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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028.昭城少年

昭城,位于无极洲东南,西边是灵脉丰盈的屏山,东边环绕着无极洲最长最大的河-明兆河。河上船帆密集,货运繁忙。这里是凡间一大城,也是修仙界隐匿在凡间的一个重要据点。

城北有座小破庙,是昭城乞丐的聚集之所。这天日头正好,是绵长雨季结束后的第一个明媚的日子。露宿在破庙里的乞丐们纷纷离开这潮湿破陋的小庙,分别涌向城中人流密集的地方,开始一天的乞讨。

待最后一个小乞丐拄着木杖一瘸一拐地离开后,有个少年快速闪进破庙里。他披着黑色斗篷,脸藏在了阴影中,看不清长什么模样。他轻手轻脚地走到挂满了蛛网灰尘的土地神像前,伸出两指,口中轻轻念诵着。

一息过后,少年手指之处突地开了一个大洞。在大洞扩展到一人大小后,少年弯腰钻了进去。

神像之后,别有洞天。

少年通过神像里的洞,一脚踏进了另一个世界的街市中。他掀开头上的斗篷,露出一张姣好的面容。他快步走上街道,融入人群中。

少年是女扮男装的方莲。

随着清影村村人一起到昭城之后,方莲仔细地在城里寻找修士的踪迹。终于在城北小破庙外看到了几个身具灵力的人,进入神像中的大洞后就消失了。她在破庙里守了好多天,终于逮到了新一批要进入神像里的人,请他们带自己进去。

神像两边的世界,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同。修士们在这里生活修炼,除了身怀修为外,和凡人没有什么大差别。方莲找到这里,像是渴了许久的鱼儿重新入水,十分畅快欢愉。她身上没钱,来到这里的第一件事便是寻找当铺,典当了潘伶布袋里的一个玉如意。也因此她知道了修仙界通用的货币是灵璧,而不是凡间的银钱。

灵璧是用蕴含着灵力的灵石铸造而成的,一般说来用的都是灵力含量稀少的灵石。一块灵璧大概有两根指头宽,相当于一百颗灵珠。灵珠是被打磨成了只有黄豆大小的十六面珠子,而一颗灵珠又等于一百粒灵砂,灵砂每一粒大概绿豆大小,价值不高,交易时常常被忽略不计,倒是总被当成制作胭脂水粉的材料。

潘伶的玉如意典当了五块灵璧。

而怀揣着这唯一的资产,方莲坐在客栈里思索以后的生活。财不外露,更何况是劫来之财。她不能总用潘伶的东西,若是被人发现了,不知会引来什么后果。潘伶是恶人,引来的人肯定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最后,方莲决定自力更生,找点活干先养活自己,再攒钱凑旅费。她目前孤身一人,不能太过相信别人,害怕再遇上第二个潘伶。

然而活儿也不是那么好找的。因方莲是个小姑娘,既无修为,看起来又特别瘦弱,所以吃了许多次闭门羹,直到她换上男装,压低声音,才在城门附近的一间药房里,找到了个抓药小厮的活儿。刚找到那里时,之前的抓药小厮正好随族人回老家闭关修炼,不再回来,她才捡了个漏。

药房名为素善堂,掌柜姓仇,是个四十来岁的高个男人,筑基初阶,有个女儿。女儿叫仇庆雪,看起来二十岁上下,但却已经年过半百,只是修为徘徊在练气中阶,怎么也上不去。

方莲刚到素善堂时,还没有修为。现在她修炼灵娲素女诀,已突破练气初阶,正朝着中阶进发。而此时距她进入昭城,已经过了三年。

方莲现在十八岁左右。她在进入素善堂不久后,便在仇庆雪的指导下学会了使用竹叶舟。第二年过年时,她乘着竹叶舟摇摇晃晃地飞回了方家村。方家村久无人烟,村中一片死寂。她原本以为在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里,会有外人陆续闯入。却没想到天鸠叟骷髅嘴里冒出的那些青雾,毒性绵长,久久不散,将整个村庄变成了毒村,方圆数里别说人迹了,连虫鸟花草都半点不见。

不过,也多亏了天鸠叟的毒雾,村中地下那房间保存完好,什么东西也没有丢。

在昭城生活了一年,每日面对着往来客人,听着街上的吆喝、打骂、调笑,看着修仙界里与人间无异的百态人生……她的世界里充满了各种活的声音,生机勃勃,欣欣向荣。因此再次回到那寂寂无人的方家村时,她开始有些不适应,甚至感到了冷清和孤寂,世界也仿佛沉默了,像一潭死水。

犹豫了几日之后,方莲决定离开方家村,搬到昭城居住。她收拾了房间里所有有价值的东西,塞进被她误认为是布袋的乾坤袋里,带回素善堂。

现在她叫方连,是素善堂的小厮,闭着眼随便抓药都比药秤更精准的资深小厮。

绵长的雨季刚结束,仇掌柜便催着方莲到凡间昭城里去取刚到的货,那是从苍洲运来的,专门炼制最常见的清气养气丹的连理枝。

“阿连,你怎么去了那么久?”方连走进店里,一抬眼便看见仇庆雪趴在柜台上,满脸愁容地看着她。“刚才人好多,我两只手忙不过来,恨不能有八只手。”她委委屈屈道,为了证明自己的苦楚,还特别抬手张开五指,在方莲面前晃了又晃。

“我在规定的时间里回来了,一点也不久。”方莲解下腰间的乾坤袋,握着它绕进柜台里。“……你是不是又想出去玩?”

仇庆雪捧起脸,嘿嘿笑了两声。

“那可不行,我要把连理枝铺在院子里晒太阳,没空替你待在柜台里。”方莲拒绝。

不料仇庆雪一把抓过乾坤袋,笑道:“晒药这种小事,哪能劳烦阿连你呢,我来做就行了。”她喜滋滋地抓紧乾坤袋,蹦跳着跑出柜台。“太阳下山之前,我一定回来。”话音未落,人就已经跑进了后院。

方莲叹了口气,坐到仇庆雪的位置上。

仇庆雪要去会她的相好,隔着两条街的酒楼少当家。虽然那个少当家出了名的纨绔风流,身边莺莺燕燕有一群的相好。但人家长得俊俏,为了那张脸,仇庆雪不知和别的相好对掐了多少回,每次都要掐得鸡飞狗跳,却每次都依旧义无反顾地继续扑上去。

方莲支着胳膊,有一搭没有搭地想着仇庆雪的八卦,丝毫没有注意到有群人进了素善堂,还带进了不善的空气,直到对方把长刀重重地拍在她面前,她才回过神。

“客官有何需要?”方莲下意识脱口而出。

拍长刀的是个脸上带疤的壮汉,大约三十左右,和方莲一样,练气初阶。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方莲,粗声粗气道:“我们要店里所有的养气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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