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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60、吃红嘎嘣

傍黑的时候,万山虎突然送来情报,沙指导员立刻在农救会许会长家里召开会议。他说:“刚刚接到送来的情报,今天半夜里,要从蒙山城里开出几辆运粮军车,开往淄博火车站,运往青岛。我们不仅要把敌人的军车打掉,还要把粮食全部夺回来。可是呢,开完斗争大会以后,咱们的游击队员都分散到各村开展工作去了,枪也带走了。”

来参加会议的都是红柳村里的民兵,沙英和海龙也来了,只要沙指导员在家,他两个总是形影不离。

村里只有四条枪,有的民兵也参加过训练,可是,并没有打过枪,这可怎么办呢?

沙指导员说:“万山虎已经去找游击队了,找到以后,除了让他们配合战斗之外,还要防备蒙山城里的敌人出來增援。我已经让广海到区委借枪去了,只要我们拿起武器,就是战士。我们不仅要有战斗队,还要有运粮队,担架队。不仅民兵要上前线去,青年妇女也要去,大家一齐上战场。我们有地雷和手榴弹,就是没有枪,也能把敌人的汽车炸瘫痪。大家分头准备,尽快出发。”

沙英问:“我们儿童团去不去?”

沙指导员说:“你们太小,在黑夜里战斗很危险。赶快去招集儿童团,让他们到场院屋里集合,广海回来之后,你们跟着他。爷爷也留在村里,和你们一起,看守被镇压的地主、恶霸、汉奸。”

广海正好回来了,借来两支枪,说区委就剩下这两支枪了。

沙指导员说:“两支就两支吧,再加上我的短枪,还有地雷和手榴弹,足够了。”让沙英、海龙去拿手榴弹。

海龙里间屋里,爷爷扒开土炕,炕洞里现出装有地雷和手榴弹的木箱子。沙英和海龙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弄来的。

沙英吹响了小喇叭,儿童团员们很快来到柳树林。

民兵和群众五十多口人,都集中在会长家的院子里。沙指导员站住一张方桌旁边,刚要讲话,沙英、海龙和广友、来锋跑了进来。

沙指导员问,你们不和爷爷在一起,怎么跑这里来了?沙英说,跟爷爷说好了,爷爷答应他和广海哥看押地主汉奸,我妹妹和一帮女孩子帮着他们站岗放哨。我们想跟着去,打鬼子。

沙指导员说,好吧,你们去跟着锻炼锻炼。他们分别找地方坐下。

沙指导员讲话说:“今天夜里,我们的战斗任务十分艰巨,但是不要怕,因为是在夜里战斗,敌人闹不清楚我们有多少人。再说,咱们的八路军游击队随时都会来增援咱们。为了顺利完成任务,现在咱们就吃饭,先吃饱肚子,打起仗来才有劲。打完仗还要运粮食,要忙一夜,肚子里没饭,撑不住劲。”

会长从柴禾垛里拉出一个布包,里边是备战干粮,高粱煎饼,因为是土红色的,又厚又硬,要使劲嚼,嚼起来嘎嘣嘎嘣响,土话就叫:红嘎嘣。

会长解开包袱,拿出煎饼,抽了抽鼻子,感觉味道不对,闻闻煎饼,日子已久,都捂了,煎饼里边长满了绿醭、黄醭,用手一拍,升起一股呛人的烟雾。

沙指导员说:“这是咱们的备战干粮,放的时间长了,捂了,是因为咱们都不舍得吃。用盐水冲冲,泡泡,将就着吃吧。今天是随便吃,吃得越多越好。”

这种备战干粮,都是平常从各家各户收起来的,攒起来的,打仗的时候带着充饥。

沙英、海龙帮着分碗,倒水。

会长发煎饼。

民兵、群众掰开煎饼拍打,吃煎饼。本来高粱煎饼就很难吃,悟了,生了醭更难吃,难以下咽。

沙指导员说:“我教给大家怎么吃。先用水冲一遍,水不要太热,然后再加水加盐,这样吃起来味就小了。”

大家散坐着,开始按沙指导员说的办法吃煎饼。先拍打拍打,再用水冲。想加点盐,小碗里的盐本来就不多,你捏点我捏点,很快就没有了。

盐是会长自己家里的盐,盐还有,会长不舍得再拿出来。会长的抗日觉悟和积极性并不是很高,之所以选他当会长,是因为他家里有一辆马车,有一头骡子,有时候要帮助八路军送东西。所以就选他当了会长。

海龙吃了一碗,不饱,又吃了一碗。

沙指导员对海龙说:“你如果想扔手榴弹,就要多吃,吃的越多,身上越有劲,扔手榴弹才能扔的远。”

海龙吃到第三碗,吃到嗓子眼了,实在吃不下去了,却还要硬吃,伸长了脖子往下咽。

沙英说:“不能吃就别吃了,长了醭的煎饼,吃多了涨饱。”

海龙说:“没事,没事。”正说着,脖子一扬,吐出来一口,眼泪都挤出来了。放下饭碗,在院子里跑步。

沙指导员问:“海龙,怎么跑起来了?路远着哪,有你跑的。”

海龙说:“我消化消化食,撑得慌。”

常海说:“你看海龙的肚子,怀孕了八个月似的。”

大家哈哈大笑起来。

吃完了饭,队伍就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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