忐忑,便是兰梦此时的心情,迟疑着是否上前就座喝茶,心里却不禁揣测着罱主的想法。
“过来坐。”罱主招待道,甚至手执茶具打算倒茶。
兰梦一个上前,赶紧抢过茶具,“这事还是我来吧。”她可不想被人知道耀顺皇朝的国主为她倒茶,到时有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罱主倒也不介意兰梦的突然“拦截”,径直坐下,一双充满魅力的眼睛仍然一刻不停地在兰梦身上打转。“你的脚好些了?”
脚?她脚受伤的事情有传得那么广吗?连日理万基的罱主都知道了?兰梦有些吃惊。
“好多了,只是崴了一下而已。罱主从何得知?”
罱主没有回答,反倒露出一个让兰梦觉得极为诡异的笑容,寒得她后背直发凉,有什么地方不对吗,还是在曾几何时得罪了罱主?没理由啊……
“以后到了晚上,决不可在山上逗留,知道吗?”罱主的话语中有着关切,更是一种命令。
“您……”兰梦想问你怎么知道,突然,她的脑瓜开始飞速转动起来,前思后想终于得出了个不可能的可能,难道,那天晚上救自己的是罱主?不会吧?
“自闻兰家的女儿各个聪明伶俐,我看你倒是有些小迷糊。”罱主拿起兰梦倒的茶杯笑道,这笑包含了太多深意,让人难以琢磨。
“您真是那晚救我的人?”兰梦怎么也没想到竟是罱主救了自己,只是那种时候罱主一个人在山上干什么,夜游吗?
“终于弄清楚了。”罱主似松了口气,好像显得兰梦有多迟钝似的。
“这……我不明白,这么晚了罱主又为何出现在山上?”兰梦就是不想相信罱主会出现在山上。
“打猎。耀顺皇朝没有规定夜深后不得去深山打猎的吧?”罱主反问。
原来如此,兰梦记得那男人出现时,手上确实拿着弓箭,以及射中狼群的上百只箭,看样子真是罱主救的自己了。
当下,兰梦便俯身,打算给罱主行大礼,怎么说也是救命恩人,何况这恩人身份不凡的说,只是这心中竟泛起一丝苦涩,一股酸涩的苦味。
“不必多礼,起来吧。”罱主一把扶起兰梦,眼里却有着兰梦看不懂的深情,那是种情人间的眼神,不该出现在罱主和她之间,仿佛一切都有些乱了,甚至罱主扶着她的手也久久未放开。
“罱主……”兰梦赶紧挣脱罱主,回想刚才的感觉真的十分异常,仿佛一股电流充斥全身,惊得她不由挣脱。
罱主正要说什么,突然,只见他一个闪身,护在兰梦面前,神色凌厉,手上更是快速得截了一样东西,仔细一看,竟是一枚飞镖,红色镖体,尖端有着透明的液体,很明显是被喂了毒的。
“该死的西域人,简直越来越猖狂了,若不治服你们,还以为我耀顺皇朝的人全死光了。”罱主愤怒地看着这只几乎要夺取兰梦生命的飞镖。
“快把它放下。”兰梦突然惊慌失措起来,催促着罱主把手上的飞镖放下。
罱主依言将飞镖仍到了桌上,“怎么了?”不过一只飞镖,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把手摊开来,我给你上药。”兰梦神色严肃,赶紧从医药箱里翻出了些瓶瓶罐罐。
罱主虽不懂兰梦到底在紧张什么,但仍把手搁到桌上摊了开来,“有毒的是飞镖尖端,我根本没碰到,不用那么紧张。”
“罱主你刚才说了它是西域人射的飞镖?”兰梦小心翼翼地将药按次序涂抹在他手上,轻轻柔柔的,让罱主有种酥麻感,原来被上药也可以这么享受。
“没错。西域人王族使用的就是这种红色飞镖,我曾无意间看到过。”罱主不在意地说道。
“那就对了,西域人善用毒,这红色飞镖既是西域王族所使用的,必然与一般西域人使用的飞镖有所不同,飞镖尖端确实会喂上极其强烈的巨毒,而镖体,亦是如此。换句话说,若是这些飞镖是被武器挡下的,那么当然无碍,若是被人截住的,无论是截的是飞镖的尖端,或是镖体,截住之人都会中毒。”兰梦正色道,暗想着这种倒霉事怎么让她碰上了,若是罱主有个三长两短的,作为兰家的医者继承人,她难辞其咎。
“果真如此?”罱主委实没想到事情竟有如此严重。
“幸好发现及时,我已用药将毒素控制,只是这毒素极难排出,需要按步骤服药、排毒,错了任何一步,后果不堪设想。”兰梦的神经甭地死紧,不知怎么的,她就是不想罱主死,或许至今,兰梦依旧怀念那晚温暖、安全的感觉吧。只是这份心意,恐要永远埋藏心底了。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罱主见兰梦替自己上药的认真劲突然说道。
“什么?”兰梦抬头不解。
“你认真的样子真的很迷人。”罱主说得无比认真,深情的眼神再次出现在他的脸上。
兰梦赶紧低下头,假装埋头上药,其实是脸色通红,心跳加速,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不知为什么,兰梦对上罱主的眼神总会有种慌乱的感觉。
“还要……还要上两次药,分别是明天这个时辰和后天这个时辰,最后需用内力将毒素全部逼出体内,才可康复。”兰梦慌忙得替罱主包扎完后,收拾药箱打算开溜,再呆下去恐怕自己的脸要煮熟了。
“你会再来给我上药吗?”罱主毫不犹豫地拉住兰梦的手,迫切地想得到肯定的回答。不为自己的毒,可以说,他对于自己的毒并不十分在意,更在意的是明天能否见到兰梦。
兰梦不语,只是点点头,迅速地转身走了,或者该说是逃了——仓皇而逃。
回到梦厢苑,兰梦将自己关在厢房内,不许任何人打扰,而她则在房内不安地度步。
一切都乱了,全乱了,她的心更乱,回想着罱主看她的眼神,而她的心对上这样的眼神竟不受控制地乱跳着。见到他受伤,她的心会紧张,甚至会害怕,害怕他会死,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那晚惹的祸?
再次回想那晚的点点滴滴,不自觉的,兰梦的脸上竟露出了一丝微笑,那是女儿家的微笑。
那晚夜太黑,月亮太美,太宁静,他的背太宽厚,太温暖,让兰梦的心仿佛遗失了,遗失在那个温暖的夜晚,若是时光能够永远停在那晚,该多好。
猛得,兰梦重重地敲了记自己的脑瓜,不行,若是别人还可以,罱主绝对不行,他选择的是兰浅,自己绝对不能再陷下去,一定要跟他划清界限,决不能作出为难兰浅的事情。如今的兰浅,估计处境并不乐观,宫中女人云集,受宠的也极多,可想而知作为男人的罱主有多么地花心,绝不能让他的表象给骗了,虽然那晚他给人的印象极其美好的说。
兰梦下决心般深吸了口气,并在心中暗暗告戒自己,明天绝不给那花心的男人一点好眼色看,对,当他是死人,就这么决定了。不过,死人需要上药吗?好奇怪哦……
隔天,金侍卫长如期准时地站在梦厢苑外头恭敬地候着,自从昨天知道罱主险些丧命,而自己竟失职,为此懊悔不已,相反的,对于兰家这位及时救下罱主性命的大小姐有了极大的尊敬。
见兰梦出来,便快速地接过她的医药箱,十分殷勤地替兰梦拉开了轿帘扶她进了马车,几乎所有公公的活儿都让他给干去了,脸上还喜滋滋的,好像很光荣,做公公很光荣?
轿中的兰梦心里还是忐忑,虽然昨晚已经说服自己了,要用对待死人的方式对待罱主,可是为什么心里还是那么不安呢,惶恐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