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村口,师巧巧就听到一道刺耳的骂声在安平庄上空飘荡!原本她没在意这些,谁知道里面突然提到了一个人的名字,她的脚步不由得停了下来。
“今天天气这么好,你不在家割稻子出去找死啊?你要去死也没关系,那你还回来做什么?孽子!老娘辛辛苦苦生你下来,你就是这般报答老娘的?”
“你有匹马就了不起?让你去运稻子,你宝贝得不行,你告诉我。这些是什么?这又是个哪家不要脸的小娼妇买的?你有那个钱,干什么不交给家里?湛云志,说清楚!”
“给我交代清楚,这些是什么?不然,你今天别想吃饭了!小小年纪就不学好,就去勾引女人,你真的是那么缺女人你就把你的马卖了,老娘给你买几个女人回来!不要脸,跟你那……”
“……”
骂声越来越难听,而师巧巧好巧不巧正好听到“湛云志”这三个字,脚下的步子顿时就走不动了!
她的面色也有些难看,为什么这里的女人总是喜欢骂娼妇,可她明明什么都没做,清清白白的,凭自己的双手吃饭,不偷不抢!她到底哪里做错了?
师巧巧想要过去看看,毕竟湛云志马背上的东西都是她的!
这会儿里正柳守仁家附近站满了人,王氏和戴氏他们站在一起,两人不时的说着什么。他们脸上的表情如出一辙,都十分同情的看着前面,不知道在看什么。
师巧巧身形娇小,挤到人群中,如果不不注意看的话,根本看不到她!
“婆婆,小叔这样做确实有不太合适!看看我们家,如今老的老,小小的,剩下的都是些有病的!小叔子身强体壮,居然不在家收割稻子,反而跑到镇上去。而且,随身还带着这些女人的玩意儿……啧啧……说起来,也真是让人……”
说话的是湛云志的大哥湛云飞的妻子祝氏,只见她肥胖的身体一扭一扭的,手里还抓着一把南瓜子,不时的丢一颗到嘴里!如果不是她自己在哪里说什么有病的人的话,谁能看出她有病?
师巧巧听了祝氏的话,脸色微变,看不出来这女人嘴巴还真是狠毒啊!
一来,她是要提醒湛家的人,她身体不好!当然,这身体不好可要归结到唐氏身上,当年若不是她,她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二来嘛,就是败坏湛云志的名声了,一个还未娶亲的哥儿,居然随身带着女人的东西,这不是想女人想疯了吗?到时候哪家还愿意把自家的女儿嫁给他?
湛云志孤单的站在人群中,他高大的身影鹤立鸡群,不用刻意去寻找,只要一抬头,就能看到他!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神情淡淡的,仿佛这会儿大家说的那人不是他一般!
而追月则紧紧的和他站在一起,不时用马头去蹭蹭他的衣服!
看到这一幕,师巧巧心底一酸,她说不清楚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有熟悉感,那种被人孤立起来,明明站在人群中,却偏偏感受不到一丝人气的感觉!
果真唐氏闻言,脸色大变,回头就指着湛云志的鼻子骂道:“你嫂子说的听到没有?这几天你要是不去把地里的稻子都收割进来,你也不要给我进这个家了!”
唐氏的威胁听在众人的耳朵里,就有了不一样的感觉!要说他们安平庄,最受人争议的也就几家人,但其中这湛家,是他们最为不耻的一家!
大家都知道湛云志是唐氏的亲生儿子,但唐氏对湛云志的态度怎么看都不像是对待亲生儿子,反倒像是对待他们家仇人一样!
“我说湛家婶子,按理说你们自家的事,我们这些外人都插不得嘴!可你们家十几亩地,到现在一亩地稻子没割,你让云志一个人去,这是不是不太合适?你们家这么多人都闲着,怎么就不能下地了?”王氏看不过去了,当年也是这样,明明知道把湛云志送上战场,十有八九他肯定送命,但他们家的人就是舍得,悄悄的将他送到战场去了!
现在人家九死一生的回来了,可他们还是要这么对待他!
唐氏瞥了一眼王氏,眼里满满都是鄙视和不屑,王氏脸一红,有些尴尬!
唐氏一把抓过湛云志马背上的包袱,湛云志的脸顿时如同暴风骤雨一般,黑沉沉的,“还给我!”
骂了湛云志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听到他说话!但却是因为这个包袱,唐氏气得半死,想也不想,就要把包袱狠狠的丢在地上!湛云志察觉了她的动作,飞身上前,一把夺过唐氏手上的包袱。
但因为他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唐氏自己没站稳,一下子就摔在地上去了!
湛云志看到唐氏坐在地上,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眼睛紧紧的盯着唐氏,眼中满满都是复杂之色!
祝氏见唐氏摔在地上去了,把手里的南瓜子往人群中一扔,飞快一屁股就坐在地上去了,然后大哭道:“哎呀,不得了啊,不得了啊,儿子要打老娘啊,救命啊,救命啊!”
唐氏被祝氏哭天抢地的哭声给震到了,随后从地上爬起来,指着湛云志的鼻子,“好啊,看老娘生的好儿子,看老娘生的好儿子,居然大老娘!天啊,我不要活了,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哟,老天爷,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哟!儿子居然为了一个野女人,居然打母亲,这个世界上还有天理了吗?”
师巧巧暗暗咋舌,天啊,这两个女人的战斗力实在是太高了!想想自己当初,也就装装可怜,装装小百花,可看看人家,这才叫厉害,这才叫高手!
湛云志傻傻的盯着地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唐氏和祝氏,一个是他的亲生母亲,一个是他的亲大嫂,可他们为了一点点事情,就可以将他舍弃,就可以肆无忌惮的欺负他,这到底是为什么啊?他也很想知道,为什么他和大哥都姓湛,为什么大哥就可以享受到父母的爱,而他就只有被亲人背叛?
湛云志那受伤的表情惹得四周的人们都忍不住嘀嘀咕咕!说起来湛云志也是个可怜人,自己的亲娘,为了弄死自己,还真是费尽心思啊!
王氏还想说点什么,但听到唐氏和祝氏那杀猪般的哭声,张了张嘴吧,最后无奈的选择了闭嘴!
戴氏也很头疼,“云志啊,你也不要在这里站着,刚回来吧?快去收拾收拾,给你娘和嫂子做顿饭,这个时候,大家都要吃饭了!”
支走了湛云志,戴氏才朝附近几个女人递了一个眼色,上前两人扶一个,将他们婆媳二人扶了起来。
“我说婶婶,这家里的事,何必闹成这样?”
“可不!大嫂子,说起来你们云志早就该说亲了,他这个年纪正好是对女孩子……也难怪了!”
“……”
两人搀扶着他们两进了屋,师巧巧这会儿真是后悔死了,早知道会这样,打死她她都不该把东西给他!
唐氏和祝氏进了屋之后,王氏他们几个就忍不住叹气。
柳小妹眼尖,一眼就看到师巧巧了,急忙挤到她身边,小声是说道:“师姐姐,你也是来看热闹的吧?呵呵,你不晓得,这些年啊,他们家的热闹最多了!”
师巧巧正想找个人问问到底怎么回事呢,这会儿看到柳小妹,正好可以问问!
“小妹,那个不是他的娘吗?怎么……”师巧巧想说的是这个世界上居然还会有不爱孩子的母亲,真是……奇怪!
“那是湛二哥的娘!其实我也不清楚,湛二哥比我们都大,我也是听到别人说的!听说湛二哥小时候好可怜,和湛家大哥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湛家大哥可以吃饱,湛家二哥从来在家里吃不饱!他们都说湛家二哥每天有做不完的事,但是从来都吃不到一顿饱饭!”
“还有,听说几年前湛家二哥居然被爹娘瞒着送上了战场!哎,那是他也不过才十四五岁,那么小……”
柳小妹说的和以前她听到的差不多,但是柳小妹说了很多湛云志小时候的时候,什么湛家大哥偷东西,然后湛家二哥被打得皮开肉绽,什么湛家大哥不听话去爬树,从树上摔下来,湛家二哥又被打种种!总而言之,这个湛云志的生平就是一步悲剧!
长这么大,师巧巧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没催的人!记忆中她就是一个悲剧性的人物,但是娘家那边虽然活多,但至少吃饱了!
师巧巧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家,待她反应过来,人已经站在自己的破房子门口了!
推门进屋,师巧巧急忙去打水洗了脸,这才一屁股坐到床上,从腰间解下一个深灰色不起眼的荷包,掂了掂,“哗啦”一声倒在床上。
看到堆得像小山的似的铜板,她笑了,笑的很开心!
一百个铜板穿成一串,很快,她就穿了七八串。
最后她算了算,这次赶集一共赚了一千六百多文,最主要的还是后来易掌柜的那个书包,八百文,刨去她在铺子里买的丝线,还剩了三百多文!
还有,她去买了边角,还买了一些米和面,还有肉!
杂七杂八的算在一起,这次赶集,她起码赚了两千多文钱!两千多文,那就是二两银子!不过,过了今天,下次怕就没有这么好运了!而师巧巧则在盘算着下次的重阳节,自己再准备点的什么!还有差不多一个月,到时候自己差不多就可以准备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