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肠台,地处万云峰深处。威严壮丽,乃是无极宗处刑之地。历年以来,犯下宗门大忌之人,皆会被处刑于此。
圆台之上,竖立着三根石柱,而最为前方的石柱,一名少年被铁链绑于其中。断肠台下,却是站着数之不尽的无极宗弟子。
“易宗主,这寻念虽说犯了门规,可也不至于绑在放逐之石啊!”白发老者似乎有些激动,对着右方的青衣老者劝道。
易宗主身着一身青衣,站在众弟子前,倒是显得几分英姿。无极宗宗主之位,虽称不上傲视群雄,但也是千人之上,能何其相提并论的,莫过于无极宗元老,可惜那都是传说中的人物。
“哼,心术不正,打伤段氏小友,若不是看在你左长老的面子上,老夫就将他钉在死门上了。”易宗主把着胡子,又对左长老轻声道,“他的体内有古怪,我是捉摸不透,你身为人师,自然为他着想。可若是放了他,又如何教众弟子信服,我这也是为他好。”
“这…”左长老一愣,叹了口气。
寻念抬起头,想问何错之有,却忽然望去,那人群中,小师妹担忧的挤了上来,双目交错之时,如千刀万剐,藕断丝连。寻念摇头,若是此时再去深究,或许小师妹便将名节不保。那亦非寻念所望。干脆将错就错。
“就是他!”段如风也挤到林宜小师妹身前,身后还带着几名少年,估计同是段氏家族前来修行之人。
“哦?段小友,你已然痊愈?”易宗主问道。
“多谢宗主关心,我段家虽不如贵宗蓬荜生辉,但还是略有小成,一些创伤药,便没了大碍。段如风抱拳笑道。
“好!”易宗主转头望向寻念,说道,“寻念,你乃我内门弟子,昨日之事非同小可,但段小友亦非斤斤计较之人,还不速速道歉,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这…”段如风一惊,他原本以为寻念定当会被处死,却万没想到,他被绑在放逐石上。看来这无极宗,也是护短。可当下又无言可对,若是出言驳回,岂不是打了自己的脸?反正寻念道歉,自己也不会失了面子。
可半天过去,寻念却未有丝毫反应。
“我呸!”段如风大步上前,一口唾沫吐在寻念脸上,“给你脸不要,易宗主,这便是你们内门弟子?”
寻念双手被绑在石柱之后,虽被侮辱,但神色没有半分变化,直勾勾的看着段如风,令段如风浑身发麻,不由的又退了回去。只是见得寻念被吐了一脸,却也不骂回一句,人群中隐约响起了冷嘲热讽。
“休得放肆!”易宗主有些恼怒,对段如风一声怒叱,然后对寻念道,“既然你不认错,那便莫怪老夫无情,现将你放逐修罗大漠三年,那里是大兴帝国边境,寸草不生,你去哪里自生自灭,三年之后功德圆满,方可回来。”
“易宗主,那修罗大漠可是罪大恶极之地…”左长老大惊,赶忙道。
“哼,老夫心意已决。”易宗主一甩长袖,转身离去。
左长老见劝说无果,无可奈何,只好走到放逐石前,拍了拍寻念肩膀,说道,“徒儿太义气用事。为师也不好护着。为师只想知道,你体内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寻念刚想回答,却忽然发现,自己来宗门之前的所有记忆,全都不复存在。当下慌乱不已,脸色大变。台下弟子还以为寻念被那修罗荒漠吓破了胆,笑声愈来愈多。
当年九岁之时,自己为何会来到无极宗,又从何而来?寻念越想越不可思议,为什么这般重要的记忆,会被自己忽略如此之久。
“算了,你若是不想说,为师也不逼你。这石柱的阵法马上便要启动,你有怨气,却还是忍住吧。成长需要过程,有些东西,也并非是那么简单就可以解决。就让为师目送你一程。”
林宜听闻阵法就要启动,快步跑上断肠台,又落下了眼泪,轻轻地道,“我有我的苦衷…对不起了,寻念师兄。希望你不要恨我。其实…”
寻念却不再看林宜,只是望向空中,嘴角扬起一抹笑容,问道,“与我何干?”
断肠台上,大量灵力聚集成阵,就连天色都渐渐黑去,那灵力渐渐形成一个漩涡,似上古阵法被凭空开启,一阵劲风吹过,左长老赶忙将林宜拉下断肠台,劲风之大,令无数弟子被吹到在地。
待再回过神来,放逐石上已空无一人。
“我去,那小子呢?”段如风抹去眼中的沙粒,蓦然抬头,却不见寻念。
林宜抬起头,默默的坐在地上,开始保佑起来。
……
修罗大漠,金银之路
金银之路,是修罗大漠唯一的通商之路,沙漠一望无际,看似毫无生机可言。随时可能迷失在此。也只有走这条路,才不会乱了方向。
大路上,一队商车正在缓缓前行。
“娘,你说,我们这次运了这么多桶水回来,爹爹一定开心的不得了。”少女坐在骆驼身上,身上被纱布蒙的紧紧的,却令她的身材更加动人,面纱之下如羞花闭月,神秘又令人心怡。
坐在车上的妇女拍了拍木桶,笑道,“秦音,这多半是你的功劳。若没有你那般机智,也不可能拿那点银两便能换如此多水。如今沙寇横生,我们秦家有了这些东西,才有抗衡之力。”
“唉,现在民不聊生,荒漠本来就乱,地处边疆。要是有一位练家子能维护和平,那该多好。”秦音叹息一声,无奈道。
“傻丫头。”那妇女轻笑起来,抚摸着秦音的头,“若是真有练家子弟,也不会踏入这修罗大漠。他们修炼人士,需要的是一种天地灵力。这种东西在大漠非常稀少,来这里就等于废了。而且练家子地位何等高尚,寻常雇佣都是不少金币,又有谁肯来我们这穷酸之处,摊这趟浑水呢?”
“娘,这话不对。”秦音不满起来,嘟起嘴,刚想辩解,却忽然发现骆驼停了下来,不禁看了看前面的佣兵,问道,“怎么了?”
“小姐,这前面好像有个尸体。”那佣兵回头道。
“大漠中死人多了去了,也不稀奇了。”秦音常年生活在大漠,不乏遇见在大漠中迷路致死之人,也只能怪这极端之地太过危险。秦音下了骆驼,走上前去,准备细细观察一番。
看见倒在地上的是一名少年,秦音不由皱了皱眉。这少年穿的并非大漠打扮,浑身血丝,长得倒是几分清秀,看起来也没有大漠男人那般粗糙的皮肤。秦音来了兴趣,蹲在地上,一把少年的脉搏,忽然大惊起来。
“他还活着!”秦音惊呼一声,示意佣兵将这少年抬上骆车,“唉,也亏得没有遇上沙寇,不然就被抓去做苦力了。还好遇上了我们。就带回去吧。”
秦音上了骆驼,看着身后骆车上的少年,不由得笑起来。秦娘也摇了摇头,弄了点水喂到少年口中。却不见少年有苏醒之迹,便先不再多管。
车队前行半刻,侍卫忽然又停了下来。
只见风声大作,砂砾漫天。情况略有不对,还未等这佣兵反应过来,沙中忽然跳起一人,刀影划过,顷刻间血肉横飞,首级落地。
那人的下巴被纱布蒙住,手提钢刀,缓缓走向秦音。
“沙寇!是沙寇!”秦音尖叫一声,准备叫身后的佣兵前来护驾,可迟迟没有反应。秦音一回头,忽然发现身后的两个侍卫也早已人头落地,不知不觉,自己和娘已然成为笼中之鸟,插翅难飞。
“你们想干什么!”秦音跳到骆车上,抱着秦娘,面纱之下的脸色已然苍白不已。
“音儿莫怕,顶多把东西给他们。”秦娘道。
“哎哟,交东西就没事了?”带头的沙寇大笑一声,接着道,“我王老二,早有所闻秦家小女生的俊秀,今日一见,却还是看不见庐山真面。这样如何,让俺看看你,顺便品尝一下滋味,再放你们离去。”
“你…你无耻!”秦音又羞又怒,大喝道。
“哼,你叫唤,将喉咙叫破,这大漠之中也无人知晓。”那王老二道,“俺在沙寇之中,好歹也是小队长,若是有俺替你们秦家求情,说不定最后还能在这大漠中存活下来。”
“休想!想动我闺女,先过我这关!”秦娘大骂一声,不顾秦音阻拦,跳下骆车。
“给脸不要。”王老二抬起退来,一脚便踢在秦娘身上。秦娘一位妇人,哪有反抗之力,落地翻了两圈,昏迷不醒。
“娘!”秦音惨然叫道,旋即怒视着王老二,却发现王老二怪笑的想她走来,揭下了纱布,那一脸胡渣带着坏笑的样子,令秦音也直接被吓晕了过去。
“晕了?”王老二一愣。
“大哥,晕了好啊!好办事。”旁边的沙寇道。
“你懂什么!”王老二破口大骂,“这晕了就不叫唤,不叫唤便没意思了!”
“大哥说的是!”那沙寇大悟道。
“算了,俺就将就一下,一会你们去抬水,准备运回去。俺试完了,心情好,说不定还你们两个玩玩。”王老二支开沙寇,双手痒的不得了,正准备脱衣解带,却忽然被骆车上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你们是谁?”
王老二寻声望去,却发现车上那个半死不活之人竟坐了起来,不由皱起眉头。他们跟踪车队多时,之前那幕也是看在眼中。本没打算杀他,万没想到这人还能醒过来。不过一个毛头小子,也无关紧要。
那少年直勾勾的看着王老二的一举一动,眼神却是愈来愈愤怒。
“小师妹?”少年似乎神志不清,喃喃道。
“她是你小师妹?”王老二摸不着头脑,这大漠随便捡来个人,居然还是这秦音的师兄?
“算了,小师妹自己的事情,我管不了。”那少年摇了摇头,又躺了下去。
“小子,识趣啊!”王老二简直无言以对,他也不是弑杀之人,但在小弟面前,怎的说也得涨沙寇的气势。不过这少年是个软柿子,当下也是打算不再屠杀。
王老二兴奋的继续脱衣解带,谁知脱到一半,那少年又坐了起来。
“我想起来了。”那少年双目逐渐清晰起来,恍然道,“她不是小师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