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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妒戚姬制造人彘,乱婚配伦常失序(1)

高祖十二年(前195年)四月二十五日,刘邦在长乐宫病逝。

刘邦一死,吕后想到太子年轻,内外功臣未必肯服,万一发生叛乱,后果不堪设想,因此立即密谋诛杀一批元老重臣。她先把旧日情夫审食其找来,对他说:“诸将和皇上原来都是平民百姓,现在北面称臣,一个个心里就常常不服气。今后让他们去侍奉新皇帝,他们能心甘情愿吗?如果不先把他们一并诛杀,天下就不能太平。”

审食其一听,心里暗暗吃惊,但转念一想,若是把朝中重臣全部屠杀,自已就能乘机捞到丞相一职,那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位呀!于是就表示赞同,并和吕后一起定出一条计谋:暂时密不发表,佯称刘邦病重,召集群臣入宫议事,然后将他们一网打尽。

(一)

吕后尽管心狠手辣,但这次行动毕竟事关重大,心里一直没有底数,于是又把她的哥哥吕释之召进宫来,同他再度商议此事。吕释之听完吕后的计谋,两条腿都有些发抖,他暗自盘算着,如果此举成功,吕氏家族就可以进一步操纵政权,进而控制天下;如果此举失败,吕氏家族也会因此而肝脑涂地,血流成河,不遗余类。究竟何去何从?吕释之最后还是受到无限贪欲的驱使,决心下一次赌注,哪怕只有一线希望,也要奋力一搏。因此他也深表同意,并和吕后对一些技术性问题作了进一步谋划。于是,一场宫廷流血事件就悄悄地酝酿成熟,并紧锣密鼓地准备起来。

四月的天气,还有些寒冷,长安城内阴云密布。皇宫内除了少数人知道刘邦驾崩的消息外,其他的人还都一如既往地生活起居,唯一的变化,是加强了宫内宫外的防卫,侍卫无形之中比平时增加了许多。宫外的大臣们照样在各自的衙门内忙忙碌碌,对于即将降临在他们头上的灾难一无所知,所有的人都还蒙在鼓里。

在这决定西汉王朝历史命运的危机关头,一次意想不到的“泄密”,最后挽救了这场宫廷流血事件的发生。原来,吕释之的儿子吕禄和郦商将军的儿子郦寄非常要好,经常到郦寄家里做客。郦寄有个妹妹生得天仙一般,惹得吕禄神魂颠倒,只因这个小妹尚未到嫁人的年龄,所以暂时还未正式提亲,但郦商早已透出口气,将来一定把女儿嫁给吕禄。当吕禄从他父亲那儿得知吕后的阴谋后,内心极为矛盾,因为郦商也在被诛杀的名单上,如果郦商被杀,他自然娶不到自己的心上人;另一方面,他又对未来的前程抱有更大的幻想,可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他最后天真地想出一个两全之策,把这个消息有保留地偷偷告诉了郦寄,嘱他到时候千万设法阻止郦商入宫。

郦商听说后,这位久经沙场的老将军也不免惊出一身冷汗,他心想,如果吕后的阴谋得逞,一大批开国元勋人头落地不说,整个天下就将因此大乱;如果自己把这件事通知其他大臣,同样避免不了一场大屠杀,那将是功臣跟皇族、外戚之间的殊死搏斗。怎么办,郦商想来想去,最后想到一个可能阻止这场宫廷大流血的人物,那就是审食其。审食其跟吕后之间的情事大家都早有所闻,只是互相心照不宣,如今吕后为巩固太子的地位,出此下策,别人的话她听不进去,审食其的话她或许会听。于是,郦商赶忙前往辟阳侯府,十分严肃地告诫审食其说,如果吕后真的要诛杀元勋大臣,必然引起诸侯王与元勋大臣的联合反击,“大臣内叛,诸侯外反”,汉王朝就有可能遭遇灭亡的命运。

审食其听了郦商的分析,觉得很有道理,他深知自己的命运是和吕后、和西汉王朝系在一起的,万一弄巧成拙,不仅丞相当不上,连性命也会搭上,看来还是不能冒这么大的政治风险。事不迟疑,他马上连夜进宫,以自己的口气传达了郦商的分析。经过一夜的密谋,吕后最后还是终止了以前的计划。应当说,不管吕后出于何种考虑,她最终放弃了诛杀大臣的谋划,还是一种明智之举。否则,此后的整个历史进程或许就需要改写了。

刘邦死后的第四天即四月二十八日,吕后传令发丧,允许大臣进宫哭灵。五月十七日,移灵出城,葬在长安城北,号为长陵。长陵位于今陕西省咸阳市窑店乡三义村之北的成阳原上,坐北朝南,南面是川流不息的渭水,北面是巍峨壮观的九峻山。咸阳原是古渭河带来的泥沙冲积而成,地势高而平坦,土质松软而肥沃,长陵就坐落在这美丽富饶的成阳原南部,居高临下,威武壮观。

史书记载,刘邦称帝后第二年开始营建长陵,陵园略呈方形,是仿照长安城建造的,只是规模略小而已。经实测,陵园边长约为780米,周长3120米,与文献记载基本相符。陵园内建有豪华的寝殿、便殿。刘邦的陵冢位于陵冈偏西处,形如覆斗,为夯土迭筑而成。陵前立有清乾隆年间毕沅所书“汉高祖长陵”石碑一通。陵冢下是刘邦安寝的地宫。《汉旧仪》载:汉代皇陵地宫是“内梓棺、柏黄肠题凑,以次百官藏毕,其设四通羡门,容六车六马,皆藏之。四方外陟,东石外方立,先闭剑户,户设夜龙、莫邪剑,伏弩,设伏火。”入梓棺时,皆珠褚玉匣,连以金缕。

陵园之东为陪葬墓群。我国古代,帝王的宗室和大臣死后,往往埋在这个帝王的陵墓附近,叫做陪葬。能进入陪葬墓的,必须是帝王的至亲或有功大臣,因此,死后陪葬,对当时的人来说,还是一种荣誉。这种礼制,周朝以后逐渐固定下来。古人认为:“西方,长老之地,尊者之位也。尊者在西,卑幼在东。”长陵的陪葬墓群就是按此设计的。

唐朝诗人刘彦谦《长陵诗》云:长陵高阙此安刘。

附葬累累尽列侯。

在西汉诸陵中,长陵陪葬墓数量最多,跟随刘邦南征北战的功臣和贵戚,死后多陪葬长陵。见于文献记载的有:“戚夫人、萧何、曹参、张良、王陵、周勃、周亚夫、张耳等”。现存墓冢七十多个,其中能辨认名位的有戚夫人墓、萧何墓、曹参墓。陪葬墓的封土较帝后陵小得多,形状有覆斗形、圆锥形、山形三种。

西汉灭亡后,历代帝王曾对长陵采取一些保护措施。魏明帝景初二年(238年)诏:“高祖陵四方各百步,不得耕牧樵采。”宋太祖乾德元年(963年)诏:“给守陵五户,长吏春秋奉祀。”清代诗人白纶有诗云:高祖长陵逐鹿雄。长陵如在砀山中。

明烟不觉趋跑下,想见当年赋大风。

大臣们都说:“刘邦从平民起事,扭转了混乱局面,平定了天下,是汉朝的开国皇帝,功劳最高,应该上尊号为高皇帝。”刘盈下诏日“可”,给刘邦上尊号为高皇帝。

后人评论说:最初,刘邦厌恶读书,但天性聪明,胸襟开阔,能采纳最好的谋略,连看门人和最底层的小兵,一见面都成为老友。最初入关时,顺应民心,定约法三章,等到全国统一,命萧何制定法律,韩信制定军法,张苍制定各种章程,叔孙通制定礼仪,陆贾著《新语》。又跟功臣共剖符信(用金、玉、铜、竹、木等做成,上刻文字,一分为二,君主留一半,一半给在外的官员),丹书铁券(用朱砂写字刻在铸铁上,是古代君王颁发给功臣、世代保存的凭证,可以用它免除若干重罪,包括死刑),妥藏在皇帝祭庙的石屋金柜之中。虽然每天忙碌,没有片刻休息,但所创立的制度,规模宏远。

在此期间,还有一段惊心动魄的小插曲也同样有惊无险。这段小插曲是在刘邦、樊哙和陈平、周勃之间展开的。

樊哙是刘邦的同乡,又是刘邦的连襟。随刘邦起兵后,历经上百次战斗,“身背数十创”。据《史记》所载,樊哙共斩敌首176级,俘虏288人。

自己率军作战,共打垮7支敌军,攻下5座城池,平定57个郡县,抓获丞相、将军、县令以上官员24人,为推翻强秦,统一全国和巩固西汉政权建立了卓著功勋。特别是在鸿门宴中,闯入项羽大营,为刘邦保驾,充分显示出英雄本色,所以司马迁在《史记.项羽本纪》中,不惜笔墨,给予了淋漓尽致地描写。刘邦也把他视为最亲信的爱将之一,封为舞阳侯。

樊哙虽然粗鲁,但却很有政治头脑。刘邦灭秦受降,入咸阳宫而流连忠返,樊哙力谏刘邦回军霸上的精彩片断,已见前述。高祖十一年(前196年),刘邦因为改易太子一事,心中烦闷,连续多日不上朝处理政事,并下令宫门守卫,不准任何人入内。连绛侯周勃、颍阴侯灌婴都阻在门外。樊哙也往返几次,仍不能进宫,一气之下,号召群臣一起闯入,只见刘邦躺在床上,用一个小太监当枕头,似睡非睡。樊哙趋步上前,跪在榻前,忍不住流着眼泪说:“臣等跟随陛下在丰、沛起事,历经百战,平定天下,是何等雄壮,勇武非常。如今天下归于一统,陛下却这么消沉。陛下患病,群臣担忧,陛下怎么能拒绝跟臣等见面,难道只对一个宦官留下遗言?难道陛下忘了赵高干的勾当?”

刘邦听樊哙这样一说,精神为之一振,坐起来同群臣见面。第二天,重义上朝听政。

刘邦临死之前,卢绾反叛,樊哙受命出征。一天,侍臣向刘邦诬告樊哙说:“樊哙已同吕后串通一气,要在陛下百年之后,引兵报怨,诛杀戚姬、赵王等人,篡夺刘氏江山,陛下不可不防。”刘邦听侍臣说得有眉有眼,一时暴怒,马上传召陈平、周勃,躺在床上对他们说:“樊哙已和吕后结为一党,盼我早死,好杀掉戚姬和如意,真气死我了。我命令你们二人火速前往前线,由周勃接替樊哙,陈平就在军中斩杀樊哙。”陈平、周勃见刘邦盛怒,不敢多言,只好整装出发。

陈平、周勃二人在中途商议说:“樊哙,是皇上当小民时的老友,功劳又大,而且又是皇后的妹夫。既有亲戚关系,身价又如此尊贵。皇上因一时愤怒要杀他,以后后悔,怒气可能会出到我们身上。我们不如把他押回长安,由皇上自己处理。”

将到大军营地,兴筑高台,用皇帝符节召见樊哙。樊哙看到诏书,就把手伸到背后,任凭捆绑,载进囚车,由驿站直发长安,而由周勃接收军权,继续讨伐燕国尚未归附的郡县。

陈平押着樊哙将要行至函谷关时,听到刘邦驾崩的消息,大为恐慌,感到自己处于拦腰捉住毒蛇的窘境。可想而知,他虽然没将樊哙斩首,但樊哙已经受辱,吕后姐妹免不了要找茬治他的罪。陈平于是用十万火急的速度,比囚车先行赶往长安。路上遇见使者带来诏书,指派陈平跟灌婴进屯荥阳。

陈平非常机敏,接受诏书后,并不去荥阳,反而径直来到皇宫,在刘邦灵前且拜且哭,泪如雨下。吕后见陈平回来,忙问樊哙下落。

陈平回答说:“臣和周将军虽然奉诏斩杀樊哙,但念及樊哙屡建大功,又是太后的妹夫,所以不敢加刑,就把他押解回京,现在正在路上,听候太后发落。”

吕后这才转怒为喜,吩咐他下去休息。陈平坚决不肯,要求说:“现在国家大丧,新君刚立,臣怎么能休息呢?臣愿留在宫中,陪伴新君,守护棺柩。”

吕后听了,深受感动,夸赞陈平说:“忠诚如君,世所罕有。”当即任命他为郎中令,并担任刘盈的师傅。

吕篓听说丈夫没死,大喜过望,但心中仍怨恨陈平,央求吕后降罪。吕后很不高兴,斥责吕篓说:“你也太错怪好人了,他要是想杀樊哙,樊哙早没命了,为什么还要把他押解回京?”

吕委不服,反驳说:“陈平是听到先帝驾崩的消息,才中途变卦的,这正是他的狡诈,不可轻信。”

吕后说:“从长安到燕地,相隔好几千里,往返一次就需要几十天,当时先帝还活着,曾命他军中斩樊哙,他就是把樊哙杀了,我们也不好违背先帝的旨意,归罪于他,怎么能说他是中途变卦呢?”吕玺被驳得哑口无言,只好退下。

过了二天,樊哙押到。吕后下达赦令,将樊哙释放,恢复封爵和食邑。

樊哙入宫拜谢,吕后问:“你的性命,究竟是谁人保护?”

樊哙答:“是太后隆恩。”

又问:“还有没有别人?”

樊哙答:“还有陈平。”遂转身向陈平道谢。在这段插曲中,由于陈平的机警过人,讲究策略,不仅保住了三条人命,也为以后平定诸吕之乱保存了力量。

总之,吕后虽然暂时对元勋功臣放下了屠刀,但在皇宫内部却充分施展了自己的淫威。遭到吕后迫害的,首当其冲是戚夫人母子。

原来,刘邦晚年时,汉朝廷曾发生了一场危及吕后地位的废立太子的风波。还在刘邦做汉王时,于汉王二年(前205年)六月立刘盈为太子。后来刘邦发现,刘盈性格仁弱,担心他不能继承和巩固自己开创的事业。加上刘邦晚年,非常宠爱戚夫人,爱屋及乌,因而对她所生的儿子刘如意也特别钟爱,经常把他带在身边。刘邦一生南征北战,就是到了晚年也经常东征西讨,戚夫人则常常随行在军,她便利用这种便利的条件,“日夜啼泣”,在枕边反复央求刘邦改立自己的儿子为太子。而此时的吕后毕竟年老色衰,又经常留守长安,和刘邦别多聚少,感情也日渐疏远,影响力越来越小。

高祖十年(前197年),刘邦经过深思熟虑,在一次朝会上,正式向他的亲近臣僚提出了废立太子的问题。当时就遭到一些大臣的极力反对,特别是御史大夫周昌、叔孙通等人的态度尤为激烈。

周昌是沛县人,和他的从兄周苛在秦朝时,都是泗水郡的卒史(亦作“卒吏”。秦汉时为中央诸官府和地方郡守的主要属吏)。刘邦在沛县起兵后,周昌和周苛一起投军。刘邦入汉中时,任命周苛为御史大夫,周昌为中尉。

汉三年(前204年),项羽攻破荥阳,抓住负责留守的周苛,对他说:“你当我的将军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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