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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跟着的小箩小螺小茎等早已吓了一跳,早已上前来拉住傅蕾,这会子傅蕾仰下来正好顺了势,竟都跌倒在一侧。

黛玉失了傅蕾的压,也不由的向后一倒,也跌在了地上。只玲儿得了黛玉的保护毫发无伤,到底也受了不少惊吓,转头又见黛玉躺在了地上,竟嘤嘤哭泣了起来。站在一旁玲儿的嬷嬷们吓的青白的脸才回过神来,忙上前来哄玲儿。

小螺小贝见黛玉也跌下了,俱大惊,忙从地上爬起来扶黛玉,黛玉却双目紧闭,昏晕了过去。

早已惊动了太后,急忙传太医。一阵忙乱,傅蕾被扶进了祥云阁中坐下,黛玉也被抬到床上。

一时就有太医来诊视,先替黛玉搭了脉,道只是近日劳心过甚,加之一时血淤,不妨事。因用随身带的银针在几个穴位上扎了,黛玉便幽幽转醒了。太后急切不安的心才稍稍放下。

又叫太医替傅蕾诊脉。傅蕾此时脸色苍白,心中懊悔不已,其实在压到黛玉后的一瞬间便已觉着后悔了。才看着黛玉紧闭的双目,雪白的面孔,更觉得自己卑鄙而可怕,心下的自责自怨难已言及,羞愧的晕沉沉的。

太后冷眼瞧着傅蕾脸上愧疚懊悔的神色,心中早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猜着了六七分。面上依旧淡淡的,心里却是一阵叹息。

太医搭了傅蕾的脉后,诚惶诚恐的回太后道:傅蕾已有一个月的身孕,从脉象上看,才刚动了胎气,只怕会滑胎,叫立即卧床静养,不得下地半步,不然恐难保住。

太后听了亦叹亦喜,忙令太医好生诊治。

黛玉听得太医说傅蕾要卧床保胎,便叫小螺扶自己起来,要让傅蕾躺下。

傅蕾听得太医说了自己有了身孕才高兴,又听得恐会滑胎便又害怕,不由的越发懊悔一时被嫉妒蒙蔽的发昏,起了那见不得人的坏念头,心中又悲又悔又急又愧,早已捂着脸儿痛哭起来。

此时见黛玉才醒来不顾自己受伤却来要让自己,心下一热,忙站起扶着黛玉含泪道:“妹妹,都是我害了你受苦,我都没脸站在这里了。”

黛玉倒没想到是傅蕾故意向自己跌倒的,只当是傅蕾怀了身子,一时头晕没站住罢了。现见傅蕾说这样的话,忙笑道:“姐姐何用说这样话,我不过是小跌了一跤,也没伤着!不妨事,姐姐很不必自责。倒是有了身子越发要当心些!”

傅蕾见黛玉一脸真诚心中的愧悔更深了,扶着黛玉泪如雨下,就要忏悔,太后却走到二人身边道:“你们都坐下吧,林丫头就在这里躺着,好好养几日,太医虽说不妨事,到底磕着了头,眼睛处还有几道红划痕,马虎不得的。”

又转头对傅蕾道:“蕾儿也别哭了,福报功业都是自己修来的,来不得半点虚假。为了腹中的孩子越发要存善心行善事,心放宽些才是!咱们都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也没人怪你。”说着深深的看了傅蕾一眼。

傅蕾见太后的眼神中满是了解、原谅和安慰,心中一热,便伏在太后身上大哭了起来,呜咽道:“太后奶奶,我错了!”

太后拍了拍傅蕾的背,淡淡一笑道:“好了,蕾儿不哭了,我叫丫头们抬了春藤条凳了,你就先在淑妃处安心养胎吧!”

傅蕾点点头,又含羞带愧的拉了黛玉的手,方才由宫女们抬去凤清宫淑妃那里了。

果然当天夜里傅蕾便有隐约几滴下红,更不敢下床,又按太医的嘱咐喝了保胎的药,好容易五六日后才止住。傅蕾也算是尝尽了担惊受怕的滋味。

黛玉当日喝了太医的药便无大碍了,只自水溶离京后,强打着精神应付了几日,确是劳心过了,一时躺着倒觉很受用,便依了太后的话,静养了一日,精神便恢复如初了。只眼睛到额间有几道的红痕,是玲儿那细竹枝落下的,虽没流血,只经了一夜便红肿起来了。北静王太妃心疼不已,日日前来看视!

这日,黛玉早晨醒来梳妆,瞧着菱花镜中自己如花的容颜因上多了几道微微红肿的伤痕,略一心疼后,竟觉得如释重负。也不施粉演饰,也不用流海遮挡,还只素面。写了一篇《金刚金》后便来太后跟前说话。

太后看着黛玉脸上的伤痕倒是心疼了好一会子,因命了太医定要让黛玉去了伤痕。

太医瞧着黛玉只是皮外轻伤,不过因皮肤娇嫩才红肿的,只称在饮食上注意些,再照着方子吃药,必定在五日内恢复如初的。

太后听了才放心。

黛玉却笑道:“太后娘娘尽管放心,纵是不能好,我也不会在意,或许倒能过的更轻松自在些呢!”

太后道:“林丫头也别在我逞强娇情,女孩儿家的谁不在意自己的容貌,难不成倒希望自己丑些。”

黛玉笑道:“回太后奶奶,不是黛儿娇情逞强,实是黛儿的心里话。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自然是要加倍爱惜的。人人都爱美,没有想要刻意扮丑的。人常说‘红颜薄命’又说‘红颜祸水’,可见容貌太过出色了未必就是好事呢!”

太后点点头叹道:“黛儿倒是很有道理!就这宫中这么多的妃嫔,谁不是千挑万选来的?谁不是指望凭着自己出众的才貌能得着皇上恩宠?只在这宫里,容颜易老,人心厌旧,从来只见新人笑,哪会顾惜旧人哭呢!”

黛玉点头,轻轻叹道:“一代倾城逐浪花,吴宫空自忆儿家。效颦莫笑东村女,头白溪边尚浣纱。”

刚刚吟罢,就听得皇上洪厚的声音赞道:“好个‘效颦莫笑东村女,头白溪边尚浣纱。’自来都是羡慕西施的,你倒羡慕起东施来了。果然别样心肠,只当真是希望自己丑些吗?”

太后看着皇上淡然笑问:“皇儿怎么来了,怎么没通报?”

皇上笑道:“是朕不让通报的,不然母后又要把朕打发走了,朕还不知道林姑娘是否安康了呢!”

太后道:“林丫头还没好,才叫太医瞧了。”

皇上瞧了黛玉笑道:“朕瞧着精神倒还好,只这脸上的伤痕倒还肿着,终究瑕不掩玉,林姑娘现在这样也不输与西子的。”

黛玉道:“皇上过奖了,民女哪里能比西子,民女也不愿被比做西子!”

皇上笑道:“噢,倒是朕比错了。不知林姑娘想比做谁呢?”

黛玉叹道:“民女宁愿是那溪边浣纱的村女,宁愿是那山林中的一棵枫树,宁愿是那天空中自由自在的小麻雀。”

皇上笑道:“怎么不想做王妃吗?”

黛玉长长叹了口气,低头道:“既想也不想!”

皇上笑问:“此话怎讲?”

黛玉盈盈拜倒,道:“请皇上和太后恕民女直言无忌!”

皇上忙笑道:“你且起来,细细说了,必不责罚!”

太后也忙叫黛玉平身,因叫殿内宫女都回避,令不得让任何人进来。

黛玉盈盈站起,对转身对着殿门口,轻声道:“请恕民女不顾礼节了。说想就是民女只想做溶哥哥的王妃,一生一世一双人,一辈子日日与溶哥哥相守不分离。说不想是民女不想溶哥哥是王爷,不想溶哥哥因处王位而受羁绊拘缚,更不想溶哥哥因王位而惹人忌猜。”

皇上笑道:“这么说来,你倒是不贪恋权势富贵。别的倒不难,只一生一世一双人却不是易事!只怕是难的。”

黛玉道:“皇上很不必以已及人,溶哥哥的心民女却是深知的,在民女看来难的是不受羁绊束缚。”

皇上一愣道:“倒不是朕以已及人,只这寻常富贵之家都是三妻四妾的。朕三宫六院也是按着祖制而来的。”

黛玉心中有气,道:“皇上何止三宫六院,不知有多少被皇上宠爱过、许过誓的女子被皇上忘掉了。”

太后已笑着走到黛玉身边道:“林丫头,别这样和皇上说话。小心皇上恼了,不给你和溶儿赐婚。和那些后宫佳丽三千人相比,咱们皇上已是难得的了。”说着递了个眼色给黛玉。

皇上笑道:“朕也不恼你,朕也相信溶儿能与你一生一世一双人!若能有你这样才貌俱绝的佳人相伴,朕也愿意一生一世一双人。”

黛玉摇头道:“皇上看重的不过是民女的容貌罢了,只时光易逝,容颜易老,当民女变丑变老了,就会被遗忘到冷宫了。只有溶哥哥才不会因民女变丑变老而变心!”

皇上皱眉道:“在你眼里朕是比不上溶儿了?”

黛玉摇头道:“溶哥哥如何能比皇上。皇上乃九五之尊,拥有无尚的权力和荣耀,对所有臣民有生杀予夺的权力。全天下的一切都是皇上的,天下美女云集宫中,无不以得圣宠为荣。得来容易,便难珍惜!怎么能要求皇上一生一世一双人呢!”

皇上道:“若说天下的一切都是朕的,那林姑娘也是朕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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