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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痴丫头误拾绣春囊懦小姐不问累金凤(1)

说话那赵姨娘和贾政说话,忽听外面一声响,不知何物,忙问时,原来是外间窗屉不曾扣好,塌了屈戍屈戍:门窗上的搭扣。了,吊下来。赵姨娘骂了丫头几句,自己带领丫鬟上好,方进来打发贾政安歇。不在话下。却说怡红院中宝玉正才睡下,丫鬟们正欲各散安歇,忽听有人击院门。老婆子开了门,见是赵姨娘房内的丫鬟名唤小鹊的。问他什么事,小鹊不言语,直往房内来找宝玉。只见宝玉才睡下,晴雯等犹在床边坐着,大家顽笑。见他来了,都问:“什么事,这时候又跑了来作什么?”小鹊笑向宝玉道:“我来告诉你一个信儿。方才我们奶奶……这般如此,在老爷跟前说了。你仔细明儿老爷问你话。”说着回身就去了。袭人命留他吃茶,因怕关门,遂一直去了。

这里宝玉听了,便如孙大圣听见了紧箍咒一般,登时四肢五内一齐都不自在起来。想去别无主意,就只念熟了书,预备着明儿盘考,口内不舛错,没有他事,也可搪塞一半。想罢,忙披衣起来要读书。心中又自后悔,“这些日子只说不提了,偏又把书丢生了,早知该天天好歹温习些的。如今打算打算,肚子内现可背诵的,不过只有“学”、“庸”、“二论”是带注背得出的;至上本《孟子》,就有一半是夹生的,若凭空提一句,断不能接背的;至下《孟》,就有一大半忘了。算起《五经》来,因近来作诗,常把《诗经》读,虽不甚精阐,还可塞责;别的虽不记得,素日贾政也幸未吩咐过叫读的,纵不知,也还不妨。至于古文,还是那几年所读过的几篇,连《左传》、《国策》、《公羊》、《谷梁》、汉、唐等文,不过几十篇,这几年竟未曾温得半篇片语,虽闲时也曾遍阅,不过一时之兴,随看随忘,未下苦工夫,如何记得?这是断难塞责的。更有时文八股一道,因平素深恶此道,原非圣贤孔子之制撰,焉能阐发圣贤之微奥?不过作后人饵名钓禄之阶。虽贾政当日起身的时节,选了百十篇命他读的,不过偶因见其中或一二股内,或承起之中,有作的或精警、或流荡,或戏谑,或悲感,稍能适性者,偶然一读,不过供一时之兴趣,究竟何曾成篇潜心玩索?如今若温习这个,又恐明日盘诘那个;若温习那个,又恐盘驳这个。况一夜的工夫,亦不能全然温习,因此越添了焦躁。自己读书不致紧要,却带累着一房的丫鬟们皆不能睡。袭人、麝月、晴雯等几个大的是不用说,在旁剪烛斟茶;那些小的,都困眼朦胧,前仰后合起来。晴雯因骂道:

“什么蹄子们!一个个黑日白夜挺尸挺不够,偶然一次睡迟了些,就装出这腔调来了。再这样,我拿针戳给两下子!”话犹未了,只听外间“咕咚”一声。急忙看时,原来是一个小丫头子坐着打盹,一头撞到壁上了,从梦中惊醒,恰正是晴雯说这话之时。他怔怔的,只当是晴雯打了他一下,遂哭央说:“好姐姐,我再不敢了!”众人都发起笑来。宝玉忙劝道:“饶他去罢,原该叫他们都睡去才是。就是你们,也该替换着睡去。”袭人忙道:“小祖宗,你只顾你罢!通共这一夜的工夫,你把心暂且用在这几本书上,等过了这一关,由你再张罗别的去,也不算误了什么。”宝玉听他说的恳切,只得又读。才念了没有几句,麝月又斟了一杯茶来润舌。宝玉接茶吃了,因见麝月只穿着短袄,解了裙子,宝玉道:“夜静了,冷,倒这么穿着,该再穿一件大衣裳才是。”麝月笑指着书道:“你暂且把我们忘了,把心且略对着他些罢。”

话犹未了,只听金星玻璃从后房门跑进来,口内喊说:“不好了,一个人从墙上跳下来了!”众人听说,忙问:“在那里?”即喝起人来,各处寻找。晴雯因见宝玉读书苦恼,劳费一夜神思,明日也未必妥当,必要替宝玉想出一个主意来脱此难,正好忽然逢此一惊,即便生计,向宝玉道:“趁这个机会快装病,只说唬着了。”正中宝玉心怀,因而遂传起上夜人等来,打着灯笼,各处搜寻,并无踪迹。都说:“小姑娘们想是睡花了眼出去,风摇的树枝儿,错认作人了。”晴雯便道:“别放屁!你们查的不严,怕得不是,还拿这话来支吾!才刚并不是一个人看见的,宝玉和我们出去有事,大家亲眼看见的。如今宝玉唬的颜色都变了,满身发热。我如今还要上房里取安魂的丸药去,太太问起来,是要回明白的。难道依你说就罢了不成?”众人听了,吓的不敢则声,只得又各处找。

晴雯和玻璃二人果然出去要药,故意闹的众人皆知宝玉吓着了。王夫人听了,忙命人来看视给药,又吩咐各处上夜人仔细搜查,又叫查二门外邻园墙外上夜的小厮们。于是园内灯笼火把,直闹了一夜。至五更天,就传管家男女,命仔细查一查,拷问内外上夜男女等人。

贾母闻知宝玉被吓,细问原由。不敢再隐,只得回明。贾母道:“我必料到有此事。

如今各处上夜都不小心,还是小事,只怕他们就是贼,也未可知。”当下邢夫人并尤氏等都过来请安,凤姐及李纨姊妹等皆陪侍,听贾母如此说,都默无所答。独探春出位笑道:“近因凤姐姐身子不好了几日,园内的人竟放肆了许多。先前不过是大家偷着一时半刻,或夜里坐更时,三四个人凑在一处,或掷骰,或斗牌,小小的顽意,不过为熬困。近来渐次放诞,竟开了赌局,甚至有头家局主,或三十吊、五十吊、三百吊的大输赢,半月前竟有争斗相打之事。”贾母听了,忙说:“你既知道,为何不早回我们来?”探春道:“我因想着太太事多,且连日的心不净,所以没回。只告诉了大嫂子和管事的人们,戒饬过几次,近日好些。”贾母忙道:“你姑娘家,如何知道这里头的利害?你自为耍钱常事,不过怕起争端。殊不知夜间既耍钱,就保不住不吃酒;既吃酒,就免不得门户任意开锁;或买东西,寻张找李,其中夜静人稀,趁便藏贼,引奸引盗,何等事作不出来?况且园内的姊妹们起居所伴者皆系丫头、媳妇们,贤愚混杂。贼盗事小,再有别事,倘略沾带些,关系不小。这事岂可轻恕!”

探春听说,便默然归坐。凤姐虽未大愈,精神因此比常稍减,今见贾母如此说,便忙道:“偏生我又病了。”遂回头命人速传林之孝家的等总理家事四个媳妇到来,当着贾母痛说了一顿。贾母命:“即刻查了头家赌家来,有人出首者赏,隐情不告者罚!”

林之孝家的等见贾母动怒,谁敢徇私?忙至园内,传齐人,一一盘查,虽不免大家赖一回,终不免水落石出。查得大头家三人、小头家八人,聚赌者通共二十多人。都带来见贾母,跪在院内磕响头求饶。贾母先问大头家名姓和钱之多少。

原来这三个大头家,一个就是林之孝的两姨亲家,一个就是园内厨房内柳家媳妇之妹,一个就是迎春之乳母。这是三个为首的,馀者不能多记。贾母便命:“将骰子、牌一并烧毁,所有的钱入官,分散与众人;将为首者每人四十大板,撵出,总不许再入;从者每人二十大板,革去三月月钱,拨入圊厕行圊(qīnɡ)厕行:

清理厕所的行当。圊,厕所。内。”又将林之孝家的申饬了一番。林之孝家的见他的亲戚又与他打嘴,自己也觉没趣。迎春在坐,也觉没意思。黛玉、宝钗、探春等见迎春的乳母如此,也是物伤其类的意思,遂都起身,笑向贾母讨情说:“这个妈妈素日原不顽的,不知怎么也偶然高兴。求看二姐姐面上,饶他这次罢。”贾母道:“你们不知。大约这些奶子们,一个个仗着奶过哥儿姐儿,原比别人有些体面,他们就生事,比别人更可恶,专管调唆主子护短偏向。我都是经过的。况且要拿一个作法,恰好果然就遇见了一个。

你们别管,我自有道理。”宝钗等听说,只得罢了。

一时贾母歇晌,大家散出,都知贾母今日生气,皆不敢各散回家,只得在此暂候。

尤氏便往凤姐儿处来闲话了一回,因他也不自在,只得往园内寻众姑嫂闲谈。邢夫人在王夫人处坐了一回,也就往园内散散心来。刚至园门前,只见贾母房内的小丫头子名唤傻大姐的笑嘻嘻走来,手内拿着个花红柳绿的东西,低头一壁瞧着,一壁只管走,不防迎头撞见邢夫人,抬头看见,方才站住。邢夫人因说:“这痴丫头,又得个什么狗不识儿,这么欢喜?拿来我瞧瞧。”

原来这傻大姐年方十四五岁,是新挑上来的,与贾母这边提水桶、扫院子,专作粗活的一个丫头。只因他生得体肥面阔,两只大脚,作粗活简捷爽利,且心性愚顽,一无知识,行事、出言常在规矩之外。贾母因喜欢他爽利便捷,又喜他出言可以发笑,便起名为“呆大姐”,常闷来便引他来取笑一回,毫无避忌,因此又叫他作“痴丫头”。他纵有失礼之处,见贾母喜欢他,众人也就不去苛责。这丫头也得了这个力,若贾母不唤他时,便入园内来顽耍。今日正在园内掏促织,忽在山石背后得了一个五彩绣香囊,其华丽精致,固是可爱,但上面绣的并非花鸟等物,一面却是两个人赤条条的盘踞相抱,一面是几个字。这痴丫头原不认得是春意,便心下盘算:“敢是两个妖精打架?不然必是两口子相打。”左右猜解不来,正要拿去与贾母看,笑嘻嘻一壁里正走,忽见了邢夫人如此说,便笑道:“太太真个说的巧,真个是狗不识呢!太太请瞧一瞧。”

说着便送过去。邢夫人接来一看,吓得连忙死紧攥住,忙问:“你是那里得的?”傻大姐道:“我掏促织儿,在山子石后拣的。”邢夫人道:“快休告诉一人!这不是好东西,连你也要打死!皆因你素日是傻子。以后再别提起了!”这傻大姐听了,反吓的黄了脸,说:“再不敢了!”磕了个头,呆呆而去。

邢夫人回头看时,都是些女孩儿们,不便递与,自己便塞在袖内,心内十分罕异,揣摩:“此物从何而至?且不形于声色,来至迎春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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