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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薛蟠全家到了京城住进贾府的次日,薛蟠和宝玉玩笑间说起的村妇老妪刘姥姥就到了。

薛家被安排在贾府的东北角的梨香院里。这梨香院是荣国公晚年静养的地方,有十几间房屋,后门又临街,很方便。王夫人就派人帮助打扫,薛家就在梨香院安顿下来了。

这天清早,薛蟠原本要随同张德辉去内务府结算前期的帑银,结算清楚后,再支取下期的费用。张管家早早地就从后门进了梨香院等着,吃过早饭,正要出发,就听杜鹃和香菱说有个乡下的刘姥姥来了,还带了许多乡下的地产,正在王夫人屋里说话呢。

薛蟠就对张管家说,“先生,我们明早再去内务府吧,刘姥姥怎么说也是和我们沾边的亲戚,我要见一见。”

这话把张管家说糊涂了,结算帑银这么大的事,薛大爷不去了,却要见一个什么乡下的刘姥姥。可又不敢多问。

刘姥姥半年前已经来过一次了,贾府的人给了她不少的东西和银子,这次是特意来感谢的。一个穷乡下人,也没什么好东西,只能把一些土特产,精心地挑选了,装在麻袋里,搭上驴车进城来。

拜见过了王夫人和凤姐后,本想趁天还早返回去,到了家也就是傍晚吧,还来得及吃晚饭。可有丫鬟来说,薛家的大爷薛蟠请姥姥过梨香院坐一坐。

姥姥的心里就像打了小鼓似的,别说薛家大爷,就是薛夫人,姥姥也没见过。

好在这刘姥姥在乡下也算是见过世面的老太太,又来过贾府一次,自己在心里给自己壮着胆子,嘱咐自己说话一定要有分寸,千万别造次。

杜鹃把姥姥带到了薛夫人房间,夫人,宝姑娘,薛大爷都在,正在喝茶,刘姥姥怯怯地挨着凳子边上坐了,给大爷夫人小姐请过安,一时真的还不知道再说什么好。

就听薛蟠开口了,“请姥姥过来,和夫人说一说话,夫人在家里呆得烦闷,没一个上了年龄的老人拉家常,听说姥姥来了,心里高兴。”

薛夫人心想,“这个臭小子,我什么时候心里烦闷?刚刚到贾府来,和姐姐王夫人的话还没有聊完呢,弄个什么刘姥姥来。”可转念一想,蟠儿真的是长大了,过去他什么时候关心过母亲呢。

“姥姥家里有几口人呢?”薛蟠问道。

“有五口,女儿女婿两口子,还有两个孩子,外孙子叫板儿,外孙女儿叫青儿。”姥姥伶牙俐齿的,说话口齿很清楚。

“女儿女婿多大年龄呀?”夫人问道。

“女儿二十三岁,女婿二十六岁。”姥姥答道。

“女婿平日里靠什么谋生?”薛蟠又问道。

“乡下人种地呗,除了种地他还会什么?”姥姥笑了,露出缺了牙的牙床。

“女婿勤不勤快?姥姥操不操心呢?”薛蟠又问道。

姥姥一听问起她的女婿,很自豪的样子,“要说我这女婿王狗儿,虽然没有什么大本事,可说起种地干活来,可是一把好手,起早贪晚的,早晨披着星星就走了,晚上太阳落了才回家……”

“你看,光顾着说话了,杜鹃,快去安排午饭,姥姥在家里吃顿便饭再走。”薛蟠吩咐道。

姥姥一听,慌忙说,“不敢当,实在是不敢当。我们乡下人都是两顿饭,早晨起早就赶路,来贾府时已经在王夫人的房里吃过了,到了家里正好吃晚饭,可不敢再麻烦夫人和薛大爷。”

宝钗和夫人也不知道薛蟠为什么对姥姥这么热情,可既然薛蟠说了,也都诚恳地挽留着。

“姥姥呀,我们先吃饭,我还有一件事要和姥姥说呢。”薛蟠说道。

刘姥姥一听是有事,也就不再推迟了。可她真的想不出,她一个乡下老太太,这薛府里的哥儿有什么话要对她说?莫不是也像宝玉似的,让她讲个胡诌的瞎话爱情故事什么的?

正想着,厨房里的下人就提着小匣子,送饭菜过来了。丫鬟就递上漱口水和擦手的餐巾来。

匣子里的菜一个个拿出来摆到了桌子上,刘姥姥想,“这老了老了,哪来的福呢?莫不是上辈子修来的?看来我还得趁着没死多做几件善事,也为下辈子修一修福。这姥姥,想得还挺远的,连下辈子都安排上了。

一边吃着饭,姥姥一边和大家聊着乡下的事。薛蟠问道,“姥姥,我想让王狗儿跟着我干,你看怎么样?”

姥姥吓了一跳,“大爷,这可不敢当,他一个乡下人,没见过世面……”姥姥是真的觉得王狗儿不行。人家贾家的人对她这么好,她能不说实话吗?

“姥姥别急,我又不是让狗儿干什么太大的事,我想让他给我当庄头,管理薛家乡下的田地。”薛蟠说道。

“哦。”这个刘姥姥倒没想到,还是庄稼地里的活,只是不种地了,要管种地的人。“大爷,你看他能行吗?”

“能行,我不需要他有多大的本事,只要懂庄家地里的事,对薛家忠实可靠就行了。”

薛蟠已经反复想过了,过去他父亲用的人,许多都是精明的不得了,可差就差在这忠诚二字上,也就是差在这人品上。刘姥姥这样的家境,薛蟠给王狗儿这样的机会,他能不感谢一辈子?

正吃着饭的刘姥姥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了,要给薛蟠叩头。宝钗忙拉起她来。薛夫人说,“蟠儿只是个孩子,你行这么大的礼不折煞他啦?”

刘姥姥忙站起来,还是一再的行礼。“我们庄家人别的本身没有,如果说这效忠主子的事,我敢保证,我家那狗儿,他就没长那歪心思……”

就听薛蟠说,”你今天回到家里后,就让狗儿进城到梨香院来找我。越快越好。

“我明天就让他进城。”姥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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