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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日本留学(2)

3、马福益之死

当黄兴、宋教仁等华兴会的首领避走日本之时,湖广洪帮会的首领马福益则化名陈右衡,先逃至广西,继而再至湘西洪江,与各地会党首领不断联络,同时又给黄兴写信,请其来湘西策动革命。黄兴亦回函指导他继续领导会党准备再发动起义。

过了数月,到次年春暖花开时节,马福益又只身潜往萍乡,准备与旧部龚春台、姜守旦以及萍乡一带的会党首领肖克昌、廖教保等相聚。

4月12日上午,马福益来到萍乡运河边一只船上,正欲乘船过河。忽然,一位清军头目率数十清兵,将船只包围了。

“不准动,我们要搜查船只。”

船老板只得将船停住。几名清兵跳上船,开始一个个盘查。

“你是干什么的?”

“我是卖菜的。”

“你呢?”一清兵用刀指着一位穿长衫的魁梧汉子问。

“我是做生意的。”

“做什么生意?”另一清兵手拿着画像比照了一下道,“别装了,马福益,你这个通缉犯,我们追踪了你好久。今日看你往哪跑?给我绑起来!”

几名清兵上前就要绑人。那大汉忽然哈哈一笑:“来吧,想抓我马福益,看我的刀答不答允。”说罢,从包裹中抽出一把短刀,手一挥就接连刺倒了两个清兵。

其余清兵蜂拥而上,马福益挥刀格斗,在接连砍杀了六个清兵之后,他终寡不敌众,最后被擒住。

“马福益,你果然厉害啊,杀了我这么多兄弟,看我怎么收拾你!”那头领走近前道。

“随你便,给我几刀,来个痛快吧!”马福益大叫道。

“想死,没那么容易,你是巡抚点名的要犯,我不能便宜杀了你。让你死得这么痛快。我要把你押到长沙去,让你去受审。”那头领说罢,又吩咐道,“把他锁骨给我用铁丝穿了,看他还往哪跑!”

几个清兵随即将他按住,用铁丝强行穿了马福益的锁骨,然后向长沙押去。

同日夜里,马福益的部属龚春台和姜守旦躲在浏阳一山中正等商议行动计划,从萍乡匆匆赶来的哥老会首领肖克昌与二人相见后道:“告诉你们不好的消息,马大哥被官军抓走了。”

“什么,他怎么会被抓呢?”

“可能有人出卖了他。本来他今日是要来找我商议起义大计的,在萍乡过一条河时,却突然被清军抓去了。”

“他被押往哪去了?”

“听说是押往长沙去了。”

“那我们得想法去救。”

“对,我就是来和你们商议解救事的。”

“事不宜迟,我马上去长沙打探。回头我们再商议解救办法。”姜守旦道。

“好,你去吧,我们等你的消息。”龚春台道。

姜守旦随即收拾了行囊,连夜即往长沙方向而去。

次日上午,湖南清军大营内。新上任的巡抚端方骑着马正在营内巡视。

一个捕快头目匆匆走来禀报道:“大人,昨日我们在萍乡抓住了马福益。”

“啊,太好了,他现在哪里?”

“现被押回长沙,关押在监狱大牢里。”

“好,你们好好看管,今晚我要亲自审问他。”

是夜,三更时分。端方来到省监狱,在一间挂满刑具的行刑室中,对马福益进行了审问。

“马福益,看你这厮长得高大魁梧,却怎干那匪盗勾当?”

“呸,你才是匪盗狗官。老子是堂堂会党首领。”

“你不要嘴硬,告诉你,本官乃新任巡抚端方,今日特来亲自提审你。我问你,黄兴封你为少将,你们密谋要造反,有这回事吗?”

“有这回事,怎样?”

“好,你敢承认,不愧好汉。我再问你,那黄兴现在隐藏何处?”

“不知。”

“你的同党首领还有哪些人?”

“不知。”

“你们密谋起义的时间是何时?”

“不知。”

“哼,连答三个不知,我看你是不想说,也不想活了。也罢,你是个硬汉子,不怕死是不是?但我还是给你几天时间,希望你能老实招供,把你的同党交代出来,我可以灼情减轻你的罪,不然,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你别废话,要杀要剐,随你便!”

端方见审问不出有用的口供,于是喝令:“把他押下去!”

几个仆役架住马福益就往外走,正在此时,忽听房顶一阵响动,一个黑影飞快从房顶疾奔而去。院内接着有人大叫:“房上有贼!快追!”

众清兵纷纷赶到院内四处搜索,却没找到一点踪迹。

原来,那房上的人影便是姜守旦,他在房顶揭瓦探到马福益被审的情形之后,即飞快跑往了城外而去。

又过了3日,马福益再被提审,却仍只字不招同党。对方见审不出什么,乃交由长沙府,张贴布告,决定将其公开斩首处决示众。

此时,在浏阳大围山中,龚春台与姜守旦、肖克昌等还在商议营救之事。

“咱们去劫狱如何?”

“不行,那儿有重兵把守,冲不进去。”

“哪怎办?明日都要行刑了。”

“要不,我们去劫刑场。”

“刑场看守必定更严,不过,我们得见机行事,千万不可冒失。”

“那就这样办。你们听我号令,我不做声,你们就别动。”

“行,就听你的。”

三人商议妥当,当晚即组织了几十个人,只向长沙赶去。

第二天上午,龚春台等数十人来到了长沙浏阳门刑场。只见此处早已戒严,数百清军将刑场四周围得严严实实。行刑场内,严禁外人进入。围观的人只能远远张望,一点也不能靠近行刑台。

过一会,载着马福益的囚车进了刑场,押解的清兵打开囚笼,将马福益解至刑台。刽子手这时提着雪亮的大刀上了刑台。午时刚到,监斩官一声令下:“行刑!”

刽子手将刀高高举起,接着往下一劈,马福益的人头瞬间就落了地。

在远处看得真切的龚春台,这时眼窝满是泪水,却始终没有发出劫场的命令,因为,他知道,靠洪帮的这几十号人,根本冲不进刑场,他也不忍让弟兄们为此白白去送命。

4、首倡同盟会

马福益被抓牺牲的消息很快传到了日本,而黄兴、宋教仁、刘揆一、卢性正、陈天华等人却是在同志们从上海带来的《申报》上看到这个消息的。

“马福益竟被抓住,可惜他一身功夫。”刘揆一道。

“我们要报仇,马大哥的血不能白流啊!”卢性正愤然道。

“对,仁人志士的血都不能白流,咱们要抓紧策动新的起义,用我们的胜利来告慰先烈。”黄兴接着道,“大家商议一下工作吧,各人为刊物写的文章准备得怎样了?”

“我的两篇稿都完成了。”陈天华道。

“我写了一篇。”卢性正道。

“我把封面都设计好了。”宋教仁说着,把刊首清样拿了出来。大家细看,只见那封面刊一黄帝画像,背面写有宋教仁的题词:“呜呼!起昆仑之顶兮,繁殖于黄河之浒。借大刀与阔斧兮,以奠定乎九有。使吾世世子孙有啖饭之所兮,皆赖帝之栉风而沐雨。嗟我四万万同胞兮,尚无数典而忘其祖。”

“这封面设计的好,题词也极漂亮!”黄兴看后非常高兴。

又过半月,《二十世纪之支那》终于出版问世了,此杂志一出,立刻引起了极大反响,留日学生都争相传阅。不久,从法国马赛来到日本东京的孙中山,经由日本友人宫崎滔天的介绍,专程来到《二十世纪之支那》编辑部,与黄兴、宋教仁、刘揆一、卢性正、陈天华、张继等人会晤。

孙中山高兴地道:“你们这份杂志办得很好啊!所发文章都发人深省,一定会受到读者的欢迎。”

黄兴道:“我们刚刚创刊,以后还请先生多加指导。”

孙中山又道:“我很早就闻知克强之大名,你们创立的华兴会很有影响。”

黄兴回道:“我们亦久仰先生之大名,今日有幸相会,咱们要多聊聊。”

“当然,我也早想和你们交谈啊。”

“走,今日我请客,咱们去喝酒聊天!”

众人随即响应。一行人就来到附近的凤乐园中国餐馆,黄兴点了一桌丰盛的中国菜,大家便边吃边谈,气氛十分融洽。席上,黄兴向孙中山介绍了自己以及在座每人的简况,孙中山亦把自己这些年的经历作了简单讲述,同时就中国革命的话题侃侃而谈,发表了激动人心的演讲。

关于这次谈论,实际上也为同盟会的最终成立埋下了伏笔,当时,黄兴认为革命应该选在长江两湖之地,认为湖湘一带革命思想深入人心,革命准备充分。同时湖湘哥老会十万之众,正厉兵秣马,为其死去的龙头老大马福益报仇,人心可期。而孙中山却认为,两湖之地深处内陆,不仅武器不好运入,一旦起义之事有意外,受清军合围,就逃无可逃,因而主张在地利较为便利之处的两广之地起事,既便于武器运入,又能进退自如。

这次争论最后还是以黄兴的放弃为结果,因为一个残酷的事实——日本的黑龙会更看好孙中山,而革命所急需的枪炮金钱,当时都依赖于黑龙会的支持。

此后不久,孙中山又再次来到《二十世纪之支那》编辑部,与黄兴及编辑部的所有成员进行了一次深谈。孙中山道:“中国现在不必忧各国之瓜分,但忧自己之内讧,此一省欲起事,彼一省亦欲起事,不相联络,各省号召,必成秦末二十余国之争,元末朱、陈、张、明之乱,此时各国乘而干涉之,则中国必亡无疑也。故现今之主义,总以互相联络为要。”

黄兴亦赞同道:“孙先生说的极是,欲使中国不亡,我们就要相互联络,步调一致,不能各吹各调,才能真正取得成功。”

众人这时也都踊跃发言,表示赞同孙先生的意见。

卢性正发言时,特别提议道:“我觉得孙、黄二位先生把我们的想法都说出了。我现在有个具体建议,我们应当尽快行动,把我们各个社团联合起来,如兴中会、华兴会等,要共同组织起来,成立一个新的团体,这个团体可以叫做中国民主革命同盟会,这样便于统一领导,你们看如何?”

孙中山道:“这个提议很好,至于名称嘛,可以商议一下,民主暂且不提,我看就叫中国革命同盟会,诸位看怎样?”

大家仔细想着,一时都未做声。

陈天华道:“或叫中国对满同盟会,宗旨更明确。”

黄兴这时又道:“我考虑,成立一个共同组织,当然很有必要。但这个组织现在还是秘密的,一切行动要讲究策略。为扩大队伍计,革命二字暂不宜提,所以,我看就叫中国同盟会,大家看如何?”

“好,这个名称好!”众人几乎都表示赞成。

于是,这个提议就获得大家认可了。

又过二十余天,到了8月20日。中国同盟会就在日本东京宣告正式成立了。大会一致通过了同盟会的章程和宗旨,会员们还一起念誓词曰:“联盟人,某省某府某县某某某,当天发誓:同心努力,驱逐鞑虏,恢复中华,建立民国,平均地权。矢信矢忠,有始有卒,如或逾此,任众处罚。”当天出席的会员有一百余人,会员门都填表留存了档案。卢性正其时因与几位诗友去了千叶游玩,几日后才回来,所以很遗憾地错过了首次入会机会。直到九月,他才由黄兴介绍主盟加入。

这次的成立大会上,孙中山被推选为总理。黄兴则被推为执行部的庶务总干事,也就是相当于二把手的角色。因为,按照同盟会的章程规定,总理之下设为执行、评议、司法三部。执行部由总理直接管辖,下设庶务、内务、外务、书记、会计、调查六科,六科之中又以庶务科最为重要,相当于协理,如总理不在,即由庶务科干事代行总理职权。所以,黄兴担当的这个职务,在同盟会内,实际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当日的大会上,还一致通过了黄兴的提议,决定将《二十世纪之支那》杂志作为中国同盟会的机关报。由于中国同盟会的成立,中国的反清革命运动,从此有了一个统一的指挥中心。同时它也标志着,中国的资产阶级民主革命,至此已进入一个崭新的阶段。

过了百年之后的今天,我们回头来看当初反清的各团体被统一的这段历史,也可以说,最初加入中国同盟会的档案册子中虽没有卢性正的名字,但他实际上早就是主张同盟会的首倡者之一。所以,他的观点和建议,对同盟会的正式成立,在当时也是起了相当重要的推动作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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