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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偏差于深处”

我们只在家乡待了两个礼拜便打道回府了。期间不光我在倒腾事情,我妈妈也在倒腾事情。她们给外公做了寿,帮我奶奶家待客,还帮我二姨家待了客。又背了几十包糖去发给村子里的乡亲,还在几个亲戚家里轮流走。

对于送糖这件事情我妈妈是有点生气的,送糖你们伸着手来接就是,我带着个小孩你不说打发压岁钱,你至少应该给点瓜子花生给小孩吃吃罢。这也不是贪,这只是礼节性的东西。我们那边人讲求个礼尚往来,东西不在于多,有拿有回就好。

我倒安慰我妈妈说我不爱吃这些玩意儿,有没有无所谓,妈妈才气顺一点。其实她大可不必去送这些糖的,我们已经迁居广东在她们看来就是外地人,在那里已经没有任何地位可言。只是妈妈讲情义去送上这份礼,而我就根本没这份心。

我倒愿意花这些钱去养小动物,至少你的付出会得到它们的回应。其实我在十一月份的时候有养一只小仓鼠,是帮大芸她们做展的时候买的。我们的感情培养得很好,第一次见面它就把嘴里的玉米粒吐我手里了,还撒了泡尿在我手里。

我对它是极喜爱的,给它起了个名字唤不点。不点一点都不怕我,会在我手中安静的进食,会在我肩膀爬来爬去,甚至会爬到我的头顶上面。因为不点太萌,我总爱分享一些它的照片在空间。可是老有些人贱嘴欠的人说,可以吃了,才这么点都不够我塞牙缝。敢问你牙缝是多大啊!

阿姨爱跟我聊Happy其实就是因为不点儿,宿舍是不让养宠物的,阿姨替我保守了这个秘密。

不点陪伴我的时间并不算长,才两个多月。我记得我丢过它好久次都找到了,唯独最后一次我再也找不见它。第一次找不见它是在宿舍,早上起来发现它不在笼子里面。可把我急坏了,我到处找它呼唤它的名字,我抿着嘴模仿它的叫声。最后它从我书桌下面跑了出来,特无辜的眨巴着眼睛。

我拿手电筒照了照才发现它在我书桌下面铺了个窝。此后它白天待笼子里面,晚上睡我书桌下面,早上再听着我的呼喊声出来。

第二次丢了是去拿快递。我觉得总把它闷宿舍不好,想顺便出去溜溜它。我也没拿笼子,就把它拽手里。一路上我还给它介绍植物,让它闻闻花香什么的。到取快递的时候就把它往衣袖里一塞,结果快递小哥很惊恐的看着我说:“你帽子上面有只老鼠。”

我笑一笑说没事就把不点从帽子上抓下来往兜里塞。取完快递我就撑开伞准备回宿舍,结果一摸衣服兜发现不点不见了。我就在身上乱找,又把衣服脱下来抖了抖,还是没有。我有点急了,我把快递和雨伞往桌子上一放就找开了。

我先去快递堆里翻了翻,再把收发室挨着的教学楼走廊找了一遍。我还去二楼找了,虽然明知道不点不可能爬得上楼梯。我又在外面找了一圈,又把我衣服摸了一遍,还是没有,我都有点想放弃了。后来想想这么冷的天,不点该怎么办。

于是我又把这些地方找了几遍。找得我有点气喘有点颓唐的时候,我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挠我手心。我一看手心,不点就待在我的手里,还在不停的摸它的脸。我激动的亲了它好几口,然后高高兴兴地跑回宿舍。

刚一进宿舍门阿姨就问我怎么这么久,我就把刚才的事情告诉了她。她说:“吓坏了吧!失而复得的感觉特别好吧!”我用力点了点头,然后跟阿姨说再见就上楼了。

还有一次是在火车上,这次最为惊险。放寒假了,我想把不点带上火车又担心不被允许,最后我就把我喝水用的便携水杯拿来装不点。水杯是带滤网的,我就把盖子扔掉,塞了些棉花再把不点塞了进去,这样保暖又透气。

上火车之前一直很顺利,因为它都待在杯子里面我没有放它出来。可是一上火车我担心它在里面太挤没有活动范围就把它换到笼子里面了。我有点犯困就睡了个觉,醒来发现不点不见了,惊出一身冷汗。要是在这里丢了可真的难找到了。

在我翻找床底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喊叫说,有老鼠。我赶紧冲过去,看到了不点,我伸手去抓。结果它却跑掉了,大概是一下子看到这么多人有点害怕罢。我跟着跑了几个床位终于抓到了不点,我就坐着舒了口气。却发现周围的人眼神中满是责备,我又赶紧跑回自己的床位。

把不点塞到杯子,一会儿又把它换到笼子里了。我一坐车就晕乎乎的直犯困,于是就一只手按着笼子口在睡觉。对面铺的阿姨看我累得慌就把托盘给我让我压上面。睡一会头没那么晕了就坐了起来,对面铺的小孩就过来和我玩,并要求看不点。

我给他们看了他们又想摸,我怕吓到不点便拒绝了。他们就一直和我玩,玩到很熟以后她妈妈问我可不可以让其中一个孩子跟我睡,我同意了。晚上我把不点换到杯子里面,我觉得它再跑掉我就不能再找到它了。

最后一次是在家里。我把不点带回家家人都很喜欢它,它照例在我房间。有一天晚上我玩英雄联盟到两点钟,然后就关灯爬上床睡觉了。刚躺床上就听到一声老鼠叫,十分响亮。我心里十分忐忑,因为我忘了关房间门。我赶快起床去看不点,它不在笼子里面。我又把房间找遍了,还是没有。

我鼻子有点酸,想哭。找了一个小时无果我就上床睡觉了,想着明天可能就出来了。第二天早上起来又接着找,还是找不到。我把此事告诉了妈妈,妈妈问我急不急,我说不急。妈妈说,急就找不到,不急就找得到。

我说我不急,一点都不。过了两天我问我妈,我都不急了怎么不点还不回来。妈妈说,一天到晚挂在嘴边还说不急。我的眼泪一下子就掉出来了,我隐隐觉得不点不会再回来了。

但是哭过以后我还是表现得若无其事,我觉得只要我不急。说不定那天我不经意的一抿嘴唇,不点就会从那个角落钻出来,无辜的望着我。

我的满不在乎其实只有自己知道,不点是一直解不开的结化不开的殇。

生活总是那么讽刺。我在那么多不可思议的地方丢过不点都寻到了,最后在自己家里自己房间丢了却再也找不见。生活用这次经历给了我一记响亮的耳光,从此我不再随心所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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