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三角大陆,南山镇。
朝阳未升,星星点缀。
南山镇上一个大户人家宅邸中西南面的一个厢房里传出了孩子的梦呓声:“爹,别走!去了你就回不来了!”
然后有轻微穿鞋点灯的声音。
屋子亮了,只见一位妇人裹着件衣服站在床边,轻摇着床上一个七岁左右的孩童“小陌,小陌。”妇人虽有些年岁却风姿依旧,可见其年轻时的绝代芳华。
晨陌渐渐转醒,睡眼惺忪地看着妇人说:“娘,我又梦见我爹了。”妇人上床紧搂着孩子,轻轻地顺着他的头发摸着他的头,说道:“小陌,乖,你爹会回来的。”
“可是,娘……”晨陌瞪着圆圆的眼睛看着娘亲道,“爹都去了那么久了,二伯说爹不会回来了……”
妇人眼中含着泪,似乎是没听到孩子的话语,只是一个劲的喃喃道:“会回来的,一定会回来的。”
晨陌心中不忍,突然转移话题道:“娘,今天不是要去学校报到吗?”
妇人回过神来,眼中渐渐有了神色,欣慰地说到:“嗯?小陌,第一次去学校要好好学习,给老师留个好印象,知道吗?这段时间你还算刻苦,入学后可不能懈怠,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你天赋不好,要懂得笨鸟先飞的道理。”
母亲或许今天情绪波动有些大,又或许是觉得小陌不能总呆在自己身边了,第一次有了以往没有的细细叮嘱。
“放心吧,没问题的。”晨陌脸上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
“那快休息吧,今天就不去练功了吧?养足精神准备入学。”
晨陌翻身下床,对着妇人说道:“娘,没事的,你再睡会,我去练一会,更有精神。待会儿我就直接去学校了。”
“那好,我中午做好吃的等你回来。”
“好!谢谢娘!”
初春的早晨,朝阳初露,群山将醒,林海山浪,层层叠叠。山气氤氲,那一袭白练在群翠间缓缓舞动,如同半缕轻纱蒙住了那幅精致秀丽的山水画卷,又似轻透的纱巾遮住了那惊世骇俗的容颜。使得处于群山环绕间的小镇仿佛带着一丝清冷安逸的神气。
气温还很寒冷,但南山镇上的人们已纷纷起床,做着早食,准备开始新一天的劳作。此时,晨陌已经穿上了一件略厚实的外套,手里拿着那根立起来比他高出一个头的木棍来到了后山。
晨陌,南山镇晨家三子中老三的儿子。父亲晨山,在军队里入职,底层军官,一年能休假回来一次,待不到一个月又得赶回军营。母亲白璐,以前住在南林省省城南林城中,是城主白家一个旁支的大家闺秀。
晨陌父亲晨山从军队回家探亲时途经南林郡,初见白璐,一见倾心,遂托一友人向白家说媒。白家闻其晨家兴旺,又见得晨山一表人才,年轻有为,遂将白璐许配于晨山。次年,有晨陌。
晨陌所生活的南山镇则位于三角大陆的西南方,地属育文国南林省南川郡。紧挨着东山省和南林省的交界线——南川江。镇中被南川江的一条名叫“南山河”的支流穿过,四周到处是绿林密布的大山。
南山镇的房屋就建在南山河的两岸。
“嘿!哈!”晨陌在后山的林地中扎起了马步,练习出拳,棍子就立在身边。此时他已脱去了外套,身上只留了一件紧身背心,但晨陌却浑然感觉不到冷似的。
练了一会儿,晨陌站起身,活动活动了全身。拿过身边的棍子舞了起来。
“风起式”
“叶舞式”
“花开式”
“日落式”
……
晨陌边喊边舞动着棍子,动作虽有些稚嫩,但一板一眼,很有精神。
舞了一套后,晨陌停止了晨练。在山头找了块大石头坐了下来。一边休息一边吃着早晨从家里带来的早饭。早饭很简单,一片荷叶包着米团,一点鱼干,一点咸菜。
晨陌每天练完功后就会在这个山头坐着。因为这里可以看见大半个南山镇。特别是能看见武修者的学校——武修院。
晨陌此时就看着武修院,内心有激动,有紧张,有自信,也有苦闷。
“入学后一定要好好学习证明自己!”晨陌暗暗地告诉自己。
转头,他看着身边的棍子,又想起出门前和母亲说的话,不由得苦笑,甚至,还有一丝隐藏得很深的痛苦。
昨天他收拾了晨虎晨豹,虽然事出有因,晨虎晨豹是罪有应得,但晨虎晨豹回去立马恶人先告状了一番。
晨陌的二伯,晨明,也就是晨虎晨豹的父亲,明知道自己两个儿子调皮,不成器,却狠狠地训斥了晨陌。
晨陌当时说出了实情争辩,二伯却冷哼一声:“还敢顶嘴了?目无尊长!你以为你爹不回来了就没人可以管你了?你说他们先打你,为什么你什么事都没有?还用术法打你,你衣服好好的,身上也没有什么印子。你这小子,满口胡话,今天无论如何要好好的教训下你。”
二伯心里却在窃喜,“这两个不成器的小子,终于学会术法了?”
又转念想到自己孩子天赋之差,对晨陌这里更加阴冷下来。
最后还是晨陌的母亲闻声赶来后,一把将晨陌拉往身后,眼睛一瞪道:“二伯哥,平时你怎么对我们娘俩,我就不说了,你就说老爷子过世后,我们可曾从家里拿过一分钱?要教训小陌还轮不到你。”
二伯听后,不置可否,冷笑一声:“都是你教的好孩子。”却没有再继续追究。
就这样,这起小孩之间风波就这样不了了之,不然说不得晨陌也要受些皮肉之苦。
想到昨天发生的这件事,晨陌依然有些愤怒,他看着身上穿的这件用父亲的衣服改小,由母亲亲手缝制的背心。虽然布料不是那么的精细,但穿在身上无比的贴合。
想起爷爷过世后,原本是一个千金大小姐的母亲,靠着父亲失踪后军队发的的抚恤金,及在女工店干活挣的钱,坚强的养活娘俩。
晨陌的眼里渐渐地有着怒意。
“你们不该说我的衣服,更不该说我的父亲。”
而后他又继续发着呆,呆呆地看着侧对面的山峰,山峰的山腰处隐约可以看见一条不宽的山路,那是爸爸离开家时走过的路。他喃喃地道:
“爹,你在哪呢?”
“爹,我想你了。”
良久,晨陌恢复了神情,直起身,沿着山路往山下走去……
而晨陌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刚刚一直看着的武修院中,他没看见的地方,有一排矮小的平房,中间一间的门口,一个身着黑衣,身子佝偻的老者,望着空空荡荡的上山小路,内心一叹:
“他,该来了。”
“终于,等到了一个天赋这么差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