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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1942年12月13日星期日

亲爱的凯蒂:

我正惬意地坐在大办公室里,透过窗帘缝观察着外面的世界。已是黄昏了,但光线还不影响我给你写信。

看着匆匆而过的行人,那景象真是妙不可言。他们一个个看上去好像都特别忙碌,走起路来好像随时会跌倒一样。那些人骑起自行车来速度很快,你的眼睛都跟不上他们了。我甚至来不及看清骑车的人是男还是女。

这附近居民的样子可不太雅观,小孩子特别邋遢,就算你握着根长竹竿都不会想戳他们一下。那都是些真正生活在贫民窟的小鬼们,个个都拖着长鼻涕。说着我一句都听不懂的话。

昨天下午,玛格特和我在这里洗澡的时候,我说:“想象一下,如果我们就从这儿用鱼竿把那些来往的小孩子们一个一个钓上来,给他们每人洗澡、擦脸,帮他们补好衣服再放他们走,然后再……”玛格特把我的话打断了:“到明天他们还会一如既往的邋遢、破烂。”

好吧,其实我讲的都是废话,但这里可以看的东西多着呢,例如汽车、轮船和雨。我尤其喜欢听电车开动时发出的声音。

人们最大的变化莫过于对自己的看法。他们就像旋转木马一样转来转去,从犹太人转到食物,再从食物转到政治。讲到犹太人,顺便告诉你,昨天透过窗帘,我看到了两个犹太人。我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那的确是一种可怕的感受,觉得自己像是背叛了他们一样,在一旁冷眼看着他们的悲惨遭遇。对面有一条船屋,里面住着一家船夫。船夫有一条喜欢叫的狗。只要一听那犬吠声,瞥见它的尾巴,我们就知道那是它。我们经常看见它在码头上闲晃。哗!哗!现在正下雨,大多数人都撑起了雨伞。除了雨衣和一晃而过的某人的帽檐我什么也看不见。其实我也用不着再看了。慢慢地,我只要瞥一眼就能认出所有的女人,有因多吃土豆而胖的,有穿着红色或绿色的大衣的,还有穿着已烂掉的高跟鞋和胳膊底下夹着包的。有的看上去很冷酷,有的看上去很友善,这就由他们丈夫的脾气来决定了。

你的,安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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