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国已不知道度过多少岁月,漫漫长夜里再一次下起了鹅毛大雪,阴暗小巷中湿冷的味道逐渐被埋没,一地白雪,无人去踩下一串又一串的脚印。
空了多年的四合院再一次的被人开启,红漆掉落了大半的木门吱呀的作响,一片荒凉之景,只有那棵巨大的老槐树依旧伫立在旧屋的窗上,无人管的枝丫已经碰触到破碎的玻璃,生长在内。
不远处有孩童嬉闹的声音传来,忽的不知从何处传来悠久的叹息,遥远的,他们不约而同的想起了那个在刹那岁月中,突兀出现的,惊艳了岁月,惊艳了时光的少女。
再也无人知晓那个少女归往何处,就如同她刚出现的时候,只能寄托于渺小的希望,等待某时她的再次出现。
在这静谧无声的此刻,跨年夜的钟声响了起来,璀璨的烟花片刻绽放在漆黑的夜空中,有踩在厚厚的细雪上的沙沙声,有鞭炮噼里啪啦的炸裂声,伴随着这钟声,才有了他有了久违的年的感觉。
他只能望着遥遥触不可及,仍在飘雪的夜空,看着烟花绽放的瞬间,再瞬间凋零,凉凉的话响彻在他的心间,不自觉便湿了眼眶。
“人究竟是为了什么才活着呢,人这一生不就像是烟花一样稍纵即逝,只有这片刻的盛开的灿烂,剩下的不过是凋零后的虚无。”
“我只要做到我想要做的,得到我想要得到的,哪怕千夫所指,我亦无怨无悔。”
“所以哥哥,不要怕。”
那其实并不像是一个正在青春年少的少女所能够说出的话,包含沧桑,他至今依旧无法理解那个少女究竟是如何能够带着那样的表情对他说出那番话。
他从小到大就一直在注视着她,所以看着她长大,成为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时,那时更多的是失落,他向来也并不是很能够理解感情为何物,并不知道那种情绪是为什么。
直到很多年之后,他才知道他对着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有着不应该存在的感情。
那一声声哥哥,依旧徘徊在脑海中,铭记在心中。
她手中握着一缕自己已经变得和这雪一样的发丝,赤着脚走在了还没有被人踩上去的雪上,难得的有了一点兴致,玩心大发的一跳一蹦,明明脚已经冻的发红,却还和一点都感觉不到一样。
可是还没有走了几步,她却开始沉重的喘息,靠着自己家门口的木桩,仰着头,呼出的气逐渐升腾最后消失不见,她伸出手,看着自己修长的手上清晰可见暴露出的青紫色的血管。
面目可怖,令人遍体生寒。
她重重的叹息,白色的风衣下快速跳动的心脏,还有着些许生机,面色苍白到没有一点血色,薄而长的刘海微微的遮住了已经感觉有些疲惫而垂下的眼睛。
她可能已经活不了多久了,她这样想。
但其实这样的结局,其实对于谁都算是好,她勉强着笑了笑,已经跟随着她走来的人,没有询问她的意见,直接将她背了起来,一步步走了出去。
无论喝多少药,她都不会再好起来了。
她也不愿再好起来了。
“我第一次听说我还有一个哥哥的时候,那年才刚刚五岁,那个时候哥哥的母亲因为癌症去世,而父亲再外面还有一个孩子的事情再也没有办法去隐瞒……”
“我的母亲就带着五岁的我离开了萧家,我记得那一天大雪纷飞,父亲无法阻拦住已经伤了心3的母亲,就那样眼睁睁的看着母亲离去。”
“其实我知道的,如果那一天,父亲拼死的拦住母亲的话,母亲是不会走的,如果母亲那一天没有走……这一切的命运就都不会一样了。”
落地窗前的摇椅还在小弧度的摇晃,金橙色的阳光慢悠悠的透过玻璃窗蔓延到一头耀眼雪白的发丝上,还是少女模样的萧茗说话声音越来越微弱,一双似水墨晕染的眼瞳逐渐的合上。
她终究是抵挡不住席卷而来的困意。
她似乎看到隔着层层叶隙下闪着光晕飘落下来的雪以及站着的那人正伸出手唤她。
——阿茗
“哥哥……”
不远处传来一声沉重的叹息,一直坐在沙发上默默听着萧茗说话的林莫邪站起身,疲惫的脸上带着无法掩盖下去的酸涩,他拽着领口粗暴的将领带松开。
他缓慢的走到萧茗的身旁,左手轻轻的捧起她银白到没有一点别的颜色的头发,无暇的,就像是萧茗曾经的样子。
林莫邪跪倒在地面上,虔诚的模样像是让人怀疑他是在拜什么神明,他轻轻的吻在那一缕银发上,不停的用脸摩挲着。
“萧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