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无极点头笑笑。
庄子豪看了看三楼那个地方,那深邃的眼神带着些负责的色彩。他笑笑,再看了看哭得伤心的沈禾。
仿佛是有些担心,但又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然后他对阿九点点头,就转身走了出去。走得依旧沉稳,不快不慢,像是任何时候,天塌到了肩上,也不能撼动分毫。
沈禾好像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阿九想劝劝她,但是那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能说什么?他不知道。
他何尝好受。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就这样搂着沈禾就走了出去。两个人的姿势有些怪异,但是谁也没有笑出声来,人们还处在那个震撼和情形变化的反差中,根本没有嘲笑或者其他的心思。
或者他们根本不敢嘲笑。
武沉刚刚被抬走。
前几分钟还是一个强壮的人,现在已经废掉,而废了他的人,正是此刻哭得像个还在的少女。
整个酒吧都变得有些诡异的安静。
黄无极看着那个搂着少女的少年,尽管他们的姿势显得那么怪异,带着一些滑稽。但是在他的眼中,那个少年的背影,总是有什么吸引似的,又有些让人看之不透。
所以黄无极的眼神很复杂。
他有些眯着眼看着,直到那个人消失在门外。
然后他收回了目光,这才发现,下面好多人都在看向自己这里,这些目光里面带着各种色彩。有敬畏,有平淡,有羡慕……还有一种很难形容,那是一种观众看表演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黄无极很不舒服,但是他知道这是无法避免的。
从这时候开始,煌皇已经处在刀尖上了。
黄无极脸色不变,眼神深邃。
“各位,今天煌皇招待不周,打扰了各位的兴致,我表示深深的抱歉,今天各位再次的消费,煌皇一律五折算,全当是黄某的一点心意,希望各位能玩得尽兴。”
黄无极打了一个眼色,马上有人开始收拾,杨汉也被抬走。只是几分钟而已,整个大厅仿佛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般。
离开的人并不多,那些大家族们的人保持着原来的状态,继续坐着他们的事情,不管目的是什么,现在都是不能走的,总不至于就这么告诉别人他们是来看戏的吧。
这时候只有一个人是不一样的。
汪聪还没有那种魄力,没有天塌不惊的镇定。所以现在他正急匆匆的走了出去,走之前只是向着黄无极那边招呼了一下,他现在的脑海里面都是父亲和爷爷的身影,出了事情,他想的到的只是长辈。
黄无极对他笑笑。笑的极为平淡。
汪家要完了。
没有一点余地,窝藏黑域人犯,谁也帮不了他们。
或者他们自己可以自救一下,就是看看他们能做到什么程度,怎么做。
黄无极眯着眼,他现在没法考虑这些,因为煌皇接下来会很被动,很无奈。
但是某些事情是必须做的,不然煌皇这块招牌将受到不可回转的侮辱。
失去煌皇的威严。煌皇就不是煌皇了。
所以即使这是一个别人的陷阱,煌皇又能从哪里找到其他路?
黄无极转身上四楼,在上五楼,然后消失在五楼的房门里。
……
夜依旧,灯光晃眼。城市的夜晚,总是带着一些迷幻的色彩,诱惑着人类,掩盖着那些丑陋和不堪。
这里是离煌皇最近的一个公园,并没有多大,所以人也并没有多少,于是它就显得有些安静。
这时候,阿九就喜欢这种安静。
沈禾也安静了不少。
阿九并不是一个话多的人,但是现在,他忽然发现自己的嗓子有些因为说的多而感觉难受。他甚至都不知道后来说的都是些什么,但是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换了沈禾的安静。
她安静了,就代表她好多了。
她的手抓着阿九的衣角,抓得有些紧,所以手指有些泛白。
这让阿九有些无语。
你怎么还是喜欢抓我衣服哇?小禾我给你说,这个习惯不好,你都是大姑娘啦,对形象有影响的,要改知道吗?乖……放手哈,我又不跑!
阿九换着方式,说了这意思五遍。
沈禾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他,没有丝毫松开手的意思。整个人都向阿九靠了靠。
阿九长长的叹了口气,感觉全身都没有了力气,只剩下深深的无奈。
总不至于强行拉开她的手吧?弄坏了衣服怎么办?
哎……
他的气刚刚叹完,沈禾的头就已经靠在了他的肩上,一股香气入鼻,总让人有一些舒服的感觉。可是阿九不太习惯。
他有一种在叹一口气的冲动。
“落云大哥,以后我也留在ZH市了,好不好?沈禾顿了顿,我在黑域过得很好的,大家都对我好,特别是庄叔叔,像父亲一样,但是我知道我没有父亲的,我想你们……每天都想……可是你又不来找我……我想过了,过了这个生日都没有你们的消息,我就动用黑域的力量找你们。”她咬了咬牙,似乎是下定了决心。
阿九愣了愣,这丫头疯了?这种事情是能干的吗?但是他丝毫不怀疑她能干的出来。
阿九冷汗都下出来了。
“还好还好哈,今天遇到你啦!”
“恩,我也没有想到能遇见你。落云大哥,你带我到你那里去吧,我决定就住那里了,不和你们分开!”
“哎呀,别犯傻,平时去去还行,怎么能住过去呢?不要忘了你现在可是黑域的人。地方我已经告诉你了呢,乖哈,现在你们的事情有点多呢,多听听庄……你庄叔叔的,反正我已经有家的了……”
家,平淡的字眼。可是阿九却突然被这个字震了一下,然后断了所说的话。
曾经多么想有一个稳定的家,不管这个家是多大,多破烂。
只要有一个稳定的地方,属于自己的,没有风刮雨打。
然后……现在有家了。温馨的地方,一个属于自己的,温暖的所在。
他突然感觉心变得温暖起来,像是突然有暖暖的阳光沐浴,妙不可言。
“也是我的家吗?”沈禾抬起头,水汪汪的眼睛中不止是一中期盼,更是是多出一种恐惧。
是的,她恐惧。因为她没有家的。在她的心中,只有阿九他们几个亲人。不管她走到哪里,遇到什么人,亲人,永远只有他们几个,不可代替。所以她害怕阿九丢下她,害怕这几年他们对她已经没有那么溺爱,没有那么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