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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误闯禁地

当我还在为脚下那焦黑男子险些命丧我剑下而感慨万千之时,山下黑压压涌来一帮人,致使密林的小道上尘土飞扬。

什么情况?

看这情形是要打架斗殴的节奏啊。

我和那师弟脑门一紧,瑟缩了一下,又面面相觑,还对着山下做出防御姿势。

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只见先前那位受惊逃窜去求援的哥们带了一票太虚弟子回来,我们这才松了一口气。

那群人一看地上躺着的焦黑“尸体”动弹了,二话不说就摆了个阵仗,意欲乱剑将他砍死。我赶紧上前拦下,劝阻道:“别冲动,别冲动,他没死。”接着又把那二货厨子的离奇遭遇详述了一遍。

厨子哆哆嗦嗦地起身,眨巴着眼睛应和,一个不稳,身体又瘫倒了,声泪俱下地嘟囔道:“对对对,就是这样,我没死……”

众人觉得没劲,就又都如鸟兽般散了。两个长得有点抽象但还像人的师兄,伸出了援助之手,搀扶着“躺尸”的厨子下了山。说是搀扶,其实就是拖着走,因为厨子本身个子矮,两条腿又跟废了似的,完全使不上劲,被那两人一搀扶,简直就像挂了两根香肠。

嘈杂声随着众人的离开而渐息渐止,后山恢复了平静,一如既往的岑寂。站在山腰上,往锁妖塔方向凝望,能见到一股炫彩的光笼罩着整个塔身。也许那就是镇守锁妖塔的上古三大凶兽所散发出来的封印灵力。

一阵凌冽的风从我身后吹过,草丛里发出窸窸窣窣的动静,我警觉地回过头,循着声音来源望去,却并未见到什么活物。

难道是幻听?

我故意把视线移开,又朝前走了几步。窸窣声再次响起。

“谁?”我猛地吼出声来。一般人提高嗓门大吼是为了让别人听见,而我是为了壮胆。声音越大,底气越足,也就越有安全感。我冲着丛林大喝道:“我已经看到你了,快滚出来。”

空气仿若凝滞,时间仿佛静止,四周并无异样。我拍着胸脯,长吁一口气。肯定是最近睡眠不足,内分泌紊乱,导致出现了幻听。然而,就在我定性自己听觉出现问题时,一只毛茸茸的白色生物窜了出来,我被吓得后退了两步,险些跌倒在地。

那白色生物耳朵细长,形似狐狸,又似狸猫,毛发极其柔软且洁白似雪,行动迅速。这是什么鬼东西?

我抽出佩剑,指着那白色生物,“妖孽,别跑!”我一边喊一边追,那玩意儿娴熟地穿梭于丛林幽径,我紧追不放,也不知跟着它跑了多久,只觉全身乏力,两腿发软。

那白色生物应该也累了,放慢了脚步,慢慢腾腾地走入一个八卦阵。

八卦阵……

我一抬头,看着那高耸入云的标志性建筑,霎时就懵了。天,这鬼东西竟然带着我闯入了太虚观禁地——锁妖塔。

我喘着粗气,冲着那东西喊:“你个杀千刀的,赶紧给我滚出来,老娘的前程都让你给毁了。你出来!老娘保证不煮了你!”

那白色生物听了之后反倒一蹦一跳地走到八卦阵正中,像是故意在跟我作对,还大摇大摆地趋近锁妖塔的正门,并不时回头看看我。

“别让我逮着,老娘非扒了你的皮做披肩不可。”我趁着喘息的机会沉思了一阵,这东西竟然能够穿过八卦阵,说明并非妖物,要知道这锁妖塔专克妖物,况且有三大凶兽镇守,即便是太虚弟子也很难破阵而入,当然,大师兄玉玑子是个例外。

待我再回过神,那白色生物已然消失。我没多想,赶忙冲上前,竟然也穿过了那八卦阵。

这……怎么可能?

我怎么可能会穿过锁妖塔的封印之阵?

我摸了摸自己的身体,一切完好无损,没有缺胳膊少腿。什么情况?我又走到锁妖塔正门,用手触碰落了尘埃的铜门,刹那间,我的手像是黏在了铜门上一般,难以缩回。

我能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在吸住我的整个手臂和身体,我僵在门外,耳朵鸣响,眼前顿时有千军万马驶过,一些熟悉的影像袭击着我的大脑。

**********

无数人在相互厮杀,无数人在血泊中倒下。

漫天飞雪中,有一翩翩少年,手持太虚剑,凌空画下一道符咒,唤出一团黑影。黑影盘旋而上,化为诡谲人影,瞬即侵入此人体内,与之合二为一。

他挥舞手中长剑,一一斩杀迎面来敌,所向披靡。剑过之处,尽是染血残躯。

雪越下越紧,逐渐覆盖皑皑尸首。苍茫暮色中,成千上百的太虚弟子踏雪而来,将其团团围裹。众人一拥而上,剑气逼人,寒光四射。那少年轻盈挥动手中之剑,凌然迎战。

一支剑穿过他的手臂。

他的背脊。

他的脖颈……

红色的液体,犹如一朵蔷薇,在白雪中绽放。

他颓然倒地。众人拖走了他的尸体。

然而无人知晓,在他温热的身躯之下,有一个安静的婴孩,深埋雪底。

雪地里,蓦地传来清脆悦耳的银铃声,由远及近……

**********

“什么人,敢私闯禁地?!”一支剑劈头盖脸就朝我砍来,我当时还处于神游状态,根本没反应过来,不过奇怪的是对方连剑带人刚到我面前就被弹了回去。

我再次迷糊了,什么时候我身上有了遭受攻击自动反弹伤害的功能?那人也是一脸诧异,从地上爬起来,正了正衣冠,愤愤道:“太虚观里没这门功夫,你是从哪儿学的?”

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仔仔细细地对着他打量了一番。那人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的,还别说,真有几分“姿色”。看他细皮嫩肉的,估计年龄也不会比我大。我笑着说:“小师弟,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废话。”他一副不屑的表情,指着塔顶的牌匾说:“那不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写着锁妖塔嘛。”

“哟,原来这是锁妖塔啊……都怪我,不识字。我根本就不知道这是锁妖塔。”我故作不知,想糊弄过关。没想到对方不吃这一套,非要拉着我去见掌门。于是我决定好好教育一下这个不懂尊重师姐的少年,而且要在精神上麻痹他,在思想上打击他,身体上……就算了。

“小师弟,师姐之所以不跟你去见掌门,是为了你好。你想想,论资质,我比你强;论年龄,我比你大;论头发,我比你长;论相貌,这个太沉重,咱还是不论了……像我这样有头有脸的人物,到了掌门面前,要是反口说你私闯锁妖塔,说我是为了把你带出禁地的,你说他是信你还是信我?”

果然,年幼无知的少年就是需要我这样有资历的师姐的吓唬才管用,见他思想有所动摇,我再次乘胜追击。“你自己说,你为什么来锁妖塔?散步?找吃的?所以……既然你也有难言之隐,那我们就一笔勾销,就当谁也没见过谁,这事儿就到此为止。”

“我……是被一团清气吸引过来的。”

“什么清气?”没想到这少年还挺会狡辩,不过以我的精明是绝对不会被他骗倒的。“你别蒙你师姐,咱也不是三岁小孩,你骗不了我。”

“锁妖塔外围有一股清气环绕,中间还掺杂着一丝黑烟。你看塔顶……”他一本正经地指给我看,这少年认真起来的模样还真有几分英气。不过这家伙真没撒谎,锁妖塔的顶端真的跟漏气了似的,一直有轻微的烟雾缭绕。

“你是什么时候看到那股青烟的?”

“就刚才。”

刚才?莫非是那只白色生物引我到这里的时候,抑或是我的手触碰到铜门之时?难道是我造成的?

我咳了两声,笑着说:“别大惊小怪的,这人都有偶尔放屁的时候,塔可能也是如此,你想想,就算不是塔自己放屁,塔里那么多的妖物也会放屁的嘛。有清气,不奇怪。”

“虽然听着像胡扯,不过还挺有道理的。”看样子他也赞同我的看法,不住地点头。

我于是拉着他赶紧撤离锁妖塔范围,还不忘嘱咐说:“咱俩谁也不认识谁,谁也没见过谁,谁都没来过锁妖塔,就这样。”

“可……你不觉得锁妖塔出状况了吗?”

“能出什么状况,结实得很。”我拍拍他的肩膀,让他放心。

“可我们都能穿过封印之阵……”

他倒是再次提醒了我,对啊,连我这种菜鸟级别的人物都能走过前辈们设下的封印之阵,说明这锁妖塔可能真的出问题了,但我哪里管得了那么多,只想赶紧摆脱这个“煞星”。在一条分叉小路,我很礼貌地跟他道别:“就此别过,再见,不送!”

说完,我撒腿就往太虚观大殿方向飞奔而去。

那少年却仍旧阴魂不散似的追了过来,自我介绍道:“我是夏克白,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我无奈地笑笑,瘪着嘴说:“我没问你叫什么,你别再跟着我,不然我就喊非礼了!”

“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为了尽快摆脱这个难缠的家伙,再怎么不情愿,也得回复他,于是转头道:“沐嵘雪。”

“慕容雪,这个名字不错。”

看他那表情就知道他把我名字里的“沐嵘”想成是复姓“慕容”了,我也懒得解释那么多,就随他自己意淫吧。“好了,小师弟,现在你可以走了吧。”

他面带微笑地鞠了个躬,“是,慕容师姐!”他朝着后山密林的方向走去,瘦长的身形逐渐隐没在花木中。而我则继续往云华大殿飞奔,刚刚抵达大殿外,只听震耳欲聋的“轰隆”一声,响彻云霄。

锁妖塔微微倾斜,摇摇欲坠,东南角瞬即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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