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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花果山(1)

大海,狂啸着,挥舞着巨大的浪花,拍打着凸立的礁岩。天空铁铸的黑云,翻翻滚滚,犹似狰狞的恶兽,咆哮着张牙舞爪,伸缩着巨大的触角,微微触及山峰,就如同遭受了电击般迅速回缩。穿越峰谷的风,卷扬起浓重的孤独,抛掷、撕裂,将片片残沫挥洒到山川间。青衣女孩抱膝坐在山坡的岩石上,望着浪花飞卷的海面,心絮飘飞,想着心事:“为什么我不快乐?为什么我总做相同的奇怪的梦?梦是黑色的,为什么黑色的梦中,会有一张毛绒绒的面孔,有一双满含着怜爱和温暖的金色的眼睛?”风掠过海面,吹拂着青衣女孩的衣袂,青衣女孩的秀发,轻轻地在风中飘动。“你在思考吗?”有个声音在问。青衣女孩环顾身周,却没有发现一个人,忍不住就大声问:“是谁?是谁在和我说话?”“是我呀,我就在你的脚下。”声音来自脚下,青衣女孩骇异得几乎跳起来,低头看去,脚下只有一只虫子。青衣女孩惊异地问:“是你吗?是你在和说话?”虫子抖动着晶莹剔透的翅膀,跳到青衣女孩的脚上,说:“是我在和你说话呀。”青衣女孩俯下身,轻轻地将虫子捉起来,放到手掌上。虫子惊骇地大叫:“救命呀,我有恐高症!”青衣女孩放平手掌,笑微微地注视着手上的虫子。虫子眨动的眼睛很大,占去了脸的大半,闪烁着玛瑙般洁净的光泽,头顶的一对触须微微颤动,晶莹剔透的翅膀已被虫子收拢到背上,虽然是极细小的翅膀,却鬼斧神工般镂刻出许多精美的花纹图案。虫子歪着头,看着青衣女孩,问:“你为什么在叹息?”青衣女孩仍然微笑着,故意反问道:“我在叹息吗?”虫子使劲地点着头,又问:“你很不快乐吗?”青衣女孩被虫子问到了心事,默然无语。虫子眨动着漂亮的大眼睛,接着问:“为什么你们人类总不快乐呢?”青衣女孩有些气恼地道:“难道你只会问为什么吗?”虫子笑了,说:“是呀,难道你不认为了解这个充满神秘的世界是件很快乐的事吗?”青衣女孩摇摇头,幽幽地叹息着,说:“也许,真正快乐的人只有天真无邪的孩童,因为只有他们的内心才会像水晶一样洁净透明,微尘不染。”虫子使劲地眨动着大眼睛,问:“这是哲学吗?我记得很久很久以前,妈妈曾经说过,哲学,是一种叫做人的愚蠢的生物所喜欢的。”青衣女孩笑了,问:“很久有多久?”虫子黯然地垂下脑袋,说:“我说的很久,在你们人类来说,只是三年前的事情,可是我们能够纵声歌唱、尽情舞蹈的时间却只有三天。你说,对于在阳光下只有三天生命的虫族来说,阳光下的三年,是不是已经很久了呢?”青衣女孩奇怪地问:“虫族,在阳光下只有三天的生命,可你说的阳光下的三年之前,又是怎么回事啊?”虫子欢快地笑着,大声说:“因为我认识了一个名字叫杨戬的人,所以我可以活过三天,直到三年后的今天。三年中的每一天,我都在匆匆地向前爬着,寻找着生命中快乐的源泉,因为我不知道,生命,会在哪一天的早晨结束。”青衣女孩说:“你原本只有三天的生命,可是你却活过了三年,所以你会快乐。”虫子眨动着大眼睛,有些气恼地说:“可是,我觉得快乐的三天与三年并没有什么不同。”虫子震动着翅膀,轻盈地从青衣女孩的手中飞落地上,爬到草尖,欢快地鸣唱着。青衣女孩大声问:“你叫什么名字啊?”虫子回答:“我叫珠儿。”青衣女孩说:“我叫小涵,记住呀,我们是朋友了。”小涵站在山坡的岩石上,望着浩瀚无际的大海,想:“为什么,只有三天生命的珠儿会这样快乐?难道,珠儿不知道自己的生命终究有一天会结束吗?为什么,只有三天生命的珠儿却在执著地追寻着快乐的真谛?”小涵低下头,看着烧得焦灰的苍白的岩石,想:“这里,曾经发生过怎样的惊心动魄的战斗呢?”

孙悟空,双手横执如意金箍棒,站在花果山巅,绣着“齐天大圣”四个大字的战旗在脚下猎猎飘舞。山脚下百万妖众的齐声呐喊,震憾着天地。孙悟空在心里想:“我不会认输,永远都不会!”花果山的岩石树木,在狂风暴雨中被砸裂倾倒,天兵天将驾驶着庞大威武的战车,巨大的车轮轰轰隆隆地碾过山峰,把沟壑移为平地。无数的妖族,在巨大的车轮下粉身碎骨,血肉淋漓。孙悟空望着妖族的血,漫过壑谷,注入波涛翻卷的大海。碧蓝的海水,因为注入了大量的鲜血而变成暗红色。孙悟空的心中充满了悲哀,愤怒的脸洋溢着无畏的骄傲,眼中有复仇的火焰在燃烧。孙悟空将如意金箍棒举过头顶,呼吼着:“来吧,我要战斗!”孙悟空挥舞着如意金箍棒,冲,向上冲,击碎层层叠叠的铁铸的黑云,拔挡开拖着长长火焰的霹雳和闪电,义无反顾地冲上天宇。天空,不再蔚蓝清澈,浓重的绵延千万里的铁铸黑云,在孙悟空万钧重棒的狠砸下,翻腾着,破碎缠绞到一起。刺目的闪电,狰狞如火蛇般慌乱四蹿,愤怒的惊雷,咆哮着四处翻滚,狂乱地炸响。风婆,执着风炼化成的巨大而锐利的刀,雷神,发射着雷凝聚成的巨大而威猛的霹雳,率领着天庭特战队,迎挡住奋勇上冲的孙悟空。孙悟空的双眼,闪烁着可怕的愤怒的凶光,手中挥舞着金光闪闪的金箍棒,大喊着:“你们要为花果山的毁灭付出应有的代价,去死吧!”风婆,抖动着风之利刃,幻化出千万道眩目的寒光,围绕着孙悟空身周极快地旋转。千万道寒光,此进彼退,在孙悟空舞动得密不透风的金箍棒的光芒圈外,寻找着疏漏的缝隙。雷神,双掌交错,雷凝聚成的巨大而威猛的霹雳,在雷神的双掌间发出一串串耀眼的光芒,“劈劈啪啪”的炸响。孙悟空咬着牙,挥舞着金箍棒,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我要彻底打败天界诸神,让他们为花果山的毁灭付出应有的代价!”风之利刃在金箍棒的重击下,轰鸣四窜,散化作万丈狂飙,狂啸着,吹散了厚重的铁铸的黑云,翻卷着扑到花果山上,卷起山岩、巨木,掠过峰巅,狠狠地砸入大海。海水在巨击下,愤怒了,扬起巨大的浪涛,冲上万里高空,然后重重地跌落下来,荡起无边的波澜,涌上花果山,卷起花果山的一切,摔入海底。几只小妖努力地从海水中探出头来,还没有喊出一声:“救命!”就又被海浪无情地打入海底。雷神双掌间的霹雳,被金箍棒拨弄得团团乱转,却无以宣泄,暴怒之下,冲破雷神的控制,接连炸响着,撕裂开千万里厚的云层,坠下天空,猛烈地劈击到花果山上,然后暴裂炸鸣。岩石,燃烧升腾起白炙的火焰。花果山的峰峦,在爆炸声中轰然崩颓,山岩碎裂的石屑,被抛扬到半空,弥漫成令万物窒息的浓尘,然后又被狂风卷集着扫向攀到山顶的妖众。妖众惊呼着,枯叶般在浓尘狂风中飘零到峰谷间。孙悟空的每次攻击,都最终变成了对花果山的无情摧毁。花果山的峰峦上、沟谷底,到处都是妖族残缺不全的尸体。妖族的血,如同泛滥成灾的洪水,四处地涌淌。花果山,这座十洲祖脉之地,三岛来龙之源,在这惊天地、泣鬼神的神妖大战之中,松柏没有了葱郁,深谷没有了青幽,空气中满是灼热、辛辣、血腥的气息。孙悟空站在云端,看着百万妖族睁大了惊恐的眼睛,在霹雳声中粉身碎骨,在风之利刃下被斩成数截,被雨滴砸得血肉淋漓,看着妖族中的子弟奋勇不退,迎着死亡的威胁,趟着部族流成河般的血,高擎着“齐天大圣”四个大字的战旗,挺起胸膛,迎战着披着厚重铠甲的天兵天将。孙悟空胸膛内燃烧着熊熊怒火,部族的血让他的心为之颤抖。孙悟空仰起脸,瞪着血样红的眼睛,狂叫着:“玉帝老儿,俺老孙必定杀尽所有的神仙,让你们知道毁灭的代价!”金箍棒迅如闪电的挥击下,托塔天王李靖手中的照妖镜被击得粉碎,孙悟空狂傲的大笑传遍空宇:“李靖,你学着做补镜匠吧!”望着花果山的惨变,杨戬的心中,也充满了悲哀:“为什么神妖间的杀戮,竟然会变得如此残酷?为什么面对坚不可摧的天兵天将,下界微不足道的妖,竟然如此义无反顾?俺在帮助姜子牙辅佐武王伐纣,安定天界人间秩序的时候,也曾遇神杀神,遇妖杀妖,遇魔杀魔,遇鬼杀鬼,可是为什么那时候邪神妖魔的脸上,没有花果山妖族凛然不惧的气概?他们在为什么战斗?”千万年,千万年漫长的修真岁月,千万年数计不清的征战撕杀,天界当之无愧的第一战神杨戬,战志第一次有了些犹疑。可是下界血肉漫天的屠杀,天空日月无光的拼斗,使杨戬无法再犹豫。杨戬驾着七彩祥云,冲到孙悟空面前,喝道:“妖猴,俺来和你决一死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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