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这个样子吧?”
“我说要就要,还不快点去!”端着重新加热过的晚餐,毓琳走到炎亚纶的房门前:“哥,妈叫我拿晚餐给你哦,来开门啦!”她的手用不上,只能用足尖微微地撞击木质的房门发出“叩叩”的声音。
“等一下——”房门内的人有了回应,“毓琳,你等一下。”
似乎是从距离房门很远很远的地方走过来,过去好几分钟,炎亚纶才把房门打开:“谢啦。”他说着将餐盘接过,“你让妈不用等我了,我等一下吃完了自己收拾。”
“哦,好。我下去和妈讲。”毓琳点点头,刚要转身离开又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圈圈都不吃东西,你要不要给婧纯姐姐打个电话问一下是怎么回事?我怕她回来看到圈圈瘦了不好交代。”
“圈圈它——”在炎亚纶的印象中,这团白色圆圆毛乎乎的东西什么时候给它东西它不吃过了,“它不吃东西吗?”
“哥——”觉得炎亚纶的语气不寻常,可是又说不清楚到底是哪里奇怪,毓琳心想大概是担心楼下的小东西因为不适应环境而不吃东西的缘故,“好啦,你不用那么担心的。我想是因为圈圈它不习惯这里的环境啦,要不我去把它抱上来,你们比较熟,而且它那么粘你。你哄它一定会吃的啦。”说完毓琳就下楼去了。
片刻工夫她就一手抱着圈圈,一手端着它的盆子回到了炎亚纶的门边:“哥,太晚了。我明天要上课的就不陪你们了,对了明天回来之后我要看到礼物在我的房间里面哦。今天你就好好休息吧。”
对于圈圈来说,炎亚纶的房间也是全然的陌生。它低着头乖乖挪进屋子里面,然后缩在门边的墙角一动不动。炎亚纶关上门,缓缓走回到床边坐下,把装满狗粮的盆子放在自己双脚前面的地板上:“圈圈,这不是你最喜欢吃的口味吗?快点过来啦——”
圈圈听他的召唤,小跑几步过来,凑到盆子前面闻了闻,又走开了。“圈圈——”它在又一次听到炎亚纶的声音之后停在那里,扭头看了看他,而后在原地趴下,把头埋在自己的爪子中间。
“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炎亚纶走过去在它的身旁蹲下,伸手抚摸着它头顶的毛发,“你早就知道妈妈不要我们了,把我们两个都丢在台湾了对不对?”
“呜——”圈圈轻轻地叫了一声,趴在那里一动不动。
“妈妈好狠心哦,都没有问过我们的意见就这样跑掉了。”他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以为她至少会把你带走呢,结果我们两个一样惨。”
“呜——”圈圈从地上爬起来向着炎亚纶走近几步,然后立起身子将前爪搭在他的膝盖上,两只圆圆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他身后。
“怎么了吗?”炎亚纶顺着它的目光看去,原来是刚才毓琳端来的晚餐。它就被摆在书桌上冒着热气,可是他却没有丝毫的胃口。“你要吃那个?”他问。圈圈不答话,只是用它的小舌头舔了舔炎亚纶的手。
“你问我为什么不吃饭?”炎亚纶试探着又问。
“汪汪。”圈圈叫了两声,用圆圆的眼睛看着他,而后又重新趴到了地板上。
(炎小纶,圈圈它很聪明哦,可以听得懂我们说话欸!)记得圈圈刚刚被买来一个多月的时候,林婧纯献宝一样地向他炫耀过。那个时候他不以为然,潜意识里面圈圈就是一条被宠坏了的,又笨脾气又差的宠物狗。其实它不过是淘气了一点,其实它真的还是很聪明的。
“圈圈,爸爸没有胃口。”对着它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炎亚纶的眼眶又湿润了。
这时候放在床上的手提电脑因为延时进入了保护程序,清扬的背景音乐加上不断转换的照片——是两个人依偎在一起欢笑的脸庞。
突然响起的音乐引得圈圈抬起头去看,看到熟悉的笑脸,它一时间分不清楚是真实还是虚幻,欢快地叫了几声冲上前去。奋力爬上床去,凑到屏幕前面才发现那不是真的,兴奋过后是一阵失望,圈圈呜呜地叫着爬在键盘前面。
“圈圈——”炎亚纶走过去把它抱在怀里,落在那片毛茸茸的雪白之上,消失得无影无踪,“你想妈妈对不对?”他将圈圈搂紧,隔了几分钟才说出下一句话:“爸爸也想妈妈。”
儿子的反常做母亲的通常是第一个发现,炎亚纶自香港回来之后的情绪一直处于低潮,而让毓琳悄悄打听关于那个和他交往的女生的消息也不了了之。虽然有些担心,但是既然是他不愿意开口说的,炎妈妈也不好多问。圈圈到家里来了三天,起先不吃不喝闹情绪,被炎亚纶哄了一阵总算是吃东西了——只是它一定要等到他回家。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哥和圈圈一人一狗,两个家伙都阴阳怪气的。”毓琳在一天放学回家的时候终于忍不住抱怨道,“妈,你有没有觉得我哥最近心情不好?”
“我还想问你是不是知道什么,看起来你也不清楚。”
“妈,我哥现在的样子,我觉得有点似曾相识欸!”毓琳向炎妈妈报告,“感觉有点像失恋,而且是被甩了的那种。”
“不是说感情很好吗?”
“对啊,要不是知道感情很好我早就下定论了。现在还在观察期,可是哥以前被甩都是现在这个样子啊。还是最近工作压力太大了?”毓琳不置可否地耸耸肩,“不过这几天都没有听到哥和姐姐讲电话,我想他是郁闷了吧。等姐姐回来了估计就雨过天晴了。”
……
一个人坐在偌大的化妆间里,炎亚纶望着镜子里面的自己几分阴郁几分憔悴的脸。由于脚伤的关系,在新的音乐录影中依旧没有舞蹈部分的参与,这也是为什么他可以独自一个人留在化妆间里静静思索。
在过去的岁月中,很多次都是因为自己太执著而一次又一次地受到伤害。这一次,面对林妈妈强势的态度,他在已经度过的七十二个小时中也想过要放弃和妥协,可是终于他还是告诉自己——如果没有做最后的努力就这样放弃的话,那么他一定会后悔一辈子的。
主意已定,炎亚纶拿起放在化妆台上的手机。
这一次他不会苦苦哀求,不会伤心流泪也不会沉默无言。他要的是一个约定,一个可以想念和为之努力奋斗的目标;他深深相信,那立于不败之地的时间会为他的付出刻下证明。
电话那头是林妈妈平静的声音:“喂——”
“阿姨,是我。”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炎亚纶继续说,“我是炎亚纶。”
“哦,你好。”林妈妈回答,“婧婧已经回学校上课去了。”
“我知道,今天我打这通电话,是有事情要和阿姨说。”炎亚纶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尽量平稳成熟。
“有话和我说?”林妈妈微微有些惊讶,“那——你说吧,我听着。”
“阿姨,我知道你不喜欢我现在艺人的身份。可是,我真的很喜欢现在的工作。而且我觉得这份工作和我还有北北的感情是完全没有冲突的。”
“这只是你一个人的想法。炎先生,我知道你们台湾是很讲究门当户对的。我说一句话你别不爱听,在很多人看来你是明星,什么都好,什么都可以接受。但是在我们看来,除去你的职业现在只是一个大学没有读完的男孩子。等到婧婧大学毕业了,可能还会接着读硕士读博士;我们的眼光,男孩子读的书拿的学历总是要比女孩子好的;到时候你又怎么配得上我的女儿?”
“阿姨,这些我都知道。我也明白做偶像不可能做一辈子。对于我来说北北很重要,我想要好好照顾她一辈子的。我也知道,现在这个样子的我,让你把女儿交给我你一定不放心。”炎亚纶顿了顿,用非常恳切的语气说道,“所以,我想请你给我三年的时间。三年之间我会磨练自己,获得可以让你认可的学历还有事业。到了那个时候,如果我和北北在一起,希望你就不要反对了,可以吗?”
“三年的时间会发生很多事情的,不是我对你没有信心,只是——”林妈妈轻轻叹了口气,没有继续说下去;过了一会儿才接着说,“好,我答应你。给你三年的时间,希望你可以做得到你自己说的那样。但是今天的事情我不会告诉婧婧——做妈妈的总是自私的,我不希望我的女儿在接下来的这三年里面一直过着不断期待的日子。”
“好,我明白了。那阿姨我挂了。”
“再见。”林妈妈挂断电话的那一瞬间是冷静的,之后心里却不断泛起涟漪。这个年龄的男孩子,大多数人遇到长辈的反对应该就都放弃了吧。可是为什么他还那么执著呢?或许只是当时当刻的热情吧,热情过后,便什么都不剩下了。林婧纯离开的第五天,安安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还会接到炎亚纶的电话。关于他的事情,经由吴尊的转述让汪东城和辰亦儒知道,而他自己并不愿意提起。四个人就这样维持着一种奇特的默契,炎亚纶不说他们也不提,就好像这件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以为一切就这样的时候,他却忽然打来了。
“安安,有时间吗?”电话接通后的第一句话,炎亚纶说道。
“有啊。”安安的回答换来的是对方片刻的沉默,“那个——你是不是有话要和我说?”
“嗯。”炎亚纶应了一声,“明天可以吗?我过来找你。”
“没关系,我出来就好。”
“还是我过去吧。有些话不是一下子就可以说得清楚的,约在外面见面的话我怕那些狗仔又要大做文章了。”他解释说,“从现在开始,我不可以再有那些有的没的绯闻了。”
“那好吧。”安安应了下来,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他会这么说,“你说个时间好了。”
“明天晚上,我和吴尊一起回来。”
“好的,我知道了。”
……
第二天的晚上,十一点多吴尊和炎亚纶一起到家。
“你们两个先聊,我肚子有点饿,除去买个宵夜。”吴尊很贴心地将安静的空间留给他们。
“怎么了吗?”看着炎亚纶在沙发上坐下,安安问。她有点心虚,因为她是第一个知道林婧纯要离开的人,严格说起来也算是她逃离台湾的共犯。于是和他单独相处的时候,她不免感觉措辞困难:“那个,关于小纯的事情……一直想和你说一声对不起……如果当时我可以再劝劝她,说不定……”
“安安——”她的话被炎亚纶轻轻打断,“你不用道歉,我可以体谅的。北北的脾气我最清楚了,下定了决心不会动摇,不说这个了……”他说着从随身的包包里面拿出一个方方正正的盒子:“这个是我在香港的时候买来送给北北的礼物,你们念一个学校,所以麻烦你帮我转交给她。”
“这个是——”
“手机。”炎亚纶看着盒子上面的logo浅浅地笑了,“她一直说好想要这款,所以买来送她。”
“和你的那支是同款的吧?”安安看了看说。
“对啊,一模一样。”
两个人不由同时回忆起当初炎亚纶刚刚换新手机的时候,大家在一起聚会的场景——
“炎小纶,你这个败家子又换手机哦!”林婧纯眼明手快就把炎亚纶簇新的黑色手机给拐了过来,“Oh my god,我的天,还Prada的欸!你真得很虚荣,我算是看出来了。”
“没有啦,长辈送的,又不是我买的。”炎亚纶看了她一眼解释道。
“一定又是好几万块台币,怎么没有长辈送我?”她把手机高高举在半空,“你说实话哦,没关系啦,你爱买也不是一两天了。我可以接受的。”
“啊哟,真的不是我买的啦!骗你干什么?”
“好啊,反正是人家送的,那你送我。”林婧纯把手机抱在胸前,“反正你的索爱已经很高端了,不差这一个。”
“不行啦,人家送的怎么可以随便送人。下次买一个同样的给你好了。”
“才不信类,你有那么贴心才怪。”她嘟着嘴把手机还给他,“拿好了啦,和你开玩笑的。这个手机哦,你炎小纶大少爷拿着才是Prada,我拿着就是Panda了啦。”
“我认真的欸,你喜欢我下次去香港买来送你啊。”
“不用了啦,很贵的,光看就知道了。”林婧纯摆摆手外加摇摇头,“买一个手机的钱可以买很多东西了,主要是测试你炎小纶有没有心啦。”
她说过的话隔了一刻钟便忘记了,而他却记得,只是有些迟了。
上海
重新开始的校园生活庸庸碌碌,为了补上一年未修的学分,林婧纯常常从早到晚捧着书穿梭于学校的各个教学楼之间。因为忙课业占据了所有醒着的时间,所以只有在夜晚一个人躺在床上的时候才会想起在远方的那个人。
枕头下放着一个硬硬的小本子,是她喜欢的粉红色——三百六十五页——供女孩子写下一年的恋爱心情。
2007年10月15日 晴
今天去了士林夜市,不知为什么。
搭上计程车,司机问去哪,想也不想脱口而出就是士林夜市。
司机怕我无聊于是介绍了很多士林夜市的有名小吃以及好玩的地方,我淡淡的笑礼貌的回应着。
一瞬间去年圣诞节的种种场景又浮现于脑海中,想着你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看我把夜市的小吃吃个遍;想着你拉着我的手让我不要乱跑小心走丢;想着你对我说以后走丢了就呆在原地你会过来找我。
司机问我最想吃什么?
棉花糖,粉红色的棉花糖。
又是想也没想,下了车就直奔那个熟悉的棉花糖阿嬷的店。也许是时间还早,那家店铺还没开门。于是我站在店门口等,等了很久很久,等到店家开门营业已经是很久以后的事了。
我记得当时跑上去阿嬷说我要一个粉红色棉花糖的时候,声音竟然全是沙哑的。
呵呵,把人家吓了一大跳呢。
2007年10月17日 阴天
走累了。
我蹲在一个很少有人经过的角落里,心想你说过你会回来找我。
于是我乖乖的在原地呆着,可是过了很久,都不见你过来。我着急想哭,却蓦然想起你已经去了香港。已经不在台北的你,怎么可能会来找我呢?
想什么啊!我抬起头,然后看到一双乌溜溜眼睛,那是一直摆在对面公仔店货架上的大熊公仔。
知道吗,它很像你欸。一样都噘着嘴。
你一直都说我每次生气的时候都会嘟着嘴,有时睡觉也是,嘴嘟得都可以挂酱油瓶了。其实你也是啊,我只是不说而已。你每次说话,唱歌的时候都会习惯性的噘嘴哦。和它一样。然后我习惯性的指着它说:“炎小纶,我要这个。”
我带着大熊去看电影,大熊超重的。
走进放映厅,找到自己的座位,我几乎是把它甩到隔壁的椅子上的,然后再跑出去买爆米花和可乐。
也许是工作日的关系,这个时段看电影的人超少。加上我,放映厅里一共才五个人。你说过等你有空了就陪我一起看的。可是到现在都没有,让我等好久哦。
有时候我在想,如果我们真得去电影院是怎么样一个场景呢?
会不会像《浪漫满屋》里面演得一样:你要等到电影开场了才能进来,黑漆漆的放映厅里你还要戴着墨镜,电影还没结束你就要急急离开。那样子,真的好好笑哦。真搞不懂你都这样子了,为什么还喜欢待在电影院里看电影呢?在家里租碟片看多好,不用工工整整地坐着,软软的沙发想躺就躺想靠就靠,多舒服啊。
除了吃不到电影院里面好吃的爆米花。
故事的情节在荧幕上轰轰烈烈地开展着。除了知道主角是个男生之外,其它一无所知。
我在心里放映着我的迷你电影。
走出电影院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我明明看的是下午场啊。
坐在放映厅里发呆,连影片放映结束清场了也浑然不觉。
不想坐车打算走路回家,虽然有点远,走到哪算哪吧。然后再打车回家就好了。
走着走着经过一家夜店,抬头看才发现是自己曾经去过的那家。
“你会喝酒吗?你会跳舞吗?有人来搭讪你有办法逃脱吗?”你当时吓唬我的那些话又开始不断repeat。,有人来拉我的手的时候,你把我护在身后时紧绷的表情,我到现在都还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