拉伯人经由海洋【133】绕过巴比伦前来投效,还有他们的邻居阿尔巴尼亚人(Albanians)和伊比里亚人(Iberians)【134】,从里海地区赶了过来,以及不少居住在阿拉克斯(Araxes)河【135】流域的游牧民族,他们虽然没有国王,经过恳求和雇用,也都聚集在他的周围。所有这些国王的欢宴还是会议,除了期望不劳而获、不然就是相互吹嘘、甚至彼此蛮横威胁之外,根本无法达成任何共识。塔克西勒斯在会中反对开战,有随时丧失性命的危险;他们指责米特拉达梯出于嫉妒的心理,所以才打击大家的士气,不愿从事极其光荣的冒险行动。

泰格拉尼斯不愿再等待米特拉达梯的会师,以免战胜的荣誉为他的岳父分享。他率领全军出动,据说临行前向朋友很懊恼地表示,为什么他的对手仅有卢库卢斯一个人,而不是所有的罗马将领。其实国王的夸张口气并非狂乱的呓语,也不是没有充分的道理,他非常清楚有那样多的民族和国君在他的旗帜之下,听到重装步兵的数量会令人瞠目结舌,何况还要加上不知多少万的骑兵部队。根据卢库卢斯送到元老院的报告,晓得泰格拉尼斯有1万弓箭手和投石手,55000骑兵,其中17000名穿着精钢制成的甲冑。他的步兵共有15万人,一部分编成建制的支队,其余的兵力组成庞大的方阵,此外有各种不同的队伍,负责修护道路,搭建桥梁、疏浚水道、砍伐树木,以及执行勤务工作,总数多达35000人,这些单位都在大军的后面跟进,除了可以增加作战的实力,更能维持无坚不摧的后勤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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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格拉尼斯越过陶鲁斯山脉,将他的部队展开在平原上面,立即见到罗马人正在围攻泰格拉诺塞塔,城里那些野蛮的民族看在眼中,不禁发出呐喊和欢呼,他们站在城墙上面,指着来援的亚美尼亚人对罗马人做出威胁的手势。有些人在作战会议劝卢库卢斯放弃围攻,前去迎战泰格拉尼斯;还有些人认为这样做等于把很多敌人留在后方,有遭到两面夹击的危险很不安全。他的回答是双方各执己见都有问题,综合两边的意见就是非常正确的建议。他将军队区分为两部,留下穆里纳指挥6000步兵负责围攻,他自己率领24个支队,没有超过1万名全副武装的战斗人员,加上所有的骑兵、投石手和弓箭手大约有1000名,在一个宽广的平原上面设置营地,前面有一条河流形成掩护。他的兵力在泰格拉尼斯看来实在太过薄弱,给那些奉承他的人带来很好的话题,有些人对此大开玩笑说些风凉话,还有人拿稳到手的战利品当成赌注掷骰子定输赢,每一位国王和将领都前来打听,想要单独率领自己的部队去与敌人战斗,这时泰格拉尼斯坐在一边,看到当前的状况非常高兴。他在这个场合为了表现睿智和欢愉,说出众所周知的传言:“当面之敌,充当使者则太多,列阵出战则太少。”大家不断地讥笑罗马人,摆出不屑一战的姿态。

整天无所事事的度过,到了次日清晨,卢库卢斯的军队全副武装列出阵势。蛮族的营地在河川的东边,河流到此开始向西形成一个大湾,大部分的地点都很容易徒涉,卢库卢斯率领军队向着河岸急进,泰格拉尼斯看在眼里以为他们正在逃走;他叫出塔克西勒斯,用嘲讽的口气说道:“你难道没有看到所向无敌的罗马人正在飞奔逃命?”塔克西勒斯回答道:“啊!国君!我们仰仗您的洪福齐天,希望能够不战而胜,须知罗马人在进军的时候,不会穿上最光彩的衣服,手里没有拿耀眼的盾牌,也不会戴上头盔,就像您现在看到的状况,把皮革撕成条状掩盖在甲冑上面,这就是他们完成出击的准备,要去与敌人决一死战。”正在塔克西勒斯说话的时候,卢库卢斯的部队已经转了过来,可以看到第一面鹰帜,所有的支队按照连队和百人队的建制编组,井然有序渡过河流。最后他总算费尽力气,像是一个人从神志恍惚中清醒过来,泰格拉尼斯不禁大叫两三声:“什么!竟然要攻击我们?”

蛮族在一阵大乱之下,军队赶紧排出迎战的队形,国王将主力掌握在自己手里,左翼交给阿底比尼人负责,右翼是米底人,大部分的重装骑兵配置在两翼正面的后方。就在卢库卢斯策马渡河之际,有些军官向他提出劝告,说今天是凶日不利于罗马人出兵交锋,想当年昔庇阿就在同个日期被辛布里人击败以致全军覆没【136】,所以应该延后再与敌军会战。卢库卢斯回答道:“那么我们就将这一天变为罗马人的‘吉日’。”当天是10月的初盈【137】,他的话非常出名,一直流传到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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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说完这句话,叮咛手下的将士要奋勇杀敌,渡过河就身先士卒向着敌军发动冲锋,身穿一副锁子甲,上面有闪耀的钢片,外扎一件装饰着流苏的披风,他的佩剑已经出鞘,像是发出信号要他们不能有任何耽搁,立即与精通远距离接战的敌人,进行单兵之间的肉搏战斗;同时加快速度缩短彼此的空间,以减低弓箭手带来的危害和造成的损失。这时他看到敌军的精锐部队重装骑兵,在一座小山上列阵,到达山顶要经过开阔平坦的原野,大约有4弗隆的距离,接敌路线没有障碍不致造成行进的困难,他下令要色雷斯和盖拉夏的骑兵部队攻击对方的侧翼,用他们的短剑打败敌人的长矛,这是重装骑兵唯一可用的防卫武器,根本没有办法保护自己,也不可能伤害到敌人,钝重而坚硬的铠甲,等于是将他们囚禁在里面。他自己率领两个支队,保持高昂的士气向着小山进击,看着他身穿甲冑在前面不辞辛劳地向上攀登,所有的将士全力效命在后面跟进。

到达顶端站在一个开阔的位置,他用力拼命喊叫:“我们一定会赢!兄弟们!我们一定会赢!”说完以后,他引导部队攻击重装骑兵,交代他们不要投掷标枪,而是要与敌人进行一对一的搏斗,尽量砍伤对手的大腿和胫部,重装骑兵只有这个部位没有铠甲的保护;他们根本不需要用这种方式进行战斗,敌军不等罗马人攻上去,发出大声的喊叫不顾颜面赶紧逃走,重装骑兵部队抛弃编成队列的步兵,让他们留下来自生自灭。就在开始战斗之前,还没有人受伤或是牺牲性命,数以千计的精锐已经溃不成军。他们正在逃跑或是准备溜走的时候,罗马人已经展开屠杀,纵深很大而且人员紧接的阵列,对于所有后撤的行动都造成妨害。

泰格拉尼斯在两军刚接触就带着少数随员逃走,看到他的儿子也落入不幸的状况,就把王冠从头上取下来,含着眼泪交给他,吩咐他为了逃命尽可能使用另外的道路。可怜的年轻人不敢将王冠戴在头上,就将它交给最信任的奴隶保管,后来这位奴隶被抓住,当成俘虏送到卢库卢斯面前,泰格拉尼斯的冠冕成为战利品,更能增加他的荣誉。据说敌人的损失是10万步卒,就是骑兵也只有少数脱逃。罗马的士兵只有100多人受伤,5人阵亡。

哲学家安蒂阿克斯(Antiochus)有一本神学方面的著作,书中提到这场会战,认为是千载难逢的奇迹。另外一位哲学家斯特拉波(Strabo)【138】在他的历史丛书中,竟说罗马人应该感到羞愧,何须大费周章来对付一无是处的跳梁小丑。李维告诉我们,说是罗马人尚来没有从事这样兵力悬殊的作战,征服者的人数少到只有战败者的十二分之一。那些智慧过人和经验丰富的罗马指挥官,对于卢库卢斯的将道赞誉备至,说他用两种完全相反的战术,速战速决和迟滞持久,分别战胜两位权势显赫的国王。他用拖延战术和以时间换取空间的指导原则,将米特拉达梯的优势战力消耗殆尽;还有就是采用强打猛冲的攻势作为,一举将泰格拉尼斯的战斗部队完全歼灭。不管是哪个时代的将领,很少有这种战例,迟滞持久获得这样大的成就,速战速决使得攻势更为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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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特拉达梯为什么不急着赶去参加会战,主要理由是根据过去的经验,认为卢库卢斯从事战争非常审慎,任何作为务必三思而后行,所以他虽然要与泰格拉尼斯会师,行军的速度还是保持缓进的姿态。首先他在路上看到一些亚美尼亚人,表现出慌张惊惶的神色,急着向后方奔逃,无须推测就知道大事不妙。等到遇见大批衣服破烂和身体受伤的人员,确定他们已经全面溃败,他开始到处寻找泰格拉尼斯,发现这位国王不仅缺乏食物而且感到无地自容,米特拉达梯不想报复过去他种种无礼的行为,立即从坐骑上面下来,对他温语劝勉不要把目前的损失挂在心上,同时要皇家卫队指派一部分人去照顾他,尽力激励他要对未来抱着希望。然后他们重新集结兵力准备东山再起。

这个时候在泰格拉诺塞塔的希腊人,要与其他的蛮族分道扬镳,准备把这座城市献给卢库卢斯,他再度发起攻击很快加以占领,先将金库掌握到手里,让士兵洗劫整个城市,结果他发现,仅仅钱币的价值已达到8000泰伦。每个士兵除了可以拥有战利品,还能分到800德拉克马的犒赏。他们在城市里面抓到很多艺人,这才知道泰格拉尼斯修建一座剧院,就从各地邀请他们前来表演,卢库卢斯为了庆祝他的胜利,安排他们举行盛大的演出招待大家观赏。

他将希腊人送返家园,发给他们金钱供旅程之用,对于蛮族一视同仁,他们之中有很多人被迫离开原来的居留地,即使让这样一个庞大的都城消失绝灭,原来的居民给更多城市恢复失去的生机。卢库卢斯受到大家的敬爱,被这些光复的城市视为恩主和奠基者。他还获得其他方面的成就,比起他的战功彪炳和所向无敌,表现的公正无私和人道精神更值得大众的赞誉,何况这些丰功伟业只有部分归功于他的士兵,主要还在于他的气数和机运,这也是非常确切的证据,让我们知道他具备温和与慷慨的心灵,使得卢库卢斯在那个时代,可以不借重武力就可以降伏蛮族。阿拉伯的国王前来晋见,愿意尽其所有都奉献出来以赎前愆,索菲尼人跟着归顺;他用类似的方式与哥迪尼人打交道,使得他们情愿离开居留的城市,带着妻儿子女前来追随,这些行为都是事出有因。

前面说过哥迪尼的国王查比努斯(Zarbienus),无法再忍耐泰格拉尼斯的暴虐无道,私下透过阿庇斯达成协议,要与卢库卢斯建立联盟关系,等到私通的事件暴露,就在罗马人进入亚美尼亚之前,他与妻子儿女都遭到处决。卢库卢斯并没忘怀此事,后来他前往哥迪尼地区,为了推崇查比努斯的行为举行庄严的丧礼,他用王室的紫袍、各种金银器具和得自泰格拉尼斯的战利品,装饰死者的火葬堆,他亲自举火引燃,并且向国王的朋友和亲戚酹酒,称呼查比努斯是他的伙伴和罗马人的盟友。他还下令要为他建立花费很大的纪念碑。查比努斯的宫殿发现一个很大的库房,里面装满金银财宝,同时还有不少于三百万斗的谷物,使得士兵获得充分的粮食供应,卢库卢斯受到极高的赞许,由于他靠着自己的力量维持整个战争的进行,并没有花费国库一个铜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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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相关的事务办理完毕,帕提亚国王派遣使臣前来觐见,表示友善并且要订约结盟。卢库卢斯接受他们的好意,派出使者回报帕提亚,发现这位国王是一个三心二意的双面人,竟然同时私下与泰格拉尼斯达成协议,条件是只要他参加他们的阵营,泰格拉尼斯就将美索不达米亚割让给他。卢库卢斯了解状况,很快作出决定,泰格拉尼斯和米特拉达梯已经是手下败将,暂时可以摆在一边,要率领军队去讨伐帕提亚,看看他们到底有多大的力量。他认为这是非常光荣的壮举,就像运动员参加竞赛获得优胜一样,仅仅一场战争就连续制伏三位国王,成为战胜世界上三大强权国家的征服者。

他下令给索纳久斯和他的同僚,要他们将军队带过来,加入他从哥迪尼发起的远征行动。手下的士兵原来就已鸷悍不驯,当前更是表现出公然叛变的举动,无论是劝说或强制都不能发生作用,他们大声抗议而且不断叫嚣,要是他们不能留在当地,潘达斯一旦弃守,很快就会失去。等到反抗的消息传了过来,对于卢库卢斯身边的部队同样发生很大的影响,大家在发了横财以后,习于奢华想要过更舒适的生活。听到在潘达斯的士兵竟然如此勇敢,就把他们称为“男子汉”,同时到处宣扬要拿他们当做榜样,认为过去作战卖命立下大功,现在应该减轻所负勤务让他们能够休养生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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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措辞非常激烈的言论传到卢库卢斯的耳里,逼得他只有放弃入侵帕提亚的念头,就在夏季最炎热的期间出兵讨伐泰格拉尼斯【139】。等到越过陶鲁斯山脉,看到田野的谷物尚未成熟心中充满焦虑,寒冷的气候使得这个地区的季节向后推移【140】,他向着山下行军,胆敢前来迎战的亚美尼亚人,接二连三被他打得大败而逃。他纵兵四处劫掠放火焚烧村庄,将原本供应泰格拉尼斯的粮食全部抢走。开始他很怕会遭到供应不及的状况,现在反倒是敌人蒙受其害。他想尽办法要激怒敌军出战,像是用挖掘壕沟来包围敌军的营地,以及在他们的眼前烧杀掳掠,这一切都没有发生效果,对方采取守势仍旧龟缩不出。卢库卢斯拔营向着阿塔克萨塔(Artaxata)【141】进军,这是泰格拉尼斯的王城,他将妻子和年幼的儿女都留在该处,卢库卢斯判断他迫于亲人的安全势必冒险出战。

据说安条克被罗马人击败以后,迦太基人汉尼拔投奔亚美尼亚国王阿塔克萨斯(Artaxas),给他提出很多富国强兵的意见,特别是看到这个地点的天然形势险要,位置适中有利攻防,没有好好利用实在可惜,于是绘出一座城市的草图,要阿塔克萨斯亲自前来勘察,指出现地的相关位置,鼓励他大兴土木开始建城。国王非常高兴,特别商请汉尼拔督导整个工程,果然建造出一座富丽堂皇而且占地极广的城市,用自己的名字为它命名,成为亚美尼亚的首都。

等到卢库卢斯进军攻打这个城市,泰格拉尼斯再也无法置之不理,率领自己的部队赶来救援,第四天就面对敌军建立营地,阿萨尼阿斯(Arsanias)河横亘两军之间,罗马人必须渡过才能到达阿塔克萨塔。卢库卢斯向神明献祭,认为可以稳操胜券,指挥20个支队打头阵先行渡河,其余部队在后面列阵,防止敌军从侧方发起的包围攻击。大群精选的骑兵前来迎战,最前列是马迪亚(Mardian)【142】的骑马弓箭手,以及伊比里亚的长矛兵,都由骁勇善战的部族组成,是泰格拉尼斯最为倚重的外籍队伍。他们真是不堪一击,与罗马骑兵在相当距离之外开始接触,经过一场小规模的战斗就无法抵挡步兵的进攻,全线崩溃开始败逃,引起对方的骑兵在后面追击。

虽然这些佣兵已经溃散,看到泰格拉尼斯威风赫赫,身先士卒率领大批骑兵出现在他的面前,卢库卢斯还是不敢掉以轻心,立即召回在追击中的骑兵部队,他自己指挥手下最精锐的先锋,一马当先向着当面的萨特拉帕尼人(Satrapenians)冲杀过去,根本不需要近身搏斗,仅仅这股凶狠的气势就使得敌人溃不成军。三位国王在这场会战中与他对阵,潘达斯的米特拉达梯率先可耻的逃走,罗马人的呐喊声吓得他魂不附体。整夜发起持续的长距离追击,罗马人都处于极度疲惫的状况,不仅要英勇杀敌,还要捕捉俘虏和夺取各种战利品。李维提到首次会战,杀死和掳获的敌人数量极其庞大,然而这一次的会战,他们损失的人员属于更高的阶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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压倒的胜利使得全军得意洋洋,激起前所未有的高昂士气,卢库卢斯决定向内陆进军,彻底完成对蛮族的征服工作。冬季出乎意料之外早在秋分的时节就已来到,经常出现暴风雨和降雪的天气,甚至就是最晴朗的时刻,地面铺满白色的冰霜,极度的寒冷使牲口很难获得饮水,河面破裂的冰层,马匹在渡过的时候腿腱很容易受到割伤。这个国度大部分地区他们还不熟悉,通行其间非常困难,密布的森林使得他们全身潮湿不堪,白天行军会遇到大雪纷飞,夜间睡在泥泞和积水的地面。会战胜利之后跟随卢库卢斯进军的期间并不算长,这些士兵不愿吃苦受罪又开始表现出倔强的态度,首先他们恳求军事护民官去见卢库卢斯,为他们讲情说项,接着聚在一起闹事,整夜在他们的帐篷里面不断叫嚣,从外表看来就像一支叛乱的军队。卢库卢斯抱着热诚的态度与他们沟通,劝他们要忍耐一段时间,直到攻下亚美尼亚的迦太基,把头号敌人汉尼拔所建的工程夷为平地。

他无法说服固执的士兵,只有率领军队班师,采用另外一条道路越过陶鲁斯山脉,进入谷物丰收和阳光普照的国度,这里有座人口众多的大城,蛮族把它叫做尼昔比斯(Nisibis)【143】,安提阿的希腊人称之为迈格多尼亚(Mygdonia)【144】。泰格拉尼斯的兄弟古拉斯(Guras)拥有总督的头衔,负起整个城市的防守责任;精通工程和器械各种技术的凯利玛克斯从旁协助,原先就在阿米苏斯给罗马人带来很大的烦恼。卢库卢斯的军队到达以后,立即将城市包围得水泄不通,很短期间之内用强攻的方式夺取。古拉斯投降受到相当礼遇,虽然凯利玛克斯想要将功折罪,愿意透露藏匿的金库,卢库卢斯还是不愿领情,下令将他加上枷锁,为了惩罚他放火烧掉阿米苏斯,使得卢库卢斯无法对希腊人表达仁慈和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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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开始到当前为止,大家可以说卢库卢斯一直是洪福齐天,好运站在他这一边帮着战胜所有的强敌。接着气数即将转变,他在外力的迫逼下要面对很多事情,结果不是到处碰壁就是困难重重。他仍旧是一个才智过人的领导者,展现高明的指挥能力和忍耐功夫,已经无法给他带来新的荣誉和名声,非仅如此,他的士兵给他带来不利的结局和难言的困窘,甚至会把过去赢得的成就全部丧失殆尽。产生这些缺失主要问题还是出在个人的性格和观念,他并没有意愿要去赢得整个士兵阶层的认同与支持,总以为对他们做出任何纵容和迁就,必然侵犯到他的权威和职责。

其中最不可原谅的行为,就是他对于职权相等以及阶级相当的同僚,根本谈不上“合作”两字。他瞧不起当代所有的人物,认为他们都不够资格与他相提并论。即使他有这些过错,就卢库卢斯完美的长处来说只是白璧微瑕,他的家世高贵富有,身材强壮高大,无论在政坛或者军营,他都是口若悬河的演说家,以及才智过人的领袖人物。

根据萨禄斯特(Sallust)的说法,士兵从战争开始以后,所以对他表示不满,那是因为连着两个冬天,他都要求军队在战场继续作战,一次是在西兹库斯而另一次在阿米苏斯。就是其余的几个冬季,他们还是觉得未能尽如人意,要不就是留在充满敌意的国度,即使进入盟邦的区域,也在空旷的原野宿营,限制在帐篷里面不能任意外出。卢库卢斯从来没有让他的军队进驻希腊联盟的城镇。这种不满的声浪扩展开来,就是罗马的护民官都不愿置身事外,他们心中充满嫉妒,恶意指控卢库卢斯,为了能够掌握军事指挥权,夺取庞大的财宝私心自用,所以才将战争一直延续下去。

他们说他对西里西亚、亚细亚、俾西尼亚、帕夫拉果尼亚、潘达斯、亚美尼亚和远到费西斯(Phasis)河【145】的广大地区,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可以为所欲为;他现在已经抢劫泰格拉尼斯的王宫,好像他奉派的职责不是降服那些国王,而是要去尽情搜刮财物。据说有位名叫卢契乌斯·奎因都斯(Lucius Quintius)的法务官曾经提到,特别是处于目前的状况之下,市民大会决定派遣大员到行省接替卢库卢斯的职位,投票通过议案,可以让反抗的士兵无须在他的麾下服务,解除他们立下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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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要面对这些打击,对于卢库卢斯伤害最大的人要算普布里乌斯·克洛狄斯(Publius Clodius),一个粗野无礼的家伙,极其邪恶而且胆大包天,何况还是他的内兄。卢库卢斯的妻子是行为放荡的女人,让人怀疑与克洛狄斯有不正当的关系,相互狼狈为奸犯下很多罪行。克洛狄斯曾经在卢库卢斯的麾下服务,没有获得他期望中的权势和地位(他一直以为自己的升迁比别人占有优势,由于他的行为和性格反而落在很多人的后面),因而怀恨在心暗中与费布里亚的部队来往,唆使他们反对卢库卢斯,特别说一些奉承话投士兵之所好。

费布里亚过去曾经鼓动这些老兵油子杀害执政官弗拉库斯,选择卢库卢斯担任他们的指挥官也是基于这种关系;所以他们对于克洛狄斯挑拨的言辞能听得进去,称他为士兵之友。克洛狄斯表现出气愤的神色,对于他们的遭遇装出关怀的模样,经常说起:

这真是毫无终期的战争和没完没了的劳累,要与这样多的民族作战,不停在全世界各处漂泊,耗尽一生精力所能获得的酬劳,不过是为卢库卢斯看管他的车辆和骆驼队,那里满载黄金和装饰着宝石的酒具。不像庞培的士兵都是市民,可以与妻儿子女在故乡安全地生活在一起,拥有肥沃的土地或居住在城镇里面;他们在赶走米特拉达梯和泰格拉尼斯以后,不必留在蛮荒的旷野,更无须前往亚细亚去摧毁王室的城市;仅有的任务是到西班牙讨伐受到放逐的流亡人士,或是在意大利镇压那些造反的奴隶。事情应该如此,假使仍旧需要我们不停的作战,那我们应该保存完好的身体和心灵,交给一位值得追随的将领,他把士兵的财富看成个人最大的光荣。

卢库卢斯的军队基于相关的因素,变得军纪败坏士气涣散,拒绝追随他去对抗泰格拉尼斯,或是去攻打米特拉达梯;何况米特拉达梯已经从亚美尼亚回到潘达斯,尽一切力量要恢复原来的权势和地位。罗马人拿冬季当做借口,整日无所事事,随时随地都在期待庞培,或者是任何一位将领,前来接替卢库卢斯的职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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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传来信息,说是米特拉达梯击败费边【146】,正在进军要去对付索纳久斯和特瑞阿流斯(Triarius),所有的将士出于羞愧只有跟随卢库卢斯出征。特瑞阿流斯野心勃勃,想要在卢库卢斯领军到达之前,独吞胜利的成果,虽然援军即将到来,他在一次重大的会战中被敌人击溃,据称有8000名罗马人阵亡,包括150位百夫长和24位军事护民官,连营地都被敌人占领。卢库卢斯在几天以后抵达,把特瑞阿流斯藏起来不让愤怒的士兵找到。米特拉达梯拒绝接受他的挑战,等待泰格拉尼斯兼程来援。他决定要在他们会师之前,先转移兵力去迎战泰格拉尼斯。

就在这个时候,叛逆的费布里亚部队脱离战斗序列,宣称他们接到敕令解除隶属关系,行省已经指派给接替的人员,卢库卢斯没有指挥他们的权力。现在卢库卢斯除了低声下气没有别的办法可施,于是他一个接着一个对这些士兵讲好话,同时一座接着一座到这些帐篷去求情,不惜声泪俱下,好像一位恳求者把自己交到他们的手中。他们转过头去对他的致意置之不理,只是把空空如也的钱袋丢在他的面前,说他已经赚饱士兵的血汗钱,吩咐他单独去迎击敌军。最后还是其他的士兵出面说项,费布里亚部队答应留下来,整个夏季听从他的指挥,要是这段期间没有与敌军作战,过了以后让他们解甲归田。卢库卢斯基于需要只有接受这些条件,否则就要将占领的国度放弃给蛮族。因此他仅仅将这些部队掌握在手里,对他们并没有运用强制的手段,也不带领他们与敌军进行会战。虽然他看到卡帕多西亚遭受泰格拉尼斯的蹂躏,米特拉达梯再度表现出趾高气扬的样子,现在只要能保有这些部队就感到满足。

不久之前他在给元老院的文书中,提到整个王国已经被他完全征服;等到一个委员会奉派前来处理潘达斯的事务,以为他所拥有的行省全都平静无事。结果他们来到以后发现,他对很多事务已经无法做主,就是普通的士兵都对他摆出藐视和嘲笑的态度。他们对将领最无礼冒犯之处,是在夏季即将终了的时候,全副武装拔出他们的佩剑,说是要去挑战当面的敌军,事实上蛮族已经不在早就撤离。他们发出呐喊的声音,挥舞手中的佩剑离开营地,宣布他们答应留下的时间已到,可以不再与卢库卢斯相处。

庞培来信征召其余的部队,说他即将来到要大家参加他的阵营;受到市民大会的厚爱和罗马领袖人物的推荐,庞培被选为将领负责指挥大军,前去讨伐米特拉达梯和泰格拉尼斯【147】。元老院和贵族阶层全都认为卢库卢斯受到很多的委屈:他们说他遭到取代是有人在钻营所致,不是他没有打赢战争,而是凯旋式受到别人的垂涎;他之所以被迫放弃将一切都交出来,不是他指挥的会战出了问题,而是胜利所获得的光荣和利益引起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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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人面临这种处境,总会感到极其愤懑而恼怒。卢库卢斯对于作战的行动已经丧失赏罚的权力,庞培不让任何人前来见他,即使是他对十人委员会所做的建议,无论是命令还是安排庞培全都置之不理,同时还发布敕令采取完全相反的措施,虽然大家心怀不满也只有服从,因为庞培拥有更高的权力。虽然如此,双方的幕僚决定让两位将领见面晤谈,就在盖拉夏一个村庄相聚,表达友好的问候和致意,祝贺彼此的成功和胜利。卢库卢斯的年齿较长,还是庞培格外受到尊敬,因为他的战功彪炳而且位高权重,还有获得两次凯旋式的荣誉。

两人携带的权标为了表彰胜利上面装饰着月桂叶,经过长途跋涉通过炎热而干燥的国度,庞培的权标上面的叶片已经枯萎,卢库卢斯的扈从校尉出于好意,就将新鲜而碧绿的月桂叶送给对方加以更换,庞培的幕僚认为这是一个好兆头,事实上这种看法很对,卢库卢斯的成功有利于庞培的指挥。虽然如此,这次会面没有达成任何友善的协议,更加深彼此的成见和误会。庞培废止卢库卢斯所有的规定和做法,收买他的士兵几乎全部带走,只给他留下1600人参加他的凯旋式,甚至这些人都没有意愿与他同行归国。

无论是出于先天的习性还是不利的环境,卢库卢斯身为将领最大的缺失,就是无法获得士兵的真心拥戴。除此之外,特别要提到他具备极其卓越的武德,诸如勇敢、机警、智慧、公正。罗马帝国并没有用幼发拉底河作为边界,而是遥远没有尽头的亚洲和海卡尼亚(Hyrcanian)海【148】;泰格拉尼斯最近的征战,几乎使得所有的国家都无力反抗,还是败在卢库卢斯的手里;帕提亚的实力在卢库卢斯的时代,并没有表示所向无敌的气势,不像克拉苏战败以后出现的状况,帕提亚成为令人畏惧的强敌,罗马人之所以无法获得坚定的军备,在于连年的内战和动乱的边疆已经削弱他们的力量,甚至没有能力率领部队去制止亚美尼亚人的犯边。

就我个人的看法,卢库卢斯的征战虽然已经达到完美的地步,反而对国家造成更大的损害,主要原因在于别人受到他的影响要加以仿效。他在亚美尼亚树立的战胜纪念碑,位置靠近帕提亚的边界,他将泰格拉诺塞塔和尼昔比斯纳入版图,从那里获得巨额的财富带回罗马,泰格拉尼斯的王冠在凯旋式中展示,这一切都在鼓舞着克拉苏的斗志,认为攫取蛮族的战利品和掠夺物易如反掌折枝;等到他的人马丧生在帕提亚弓弩手的箭雨之下【149】,这时才了解到卢库卢斯的胜利,不是靠着敌军的疏忽和柔弱,而是在于他的勇气和才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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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库卢斯回到罗马,知道他的弟弟马可斯受到该犹斯·门缪斯(Caius Memmius)的控诉,说他担任财务官接受苏拉的命令发生重大的违失,等到被判无罪开释,门缪斯将矛头指向卢库卢斯,唆使民众对他采取杯葛的行动,指控他侵占战利品和延长战争,要求大家拒绝给予举行凯旋式的荣誉,卢库卢斯积极争取,贵族和高阶人员出面斡旋,与各区部的知名之士沟通联系,费尽九牛二虎的力气,总算说服市民大会同意取消原来的裁定。

凯旋式的排场无论就游行队伍的长度和展示的数量而言,虽然达不到惊奇的效果,也不至于令人感到厌烦;那些主要的品项,像是从国王那里获得的武器和投射器具,全都陈列在弗拉米纽斯(Flaminian)赛车场【150】,整个展出极其可观。在他的游行队伍当中,呈献的项目是少数穿着全副铠甲的骑兵;10辆车轴装上镰刀的战车;60名国王的大臣和将领;110艘战船的青铜撞头,分别用车辆装运;2公尺高米特拉达梯的黄金雕像;1个镶嵌着名贵宝石的盾牌;20个人背负银制的瓶瓮;32个人背负金杯、甲冑和钱币。除此以外,还有8匹骡子负载金制卧榻;56匹骡子装运金块;107匹骡子装运银币,总数有270万枚。有1块石碑上面刻着铭文,提到卢库卢斯支助金钱给庞培从事清除海盗的战争;充实国家的财政需要;以及奖励麾下士兵的征战和效命,每位犒赏950德拉克马。他那一掷千金的豪举,还包括邀宴罗马和称为Vici的邻近所有村庄的全体市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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