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乌桑来的时候你就在思过阁，你是犯了什么罪，被关在这里已经四五年了吧？”断苌荇趴在床上，指使着堂堂皇子往她嘴里喂吃的。
夏侯渊垂着眼睛，不太熟练地做着下人的活计，这个叫断苌荇的人是借尸还魂么？
“我的母亲，曾是无忧城最美丽无双的女人，后来成了父皇的妃子，享尽荣华。但是皇帝，是有皇后的。所以母妃成了惑国妖姬，连我这个曾经最受宠的七皇子，也变成了史书上一笔带过的普通妃嫔所生。”七皇子嗓音稚嫩平静，言语之中并无不满。
断苌荇点点头，这孩子也挺苦的。“对了，既然是以武为尊，你再怎么不受宠也应该能被传授武技吧？”
断苌荇这个身体就是一个普通宫女，刚11岁的脑子里只有对武技的一个模糊概念。那便是小时候家里穷苦卖她进宫时母亲的一句话，“要是我们家祖上出过武技大师，断不至于如此！”
想来这武技，也不是容易习成的。
七皇子看着侍女苍白的脸苦笑着摇头，这个成熟的表情在他稚嫩的脸上做出来很不协调。“被贬的皇子连侍卫都不如，也许父皇是有拨给我修习武技的书，但是经过层层盘剥，也不可能真的到我手上。一个孱弱的、文不成武不就的颓废皇子才是皇后想要的。”
断苌荇点点头，其实不管年代如何变换，人类斩草除根的想法一直都是存在的啊。
“这样吧，夏侯你拜我为师怎么样？”断苌荇眼珠子一转，自己那身本领虽然还没与这个世界的武技正面对上过，但是沾了那么多血练出来的本事，总不会怂到哪里去。
夏侯渊一愣，要自己拜师？拜一个年仅十一岁的侍女？他可是贵为皇子！
“你好像不愿意？”断苌荇小幅度地扭扭腰身，这两天保持不怎么能动弹些真是烦死她了。
七皇子苦笑，指了指自己的鼻头，“非得拜师？”他心目中足以当他师傅的人非得是人中龙凤`世间最最尊贵的武侯，而不是面前这个瘦弱的小姑娘呀。
断苌荇点点头，“你执弟子礼，我就教你怎么杀人。”小姑娘趴在床上，眉目还没长开，却冷静地说我教你杀人。
“虽然不太情愿。”七皇子十分诚实，“但目前看来这是我弱小时期最可能的方法……弟子夏侯渊，愿尊乌……断苌荇为师，终身执弟子礼。”七皇子拂开袍子，单腿跪在地上，诚恳而恭敬地立着誓言。
“很好。”断苌荇眯眼笑道，一直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丝红晕，“以后谁伤到你，我就杀了他。”
于是这训练就紧锣密鼓地展开了，也许是异世强悍坚韧的灵魂反过来滋养了乌桑孱弱的身躯，断苌荇躺了不到半月就基本能跑能跳，其实痛楚还是很明显，但对于断苌荇来说，这完全是可以忽略的程度。
对七皇子的训练，断苌荇直接采用拔苗助长的方法，反正这思过阁平日基本无人问津，她就拿斧头劈倒了院里的一棵柳树，那树干比俩小家伙的腰还粗。她就用碎布条将树干包起来天天让七皇子拉着树干跑。再比如自制沙袋绑住七皇子的四肢让他一直负重生活，写字，甚至沐浴时都不能解下。可怜七皇子没有一点基础，天天脚底手掌肩背部全部燎起水泡，然后结茧，脱落，生出更坚韧的皮肤。
当然断苌荇还是特别人性地包揽了七皇子的全部后勤，有事没事去厨房偷点好吃的，从库房卷走珍奇药品，还从藏书阁中偷出了许多孤本武技。她前世被逼着学会和刺杀有关的一切技能，现在看来全能派上用场。
一眨眼就是一年，这一年内七皇子每一天都在受苦，每一天也都在成长。有时候他训练到直接晕倒，却仍然会被断苌荇不留情面地弄醒。为了锻炼他的反应能力，断苌荇时常在他累得昏睡的时候把他丢在或假山或水池边，只消一个翻身就能弄出半条人命，以至于一年折腾下来，七皇子已经能在梦中判别周身的响动到底是自然的还是人为的了。
“夏侯来，我们下一盘棋，我画三角你画圆，谁先三点一线谁就赢了。”断苌荇丢给夏侯渊一柄匕首，随手将从皇后那边拖来的一个侍卫衣服撕下，在他的背上划了鲜血淋漓的横纵几道。
夏侯别开眼睛，他很早就发现这个叫断苌荇的姑娘没有一般人的道德观。所作所为全凭喜好，杀戮或者掳掠皇宫国库没有任何顾虑，夏侯渊甚至觉得，她完全是站在一个蔑视一切的态度生活的。
当然，这一切对他都是有益的。
“你在害怕？”断苌荇在半死的侍卫衣服上擦了匕首上的血，奇怪地问道。
“我没杀过人。”夏侯渊如实说道，实际上看到侍卫鲜血淋漓的后背，他就已经觉得头晕目眩了。
“……好吧……那他现在死了，我们继续。”断苌荇平静地在侍卫脖子上补了一刀彻底了断了他的生机，逼迫着夏侯渊堕入深渊。
夏侯眼角一湿，他心有仇恨但从未想过复仇之路竟要双手沾血。
“这个人参与了的。”断苌荇好心提点，这个人参与了皇后杀了你妈的事件的。
夏侯渊提起匕首，平静地在人肉格子里画下第一个圆。
……
“善后事宜交给你了，后宫有个井，里面多塞几个人不会有事的。”断苌荇满意自己还是赢多输少，丢了匕首拍拍手回去补觉了，大半夜还是睡觉好啊。只留下一个后背血肉模糊，脖颈里流不出血的侍卫和强忍到颤抖的男孩。
断苌荇一进门，夏侯就吐了，几乎把胃里的所有东西吐空了才虚弱地站起来，眼睛里满是不忍……和畅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