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承渊掌中金光乍现,只一个闪身,便听见几声细细轻响,那数十个守卫个个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便倒了一地。
众人目瞪口呆,他做了什么?速度太快了,他们只看见点点的金光连连闪耀,下一刻,他便将所有守卫放倒了,再一道残影显现,他已经回来原处,低声道:“我们被发现了,这里恐怕迟早要闹翻天,趁现在这点间隙得尽管找到馨铃才行。”
他说得极是,众人也顾不上内心的震惊,赶紧继续前行。
皇宫毕竟太大了,大大小小岔道纵横交错,亭台楼阁数不甚数,他们就像没头苍蝇一样找了一圈,仍然无一所获。众人嘴上不说,额上却都已经急得冷汗直冒,朱正雄当机立断,将图纸塞到依承渊手中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承渊兄,这里数你的功夫最高,图纸交给你,接下来我们分头行事,各寻一处,不论结果如何,丑时一到,我们便在南门汇合。”
其余人立即附和赞同,他们都见识了刚才依承渊露的一手,一口气击晕数十个守卫,这可算得上高手中的高手了,这样看来,他找到馨姑娘的几率自然是最大的,地图交给他也最放心。
依承渊也不客气,当即道:“你们要多加小心,刚才那守卫手中的东西不是凡物,想来这皇宫中能人异士不少,若是被发现,要立刻往南门方向撤!我会来接应。”
众人皆是点头,便向四周散逸开。
依承渊聚气脚下,一面放出灵觉,一面急行,不时还摊开掌瞅瞅手中图纸,速度却也快得像一阵风,他单独一人行动,反倒好放开手脚。
他现在的灵觉相较三年前更加敏锐了,所过之处,即便是最为细微之处,都难逃他的感知。不多时,他中一动,一种熟悉之感油然而生。
这是……灵气?
他不由停下脚步,举目望去,只见一间红墙大殿映入眼帘,门顶巨大红木牌匾上攥着“引沉阁”三个大字,内里灯火通明,影影绰绰的人影偶有晃动。
灵气就是从里面传来的!
再走得近一些,细细瞧去,那人影玲珑纤细,看来是个女子,依承渊越发觉得熟悉,他伸出手掌附在门上,微一用力,那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里面女子愕然回望,二人视线一经相对,都不由愣了一瞬。
女子面上渐露惊喜之色,她轻轻开口唤道:“依哥哥?”
她一眼就认出了他,果真是馨铃!依承渊也觉庆幸,一跃而入,立刻道:“晚些再叙,我先带你离开这里。”
“离开?为何我要离开?”馨铃看着他,眼里却闪过一些迷惑。
这句话让依承渊不禁僵在原地,他定定望着她,此时才发现,她身着锦缎罗裙,发髻如云,秀发间珠光闪动,雍容华贵自不必说,相隔数年,她生得越发秀美,在火光之下,那肌肤似玉一般细润如斯。
怎么回事?她不是被逼迫而来的吗,为何却有此等华贵待遇?
“你……何以来此?”他不确信的问道。
她嫣然一笑:“你又何以来此?”却是反问他。
“馨大人派人来营救你,我特来相助。”他道。
“这样啊……”馨铃偏过头瞧着身旁红木桌前的灯火怔怔出神,火光印在他清澈秀致的眸子里灼灼跃动,良久,才出声道:“那烦请依哥哥转告我父亲,我已应允嫁入宫中为妃,勿相念。”
她说得轻描淡写,却在依承渊心中惊起了惊涛骇浪,她方才说了什么?要嫁给皇上为妃?他紧紧盯着他,实在难以相信:“你……说的是真的?”
馨铃转过头来,含笑望他:“自然,这里有我想要的一切,我很喜欢。”
她给了准确无误的答复,依承渊看着此时满身奢华的女子,却不由念起过往前事,种种片段似潮水般涌来,从他第一次见倒她,到她一次敲开他家的木门,再到遇见餐餐巨兽,再到久岐山上的离别,那个与他从小一起青梅竹马成长的少女,那个将书院笔录交给他的少女,那个他磨破了脚底从久岐山背回宗仁府的少女,那个曾经对他说:无论何时,都会等他回来的少女,如今,却要嫁作他人了。
这一切所想所念,好似顷刻间化为泡影,万般影像,碎裂消散,像是忽然间失去了什么,他只觉脑海中空空如也,仿如虚浮大梦一场,浑浑噩噩,终不所得。
眼前这个女子,他忽然觉得离他越来越远了。是啊,她在这里,有最奢华的生活,有万般的宠爱,反观自己,不过一个将死之人,不知道何时便会魂飞魄散,又能给予什么,她留在在这里是最好的,他万不该多加干涉。
依承渊道:“既如此,倒是我多虑了,叨扰之罪万望海涵,告辞。”
说罢,他逃离似的转身就走,不过迈开数步,却忽然想起什么——刚才那股灵气又是怎么回事?
未来得及多想,只听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大喝:“皇宫重地,岂是你说来就来,说走便走的?”
他一眼瞧去,门口忽显出一个高大身影,紧接着,那人又道:“五部神卫秦易救驾来迟,望娘娘恕罪。”
这人生得人高马大,一身厚重的赤铜板甲,手中提着一柄巨大的黝黑大刀,边缘处的狭长白边刀刃,显得寒意森森。
此人不简单,依承渊总算明白了,先前那灵气多半是从这人身上散出的。
却听后边馨铃道:“神卫大人,这是我多年前的一位故人,来此只为小叙一番,即刻便离去,还请莫要为难他。”
秦易瞥了一眼依承渊,浓眉竖了起来:“娘娘明鉴,方才我已抓住一伙人,这些人对打晕守卫,深夜潜入皇宫,意图对娘娘图谋不愧之事供认不讳,此事若传到皇上耳朵里,只怕龙颜不悦,万万不能姑息。”
这话中之意再明显不过,是要馨铃与他们划清界限,免得受到牵连,依承渊如何听不出来,不过却是没想到朱兄他们最终还是被抓住了,看来他也不能只身退去。
正思忖对策间,却见秦易向自己缓步走来,他头微微扬起,眼里大有不屑,淡淡道:“你是束手就擒,还是要我动手?”
他心念一转,当即道:“怎敢劳大人动手,我自己走便是。”
秦易反倒愣了一愣,他原本以为这人该敢深夜闯入皇宫,想必有些气概,多少会反抗一下,不想竟真就束手就擒了?虽是省了些麻烦,但他却觉得大为不快,竟然是到个软柿子?他面上不屑之意顿时更甚:“算你识相,走罢!”
“神卫大人……”见他要被抓了去,馨铃中终还是有些不忍,却又不好求情,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秦易躬身行了一礼道:“请娘娘自重。”
说完,他示意依承渊跟他走,便转身大步行将去。
依承渊暗叹一声,刻意压低声音道:“娘娘不必介怀,我只是去见见他们。”
他没有回头,随即迈步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