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许少晏一直在跟我说，他和许煜冬的相处并不怎么好。但是依然不能改变他了解许煜冬的事实，他准确无误地找到了鼻青脸肿的许煜冬以及瑟缩着肩膀楚楚可怜的柳烟。
是在墓园那儿找到他们的。
见到我时，许煜冬第一句话就是：“小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拿你当挡箭牌的。只是情况紧急……我就……”
我似笑非笑看着少有狼狈样子的许煜冬：“对不起就完了？小冬呀，你知不知道你奶奶这样下去会对你小妈我，有非常大意见的？”
许煜冬一个箭步跑上前，冲到我怀里撒娇：“我知道小妈最疼我了。比如说，你很想告诉奶奶我们的事情，最后还是忍住没说了。为了不让你为难，我就主动坦白了。”
我不客气地一掌拍到了许煜冬的背上，对于这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孩子，着实不需要客气的。
“疼疼疼！小妈我已经被人打过了，你怎么还打我啊……”许煜冬抽着鼻子，抱住了我的胳膊。
许少晏也不说话，就那么静静地看着我们打闹着。好一会儿，他才走向柳烟。
“你活该！小小年纪不学好，学什么英雄救美？这下吃到苦头了吧。”饶是说着这样的话，我手中的动作却不自觉放轻了，细细地看着许煜冬的眉眼。
也不算很严重，就是影响市容了点。估计柳烟父亲也是顾虑到许煜冬还只是个孩子。
而柳烟的情况却不太好了，今天她穿着的是无袖上衣，所以胳膊上那些淤青，新伤和旧伤，都分外明显。
只是，这毕竟是别人的家事。
“还不打算回去？”我收回了望着柳烟的目光，“身上的伤口要处理，而且也还要好好地和你奶奶道个歉。以及，我上次说过的事情，你有放在心上么？”
最后的话，我说得很轻，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见。但是话里的意思表达得很明显，我相信许煜冬能够听出来的。
“我没办法眼睁睁地看着小烟……”许煜冬低下头，蹭在我的怀里哑声道。
“可是你觉得你能够做些什么？像今天这样冲动么？你有没有想过等到柳烟回家了，可能她的处境会比你没有帮她之前更艰难。”我摸着许煜冬的头发，有些怅然。
余光中看到许少晏在柳烟身旁坐下，似乎在谈论着什么的样子。我定了定心，专心地看着许煜冬。
他有些茫然，过了会儿向我建议道：“小妈，为什么小烟不能过去和我们一块住？”
老实说我很想拿过墓碑上的百合花砸到许煜冬脑子里，期望能够让他清醒过来。
这熊孩子想着都是些什么，这种事情，即使我们同意了，也没有用啊！
我没好气道：“不可能。”
许煜冬呐呐地垂着头，“我错了。”
话虽如此，他眼角的余光还是不由地一直往柳烟那边瞟过去。见许少晏还在和柳烟不知道在谈着什么，他的手是越发地揪紧了。
我忍着笑，拍了拍许煜冬的脑袋：“你小爸又不会吃人，你这是什么表情啊。”
许煜冬挠了挠头，略不好意思的样子：“小爸每次我做错了什么事情，从来都只会淡定的看着我。好像一切都和他没有关系那样，比吃人还让人害怕。”
听了这话，我一时没忍住扑哧地笑了出来。许少晏你活该了吧，让你每天摆着面瘫脸，连儿子都不亲近你。
话说，不知道等我们的孩子出生以后，许少晏还会不会是这个样子。
见我和许煜冬一直不时地盯着他们，而且一盯还是好几分钟的事情。许少晏牵起了柳烟的手，步下了台阶，坐到我们上面。
我嘴巴不由得张大了，和许煜冬对望着，确定刚刚看到许少晏的是牵着的动作，而不是我们眼花。
一直以来，许少晏在能够不和旁人肢体接触的时候，就绝对不会接触的。这一点在我和许少晏挤过一次地铁后，就深有体会了。未曾想，他居然会主动牵着柳烟。
许煜冬眼神亮亮地盯着我，用口型道：“小爸好像很喜欢小烟诶，那是不是证明把小烟带回家的可能性还是有的？”
我实在是不忍心打击许煜冬，只要撇开了眼神当作自己什么都没有看到。
接下来的情况就变成了，一高一矮，一老一少，一上一下地坐着谈天说地。
太阳不知道什么钻进了云层，在这多云的天气里，还有微风不时拂过脸颊。不得不说确实是个很适合爬山户外游玩什么的时候。
如果撇去了墓园这种背景，我觉得我们目前也算是户外游玩活动了。
许少晏清了清嗓子，慢悠悠道：“小冬，柳烟同学已经把事情都告诉我了。”
坐在许煜冬旁边的我，很清晰地看到这孩子的手当即就紧握起来了。他有些不安地追问道：“什么事情？”
许少晏还要卖关子，故意吊着许煜冬：“你觉得是什么事情？”
你一言我一语地来回之下，许煜冬完全失去了耐心，直勾勾地盯着柳烟看。
柳烟已经被他看到脸都红了，下意识地埋下头。闷闷的声音从她的口中发了出来：“许煜冬同学，很感谢你这段时间以来的照顾。造成了你这么大的麻烦，我实在是很愧疚。”
许煜冬连连摆手：“没关系的，你不要放在心上啊。这些都是我自己主动做的，不关你的事情。”
老实说，围观着这样一出年少纯恋物语的我，表示大妈心已老。就不知道许少晏是怎么想的了。
“许叔叔说得很对，我们不知道自己在做着的是什么。这些对错，只有等我们长大以后才能自己定义。”柳烟握着小拳头道：“我已经想好了，我会随着妈妈搬去她的城市。许煜冬同学，希望下次见面的时候，我们都已经长大了。”
我微微张着嘴，看着这略戏剧性的神转折。许少晏绕下了阶梯，拉着我走开了。“现在就让他们好好谈谈吧。”
我不由狐疑道：“你到底给柳烟灌了什么迷汤？这个时间的孩子，哪里是那么好忽悠的？”
“谁说我是忽悠了？”许少晏弯了弯唇：“我可是专门修过心理学的人。”
“这样子啊，那怎么不见得你能把许煜冬给治得服服帖帖的？”少掉了苦口婆心去拆散这对小情侣的压力，我也有心情和许少晏胡侃了。
“我没有治得服服帖帖么？”许少晏弹了弹我的额头道：“你难道看不出小冬很怕我么？”
“……”我撇嘴：“这根本就是偷换概念。”
余光，似乎看到柳烟在哭，许煜冬在手忙脚乱地安慰着。许少晏拍着我的肩膀道：“别担心，柳烟是个很聪明的孩子，她能处理好的。”
我轻叹着，不经意地转了视线，看到一个长裙飘飘的女子往我们这个方向走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