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琉璃便与六姨太收拾好准备上怀远寺烧香祈平安。
一路上锦江波涛渺渺,岸边柳树依依,惹得六姨太不住地驻足欣赏,琉璃却兴致乏乏,甚至有些不耐地对六姨太有些厌恶。
心里有着牵挂,所以便急着回去,心忧琥珀不能照顾好少爷,心忧有人再欺负琥珀,还有,心忧。。。他要是等不及自己见他最后一面该怎么办?他是她的主子。。。更是朋友吧?。。。。。。
虽昨日有夜雨,可上山的路不算难走,赤红色的石梯被冲刷得湿润无尘,两旁红泥被雨水带下,冲出无数小沟渠,密麻地,像是淌血的血管。
“琉璃,你看!”六姨太指着怀远寺下,那几个苍劲潦草的题字发出感慨:“光看字,就知道书它的人是何等的气派,何等的威严,定是人中龙凤。”说完了为了衬托自己的文艺柔肠,她不忘手做莲花拈巾悟着嘴轻笑。
当然是人中龙凤咯!皇上算不算龙啊!
若不是平素交好,她也算是主子,琉璃真的会忍不住唾骂她几句,她盯着题字下略小的鎏金小体字说:“六姨太好眼力,此字正是先皇所题。”她觉得自己的脸都快因为控制不住而抽筋了。
哎,谁叫六姨太家是没落的书香世家,听说她爷爷的爷爷曾是前朝有名大学士。什么大学士琉璃不知,不过她的父亲在石泉街一带,是出了名的酸秀才,连不小心放出个屁来都能之乎者也地感慨良久。
“琉璃觉得如何?”六姨太含笑对着琉璃,眼部的余光则瞄向一抹绿色,虽看不清人的面容但她强烈地感受到一股男性的阳刚之气,只是,那气势,好冷冽。
“我?!”
“是的,你说说看,觉得这字,怎么样?”她笑笑,红花总得绿叶配。相比之下,谁无脑,谁有才,谁是泥,谁是云,便更能突显出色了。
“这字。。。这字。。。字很嚣张,每一笔一划都张得这么开,像爪子似的,挺霸道的。”琉璃只得随便敷衍了几句,话音一落便听到一声不屑的轻笑。
她厌色侧目地想看看是谁胆子这么大,在她心情不好的时候居然来讨扁。
“你讨。。。。。。”话刚出口,琉璃止住了。
琉璃不知道该怎么来形容眼前的男人,如果不是那道令他显得冷酷而凶残的疤痕,他绝对是个俊朗好看的男人。可是她发觉自己并不反感,更不觉害怕,那道疤像是雕刻家故意的败笔,将他脸部的线条刻画得深刻而钢毅。
阳光下,那袭飘逸墨绿色衣袍如江上绿扬芳草,眼前这一身绿色,不禁让她想起了一只硕大的绿皮大青蛙。
她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接触到他阴郁目光时,琉璃大胆地与他对峙片刻后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这些社会上的人还是少惹为妙!与邪恶势力做斗争可不是我们小女子能做的!急急地,她推了推六姨太,容不得她再买弄风情拉上她向正殿走去。
沧云若有所思地看着琉璃离去的背影,还没有一个女人敢这样与自己对视,他努力想在她的眼中找到惊恐或是厌恶,没有。。。。。。
她长得很像她!像那个眉间满是韵味,似乎熟知一切,容貌倾城,繁华淡去成传奇,最后抑郁而终的女人。
她说,她第一次上怀远寺,看到那题字时,有一种荡气回肠的豪迈。后来才知,那感觉被自己误解了,是因为自己将和写那字的男人相遇,那是一种感应,女人第六感应。
而她说很嚣张!
嚣张。
真的很贴切,年轻的帝王无论隐藏得多好,内心那中人上人的自鸣得意都是有的,嚣张也未尝不可。
沧云取出怀中的金玉铃铛,风动,铃铛清灵,如果紫桐还在的话,一定出落得水灵毓秀了,紫桐,我一定会保护你不受到任何伤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