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大院待客厅中,一个中年人带着一帮比张瞬痕略微年长的少年们在待客厅端坐着,手中端着张家最好的茶叶,在等待着谁。管家也是个人精了,看也看得出这一行人可不太好惹。看向带头的中年人道:“先生,请稍等片刻,我这就去叫老爷过来。”
那个中年人也没有什么架子,满脸笑意地说道:“张家主家事繁忙,可以理解,我等在此候着便是。”倒是一帮少年们,都是年少气盛。不太坐得住。
张千瑞正在房中处理家中大小事务,管家从待客厅跑了过来。“家主,似乎是您要等的那些人来了。”管家瞄了眼待客厅的方向。
张千瑞听闻“人”到了,放下手中事务便匆匆赶去。
到了待客厅,张瞬痕看见一位中年人和一帮少年,顿时眼眸亮了起来。“贵院到来,有失远迎。是我懈怠了。”
“哪里哪里。”江中德站起身迎着张千瑞走来,到他耳边轻语:“那位现在身在何处啊?”
张千瑞被问得一愣,然后反应过来。痕儿此时应该在路上了吧。倒是疏忽了,万一他赶不及怎么办。
张千瑞眼神示意他随他出去说话,转身走到厅外。江中德回身向少年们说道:“你们在这呆着,我和张家主有要事相商。”然后也走了出去。
屋中四五个少年见老师走了,开始交谈起来。
“老师来这里不是招生的吗?难不成还有什么机密?”一个蓝发俊秀的少年低声说道。
“老师的事岂是我们管得着的。”另一个红发少年冷哼了一声。
然后一下子陷入了沉默。
厅外张千瑞告诉江中德,此时张瞬痕并不在张家中,但是过些时候应该就会回来了。让他切勿急躁,安心等待。
江中德也不是蠢人,张家在东原还是有点本事的。至少在某些方面是很有影响力的,惹恼了张千瑞可不是明智的选择,不能摆什么架子。张千瑞对他客气,那是因为他的背后有纹天学院,因为他的儿子以后要在纹天学院。
江中德满脸笑容:“张家主,您这是什么话,我们可是来招生的,等待只是最基本的事情。”
此时的张千瑞微笑着,十分的平易近人。
这时,张瞬痕走了进来。穿着满是污垢的战袍,满脸泥水,头发也乱糟糟的。一副邋遢的样子,看得江中德也止不住皱眉头。
可张千瑞却走了过去,“痕儿,快去洗漱一番,江老师来接你了。”
江中德瞪大了眼睛,这就是院长指定要招的人?这也太..江中德愣住了。
张千瑞转过身来,“让你见笑了,这就是我儿张瞬痕。”
江中德立马恢复了笑脸,“贵公子果然是人才,年纪轻轻没有心高气傲而去体验下层人们的生活。真不愧是张家大公子。”
张千瑞反倒被说的老脸一红,这江中德也太会说话了吧。
两人在厅外等了半个时辰,张瞬痕总算是来了。江中德得见现在的张瞬痕,眼珠都要跳出来了,这真的是刚才那个脏兮兮的小子?
张瞬痕一身月白色银细花纹底锦服,大片的莲花纹在白衣上若隐若现。黑亮垂直的发,斜飞的英挺剑眉。让女孩子都羡慕的大眼中蕴藏着锐利的黑眸,削薄轻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轮廓。修长高大却不粗犷的身材,宛若黑夜中的鹰,刚强而优雅。唯一有些遗憾的就是那无力下垂的双臂了。但张瞬痕完美的气质完全可以遮掩住双臂的缺憾。
江中德心里只跳出四个字:天之骄子。他不知道就连张千瑞也是有些吃惊的,他的儿子他自己还不清楚吗,怎么说也是有些心高气傲的。可此时的张瞬痕已经敛去了盛气与轻狂。好似一下子成熟了许多,他不知道,这三天,张瞬痕内在的变化是巨大的。
张瞬痕领悟到了许多以前自己认为并不正确的道理。也明白了很多是是非非。这对他今后道路上的前进步伐是有很多好处的。
江中德此时真以为自己说的是真的了:“张家主后继有人啊。”这话可是由心而出了,没有一点做作的感觉。
张千瑞看着眼前变化巨大的儿子道:“痕儿啊,这样爹也就放心了。”张千瑞笑了,满意地看着丝毫不逊色自己年轻时候的儿子。
“父亲,江老师。张瞬痕已经准备好了。”看了眼脖子上挂着的纳戒,这是父亲为自己准备好的。
纳戒是一种空间存储器,是十分稀少的。其原料只有天杀境的炼体者或泰和及其之上境界的纹师可以提炼,所以异常珍贵。而这枚纳戒的容量少说也是有一立方千米的。是张家嫡系代代相传的戒指。是张家下代家主的身份象征。而现在张千瑞将这纳戒给了张瞬痕,其中之意不需要多说了。
张千瑞却觉得张瞬痕在很多事情上还是极其不便的,于是将小兰叫到面前。“此番离家,你跟着痕儿一起去。他去哪儿你就去哪儿,他双臂不便,你可要照顾好少爷。”张千瑞吩咐道。
“老爷,您就放心吧。小兰一定照顾好少爷。”小兰知道少爷此番外出必然很久才能回来了。而且以少爷的能力,这天际城确实容不下他。倒也决心要跟着少爷,因为张家可没有别的人像张瞬痕一样对她那么好了。但是张瞬痕却不放心,与张千瑞说明了情况,说自己不需要别人照顾。
张千瑞哪里能由得他,“这事就按我说的做,就这么定了。”说完瞪了眼小兰:“若是怠慢了少爷,回来我饶不了你。”
小兰从小跟着张瞬痕,知道这位张家家主只是刀子嘴豆腐心,没有任何抱怨反而开心道:“老爷放心,小兰一定照顾好少爷。”说着站到张瞬痕身后,像一道永不离弃的影子。
张瞬痕知道,接下来就要走了。离开这个自己生活了十六年的地方;离开这个自己出生的地方;离开这个家。看着张千瑞在自己面前难得的笑脸,张瞬痕心里一阵温暖。在这个张家,有人喜欢自己;有人敬畏自己;有人嫉妒自己,也有人怨恨自己。唯有父亲是真正爱自己的。父爱无疆,从小失去母亲的张瞬痕并没有办法感受母爱,对他来说,父亲就是最亲近的人。
张千瑞也凝视着就要离开张家到外面去闯荡的儿子。没想到这一天来的如此之快。本来在他的安排中,他宁愿张瞬痕永远都不会踏上纹师这条路。他不想张瞬痕离开自己的保护,因为他害怕失去。瞬痕之意即苏瞬雅在这世上留下的痕迹。
可以看出张千瑞是有多在乎张瞬痕了,纹师的道路是艰辛的,是充满了机遇和挑战的。有人羡慕也有人畏惧。在张家,他可以保护张瞬痕,只要他张千瑞还在。但是离开了张家,张瞬痕真的没有任何依靠,只能靠自己。这也是历代张家子弟离开天际城历练的原因。只有离开张家,才能有真正的成长。张千瑞也是明白这个道理才终是决定让张瞬痕自己选择自己的人生道路。
他了解自己的儿子,永远都让他骄傲的儿子怎么会愿意一直生活在他的庇护之下。张瞬痕是骄傲的,有自己的路,他不会放弃,也从不讨要他人的帮助。这就是他张千瑞的儿子。
这就是他面前这个风度翩翩的男子。张瞬痕已经不一样了。张千瑞相信张瞬痕可以离开张家也能很好的活下去,哪怕外面战火纷飞,危机丛丛。
没有很多的话语,张千瑞明白,儿子从不用自己多说。上前拍了拍张瞬痕的肩膀,转身走了。也没有和江中德打什么招呼,更没鸟那些个少年们。
张瞬痕看着父亲孤独的背影,笔挺的脊梁,坚定的步履。无一不展现出父亲的坚韧,张家的累,有一半被父亲扛了下来。是的,一个人扛了下来。但是父亲从未说出半个累字,父亲在渐渐老去,自己还帮不到父亲。他暗下决心,一定要尽快变强。然后帮父亲减去一些负担。让张家强大起来,是父亲的追求,那么也就是他张瞬痕的追求。只要他强大起来了,就不愁张家无法强大。
江中德没有吭声,他也不想打扰到张千瑞父子俩的离别。待张千瑞的身影消失不见,他才开口道:“张公子,我们走吧。我带你前往纹天学院。”
张瞬痕回过神来,点了点头,跟在江中德身后。江中德叫上待客厅中的四五个少年就和张瞬痕一起离开了张家。
由于江中德告诉小兰,他们还要做一些必要的事情,让她先去纹天学院并给了她一个身法令牌。小兰便直接前往了纹天学院,去那里等着张瞬痕的到来。
走出张家的大门,张瞬痕还是忍不住看了眼门上那个大大的张字,又朝父亲屋子的方向望了一眼,这才转身跟上队伍。
四五个少年离开了张家又开始活跃起来。张瞬痕沉默着听着他们谈天说地。从对话中,他了解到,那个红发的少年叫做隆泰,身材有些魁梧。也是个炼体的天才,但不知道是不是未来的纹师。而那个蓝发俊秀少年叫夏侯霖。另外两个一个叫罗博,另一个叫罗鹏,是双胞胎兄弟。但是长相却并不相似。罗鹏更加魁梧,罗博却显得有些瘦弱。
忽然他们注意到了沉默的张瞬痕:“你叫什么名字?”
张瞬痕缓缓抬起头来,露出一张俊俏的脸庞,深邃的黑眸看了看四个少年。“我叫张瞬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