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后悔与痛恨，简直能够让人崩溃。
叶嵩霖的声音虚弱，甚至带了几分哀求。
“小瑶……别说了……”
叶芙瑶轻笑了起来，她轻轻将头埋在叶嵩霖的肩膀上，眸若黑夜。
“哥哥，你怕什么呀……我没有怪罪你的意思啊……”
可是叶嵩霖紧紧咬住牙齿，全身都在因为过大的打击而颤抖着。
他在害怕。
叶芙瑶却笑起来，“哥哥，我不怪你，我只是……恨那个女人。”
叶嵩霖微微颤抖了一下。
叶芙瑶压低了声音，继续。
“如果哥哥觉得为难的话，那么我也……”
“不！”
叶嵩霖忽然打断了叶芙瑶的话语，声音透着狠戾，“是我看错了人！”
叶嵩霖反抱住叶芙瑶，低声，起誓一般，“我会让她付出应有的代价！”
叶芙瑶没有说话，在黑暗处，慢慢地，扬起了嘴角，如同一朵罪恶的大丽花。
季轻舞跑出去之后，开着车回家，一路上十分匆忙，甚至在路上差点撞上了另外的车。
只她没有理会那车主的叫骂，脸色惨白的回家了。
家里现在没人，季轻舞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面，抱着自己蜷缩在了一起。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那种深藏在记忆之中的恐惧犹如毒蛇一般紧紧吸附在了季轻舞的骨髓之上，令人心生恐惧。
她禁不住全身颤抖着，却是死死闭着眼睛，强迫自己忘记那一切。
最后，她埋在膝盖上面轻叹一声，抬起脸来，竟是满脸的泪。
“都过去了，季轻舞。”
她这样告诉自己，心里却害怕得要命。
十指紧握，带着浅浅的血痕。
这晚，慕辰耀回家的时候，却发现季轻舞已然睡下了。
他微微有些诧异，但看着季轻舞的睡脸，还是不自觉的微弯了唇角。
原来的时候，不管多晚，季轻舞都会等着慕辰耀回来，今天许是应该累了吧。
慕辰耀给季轻舞捻了捻被角，拿起她的手想要放在被子里面去，但是当他拿起季轻舞的手之时，却立刻敏锐的注意到了她手上那印记。
季轻舞的肌肤雪白，所以那浅浅的痕迹也变得十分的显眼。
慕辰耀轻轻拿起季轻舞的手，眉头微皱。
他怎么会看不出来，这手心的掐痕，显然是季轻舞自己掐出来的。
但是慕辰耀还是将季轻舞的手细心的放在被子里面，然后走到阳台上打通了一个电话。
“有一件事情你去查下……”
季轻舞第二天的时候，就如同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神情自若，只那掌心还有着浅浅的掐痕。
季轻舞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手上的伤痕，缓缓握紧了双手。
拿起手机，上面还有一个未接来电，是叶嵩霖打来的。
季轻舞忍不住低下了头，眸色深深。
她本来是要和叶嵩霖商量工作方面的事情的，但是没有想到会见到那个人……她惊慌失措的逃回来，结果直接忘记了叶嵩霖还等在那里。
还有一条短信，你在哪里，是有事情吗？没事的话回我一个电话，有事商量。
季轻舞此时因为发生的事情而导致脑袋有些昏沉，倒是没有发现叶嵩霖发短信内容上面的语气比较起以前来，冷淡了许多。
她犹豫了一下，打了一个电话，可是没有打通，没办法，季轻舞只好发了一条短信，意思就是说这几天她就会到三叶亲自去找叶嵩霖谈公事。
随着短信的提醒音，叶嵩霖面无表情的看着桌子上面显示的信息，眼里有些挣扎，但是很快变成了冷酷。
呵，季轻舞，他还真是没有想到。
可是没有关系，他再也不会被她的表象给欺骗了。
季轻舞总算是和叶嵩霖约定了一个时间，商量合约的问题，结果没有想到，竟是在三叶的楼下遇见了一个熟人。
还是一个她一点儿都不愿意再看见的熟人，贺亦安。
季轻舞的心口窒息了一下，便想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一般直接走过去。
但是没有想到，贺亦安反倒是先过来叫住了季轻舞。
季轻舞还有些警惕，看着贺亦安不言不语。
贺亦安却是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劲，只是走过来，神色如常的和季轻舞打了一个招呼。
季轻舞犹豫了一下，还是回应了贺亦安。
贺亦安看着季轻舞的脸，像是被迷惑了一般，突然恍惚地说出了一句，“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季轻舞呼吸一滞，没有否决，而是反问了一句，“你为什么要这么问？”
贺亦安的神色有些温柔，就像是回到了几年前，那个温和优雅的学长一般。
“我最近老是做梦，梦见一个女孩……”
季轻舞的手指下意识的蜷缩了一下。
贺亦安仍然自顾自地讲述着，“我我不知道她是谁，但是感觉很熟悉，还……还好像很喜欢她，但是也很难过……”
季轻舞的手慢慢握成了一个拳头，“你想知道她是谁吗？”
贺亦安看着她，眼神干净无害，甚至比之从前更加温柔眷恋。季轻舞的心口忍不住一紧。
她想起以前诅咒一般的誓言，也记得当初雨天的绝望，那种被世界都抛弃的感觉，让她变成了只甘愿变成一只复仇的工具。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一点一点，尝到当初我尝到的滋味！
当初的誓言犹在耳畔，但是心境却是已迥然不同。
季轻舞知道，如果她要复仇，现在就是一个最好的时机，错过就再也没有这个好机会了。
但是季轻舞看着贺亦安的眼睛，却下意识的什么话都讲不出来了。
因为她想起了十几年前被封印的记忆，也不愿意再去背叛慕辰耀。
最终，她苦笑了一声，低声，“贺总还真以为我知道呐，我不过是看见你这么苦恼，就想让你放松一下。”
贺亦安听到季轻舞的话，不禁有些失望，但是也没有生气——其实他很早以前就是这么一个温和的人，但是连番的事情，早就消磨了那份温润，变得神经质起来。
现在，季轻舞倒是不知道贺亦安这个失忆，究竟是好，还是坏了。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认的是，这一次，不是因为她放弃了多年的仇恨，放过贺亦安和叶芙瑶，而是因为慕辰耀。
他百分之百的对待自己，她对他的感情，也绝对不允许再添加其他。
这么一想，骤然，挤压在心底的东西就像是终于消散了一般，季轻舞忍不住轻呼出一口气，脸上也不自觉浮现了淡淡的笑容。
毫无城府，单纯而欣慰的一个笑，看起来格外的美丽动人。
贺亦安看的忍不住愣了一下，他的脑海之中像是浮现了什么，但是很快又烟消云散了。
过去，就是过去了。
远处，叶嵩霖透过玻璃看到了这一切，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
看来，他以前还真是被季轻舞这个女人给迷惑住了，怎么会看不清这个女人的表质？
他禁不住冷笑一声，看着手中的资料，再也没有刚才的心软踌躇。
原本嫉妒和误会，就会腐蚀双眼。
季轻舞见到叶嵩霖的时候，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有些怪异。
她忍不住看了叶嵩霖几眼，却也没有看出什么不对劲，便忍不住吐糟自己多想。
想着，她上前了几步，低声，“合约有什么问题吗？”
当初他们都已经严严实实的商量考量过了，难道还有哪里不对劲？
叶嵩霖这才抬起头来，脸上带着熟悉的笑意，只是眼角凉薄。
“合约倒是没有什么问题，只是你的设计作品出现了一点儿问题。”
提到自己的设计，季轻舞立刻严正以待了起来，“我的设计出现了什么问题吗？”
叶嵩霖挑眉，“我感觉你这一次上交的作品虽然比起上一次的要大胆许多，但是这个设计，和三叶本身似乎不太符合，还是希望你能够改一下。”
季轻舞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听到叶嵩霖继续说道，“当然，这只是精益求精，如果你自己愿意的话，那就更好了。”
面对自己设计上面的不足，季轻舞自然是虚心接受的。
虽然，这一次的设计季轻舞本人是十分满意的，不过，叶嵩霖的眼光才是铸就三叶的关键，季轻舞觉得，也许自己还有些不足。
季轻舞点点头，便要转身回去，只是这个时候，坐在上面的叶嵩霖却是站了起来，起身走向季轻舞。
季轻舞一时还未反应过来，只半侧了身子，疑惑地看着他。
叶嵩霖低声笑笑，却是凑近了季轻舞，然后伸出手拿起了粘在她头发上的一根小小的绒毛。
“头上有东西。”
季轻舞有些莫名其妙，这个家伙特意从那里过来，就是为了和自己讲这个？
叶嵩霖余光见到对面大厦上面的一点儿闪光，嘴角微微一翘，却是退开了少许，脸上带着一点儿痞意，但是又不叫人讨厌。
季轻舞也没有感觉如何厌恶。
叶嵩霖这个男人，像是天生就知道和女人怎么打交道，但是却在季轻舞身上连连受挫，但是知道她大概性格之后，对症下药，虽是不能取得她心，但是打消她的戒心，让她心悦还是容易的。
这不，季轻舞在不知道的情况之下，就已然放松了对于叶嵩霖的警惕。
“午饭时间到了，去搓一顿？”
甚至，在叶嵩霖的微笑魅力发射之下，难得的产生了一些犹豫。
“怎么，身为朋友，这么一个小小的请求你都不愿意答应？”
叶嵩霖直视着季轻舞的眼睛，里面满是真挚，当初的那一点儿旎泞像是消失的一干二净。
季轻舞自然也发现了，心里有些如同头发丝一般的失落之后，却是如同放下了一块大石一般的放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