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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礼物

我这辈子,估计上辈子和下辈子,统统加在一起,也没见过比刘姐更热心的人。

刘姐在局里干过指挥中心、派出所、经侦、治安,可无论她在哪儿、干什么,但凡你找她办点事儿、帮个忙,她没有不给你掏心掏肺地忙活的。

哪怕这事儿不归她管,八竿子够不到,她给你那个下力劲儿,都让人感动得不行。

这些年,常听有同事和朋友发感慨,说自己哪天随口跟刘姐提起的某件事儿,自己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刘姐却给忙前忙后地办妥了。

刘姐的热心还不止对同事、对朋友,也包括对待同事的朋友、朋友的朋友,甚至是陌生人。

有一次,一个多年不见的同学联系到我,让我帮他一个在县城卖水果的亲戚办个暂住证。这事儿好办,又不违反原则,我就带着他亲戚--一个干巴老头儿,去了刘姐当时所在的城区派出所。

刘姐那会儿正忙得焦头烂额,但二话没说就领着人开始忙活,一直到把证件办好,还把人送出老远。

我原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哪料很久以后才知道,老头儿竟跟刘姐成了铁杆儿。

原来,老头儿见刘姐穿着警服,当着办公室主任,却丝毫没架子,说话就像自家人,于是以后办事就越过我同学和我,直接跟刘姐打交道了。

可交道打了半年多,老头儿感到挺迷惘:每次找刘姐帮忙时,刘姐都很热心地操持,临走还不忘关心嘱咐他几句,让他心里很暖和,可平时偶尔在马路上遇见了,大老远想给刘姐点水果尝尝,刘姐偏偏一头雾水状,并坚决推辞,似乎压根儿就不认识他。

这是咋搞的?

其实,很正常。刘姐实在是太忙了。人到中年,上有老下有小,中间还有个娇贵的同行老公,工作千头万绪,自己业余还喜欢舞文弄墨,每天又得给难以统计的朋友忙前忙后,她这是典型的“选择性遗忘”。

刘姐的热心,还常常出人意料,甚至匪夷所思。

我刚参加工作那会儿,跟刘姐还不熟,每次遇到了,刘姐都会主动打招呼,而且猛不丁给我点惊喜:“弟弟,我早上包的粽子,待会儿给你拿到办公室去尝尝。”刘姐不是客套,一会儿她准拿着粽子去办公室找你去了。

“有女朋友了吗?没有?那我得给你打落个好的!”不是敷衍,过不了几天,刘姐就把几个姑娘的档案记下来私下里透露给你了。

“哎,孩子多大了?我晚上给她织了顶帽子,下班时来拿。”这是我有了宝贝以后。

“快过六一节了,我给佳佳买了件裙子,女孩儿都喜欢公主裙!”这是女儿稍大些的时候。

“那种病,小事一桩,男女都有,少吃辣,少喝酒,我过几天给你打听个方子…”这是刘姐得知我得了痔疮后的安慰,没几天她就给打听了方子抓来了药。

你要是以为我跟刘姐特别亲近,或者她特别欣赏我喜欢我,所以才这样关照我,那就大错特错了。说实话,刚开始我也有过这样的错觉,有些不习惯,可时间一长就知道了,压根儿不是这么回事。

全局上下,恐怕没尝过刘姐厨艺的人很少,没收过刘姐礼物的更不多,特别是那些年轻民警的孩子们,更是很少有人没穿戴过刘姐靠挤时间一针一线打出来的帽子、手套、毛衣…

你说刘姐她哪来的那么多热情?你说刘姐哪来的那么多精力?很多时候,她对你和孩子的关心,甚至都能超过你自己!

我还做过一件让刘姐难堪的事儿。

有一次,我一个表叔和外甥女来办户口,正赶上下班时间,而且办理户口迁移手续复杂,工作人员要他们隔天再来。

可表叔不干,一来他刚从某局局长位置上退休,感觉很没面子;二来外甥女还想返回异地。于是,口气有些着急。民警无奈,只得说:“这事儿今天确实办不了,除非是局长来。”

表叔一听更气,这不是埋汰他吗?岂不知对方说的是自己的上司。

气归气,表叔还是找到了我,把其中过程隐去,只说要我帮忙。我推辞不掉又走不开,便联系了刘姐帮忙,结果事情居然就成了。

直到大半年过去,再见表叔时他说起这件事儿,夸我既能干又有人缘时,我才恍然大惊,这一切可都是刘姐的情面啊!

而且后来我还意外得知,那天办手续的民警家属遭遇了车祸,正急等着下班往医院赶!可刘姐的出现,让实在人无法拒绝。

为这事儿,刘姐背后还受了说道挨了骂。

最近一次,上级要给刘姐一个“和谐之星”的荣誉,要求上报事迹材料。等她把材料写好了,我左看右看觉得太平。刘姐要我修改,我却又一时无从下笔。

转头间,我看见刘姐女儿要她修改的作文本放在办公桌上,随手翻动,看到这样一个故事--

刘姐异地出差,办案多日归来,女儿嗔怪妈妈对她照顾不上,弄得刘姐黯然神伤。这时,刘姐从包里掏出一个玩具递给女儿,虽然普通,但女儿还是很惊喜!

可当女儿拿着玩具,去楼下小超市里买零食时才发现,那玩具就是刚从这里买走的,屁股上的标签都没来得及撕。

仿佛一下懂事了的女儿,悄悄的,没有把这事说破…

这故事,看得我眼泪直打转。我甘拜下风,如此真实的精彩,我写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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