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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听到有人骂我是扫帚星,我心如刀割,却只能充耳不闻。叔叔婶婶能收留我就够了,我不想让自己成为他们的负累,除了留着林姐姐送的那红宝石海棠花簪和那飞鹤珍珠簪外,别的金银首饰我全拿出来给了婶子,我不想让自己闲着瞎想,就日夜拼命的做女红换些钱贴补家用。

幸而林姐姐来看我,给了我那么多的银子和东西,我在家里才又得到了些许的尊重。

我早就听说了北静王和林姐姐的事情,亲眼看到他们如神仙眷侣般的并肩站在一起,那样般配,那样亲密,那样幸福,谁能不羡,谁会不慕!

二哥哥也回来了,不再冒失唐突,不再口无遮揽。眼神中少了儿时的调皮机灵,多了份淡定沧桑。看到我时眼神中闪过一丝喜悦和几分悲悯。

二哥哥定是觉得我变老变呆了而起了怜悯之意。瞧,镜子里的这个妇人打扮的村妇哪里还有吟诗做词、高谈阔论时的聪敏挥洒意气风发。脸儿不再丰润,眼眸不再清亮,我不过才十六岁,就要这样灰灰沉沉的老去死去么。

难得二哥哥还留着这个金麒麟,那时自己因讨厌宝姐姐而赌气扔给还哥哥的,自己的那个早给了叔叔婶婶换钱使了。

难得二哥哥不嫌弃我,肯娶我为妻。金玉良缘,原来有金的也不只宝姐姐一个。兜兜转转,二哥哥果然成了爱哥哥。

想着想着,湘云黄而瘦的脸上竟渐起红晕,早已纠结紧缩的心渐渐舒展,深潭般沉寂的心渐起涟漪。

这年立冬那日,在探春赵姨娘的操持下,宝玉以三媒六聘之礼,正式娶了湘云为妻。迎春、黛玉人虽未到,却都送了厚礼。

进了腊月,天连着阴了几日,尽吹北风,到了初四这天便飘飘扬扬下起了鹅毛大雪,不到半日天地便已成了白茫茫一片了。

金陵城西绒庄街一所小院落里,一个美貌的少女正在给躺在床上的疯宝钗喂药。

姐姐胎里带的热毒越发厉害了,哥哥请的大夫来开了药方也渐渐没效验了,可怜姐姐瘦的只剩一把骨头了。这样大冷的天,还嚷热,总要脱衣服,只有不停的喂药。

宝琴好容易喂完了药,因去吩咐丫头备好热茶汤等哥哥回来暖暖身子。还未能歇下喝口茶,就听小丫头报大小姐跑了。

宝琴心下一惊,看着外头飘飘扬扬的鹅毛大雪,略一迟疑,便吩咐丫头拿了件棉披风,戴上雪帽去追宝钗。

宝钗刚离了药,便觉热的难受,便挣扎着跑到屋外到雪地里凉快去。小丫头想拉回屋,宝钗不肯反倒跑了。

宝琴出了门,顶着风雪,沿着雪地上的脚印寻宝钗。走了不到一柱香的功夫,便在村头大树下看见了倒在雪地中的宝钗:身上已有薄薄的一层雪,气息若有若无,嘴角却有快活的笑意。

宝琴大惊大痛,忙跪下身去,一边拂去宝钗身上的雪,一边哭喊着“姐姐,姐姐……”宝钗已没有回应,慢慢的连气息也没了。

宝琴抱着宝钗尚有余温的身子痛哭不已,小丫头劝了许久,宝琴方想要把宝钗抬回去。正想叫小丫头回家去喊人,不远处却有一个人撑着伞过来了,却是一位年轻俊秀的书生。

那书生见宝琴主仆守着地上的一个女人甚是悲泣,因过来施了一礼道:“不知姑娘遭遇何事,可需小生相助?”

宝琴含泪点头,还施一礼道:“多谢公子。我家姐姐才亡故了,正想回去请人来抬回去呢!”

那书生看了看躺在地上的骨瘦如柴的宝钗,道:“不必去请人了,我帮姑娘抱回去就是了!”

宝琴忙含泪谢道:“多谢公子了,只公子不怕忌讳不害怕么!”

那书生淡淡一笑道:“这有什么,若说起来死人是最不可怕的。且她若地下有灵也会感激我的,倒是功业一桩呢!”

说着便要去抱宝钗,宝钗忙解下棉披风将宝钗裹了起来。

那书生将宝钗抱到了宝琴家中,便要告辞离去。

宝琴见哥哥还未回,也不好挽留,只得问了那书生的名姓住处。

那书生只说自己叫甑宝玉,住在一村之隔的大柳村,便笑着告辞了。

宝琴自遣人去叫哥哥回来料理宝钗后事不提。

冬去春来,烟雨江南,草长莺飞。长干巷西边,贾家的两个小小院落,红灯高悬,彩绸飘风,鼓乐齐鸣,贾政赵姨娘笑含热泪,看着探春完成出阁大礼,嫁与陈长官。贾环送着探春到了京城陈长青家中。

陈长青家与忠顺王府只隔了一条街,也是一座三进深的宅子,房屋却甚是宽敞,还带有一个玲珑的小花园,家中也有些丫头仆役。

陈长青的母亲原是忠顺王太妃的一个二等丫头,也是颇有见识才干的,家中打理的井井有条。冷眼品度了探春几日后,便喜欢上这个容貌不俗,谈吐有致,知礼有识的大媳妇,渐渐的也就把家事交给了探春。陈长青又替贾环在忠顺王府谋了份差使。

这年八月十五,水溶黛玉就要奉旨完婚了。北静王府,郁府打过了新年便开始准备了,过了八月,黛玉便只呆在郁府不见水溶了。

因黛玉是以灵玉公主的身份出嫁,太后又要黛玉从自己的凤华宫出嫁,因此皇宫上下也是装饰一新,喜气洋洋。

八月十三这天郁府发送黛玉的嫁妆,郁如宇夫妇不但把黛玉三年前孝敬的两箱子古玩字画全部做为黛玉的嫁妆,还又备了自己多年收藏的奇珍异宝,郁善文郁善武两位哥哥都有重礼相赠,送礼的喜队绵延了几条街,把看热闹的路人眼睛都看呆了。

八月十三下午,黛玉便被接入凤华宫中。

八月十五,中秋团圆佳节,正是水溶与黛玉大婚的好日子。

祥云阁中,黛玉头戴九翚四凤冠,身穿精美绝伦的大红宫绸嫁衣,盖着大红盖头,静静的等待水溶。

卯正时刻,一身喜服,喜气洋洋的水溶,来到凤华宫。先向太后皇上皇后行过大礼后,方来祥云阁迎娶黛玉。

紫鹃雪雁等扶着黛玉莲步款款的跟着水溶从祥云阁中来到正殿,向太后皇上皇后行叩拜大礼。

皇上皇后笑吟吟的把系着同心结的大红宫绸两端分别交于水溶黛玉手中。

皇后乘坐九凤金轿,太子骑马亲自送嫁,更兼有长长的太后皇上皇后赠送的嫁妆,说不尽的庄重气派典雅豪华。水溶以仅次于太子的大婚规制从凤华宫中迎娶了黛玉回王府。

远在千里之外的苏州扬州林府是也早已嫁女之仪装扮一新。

北静王府更是气派非凡,因是皇上赐婚,北静王府中从大门、仪门、大厅、内厅、内三门、内仪门并内垂门,直到正殿,一路正门大开,两边阶下一色朱红大高烛,点的两条金龙一般,各个殿宇楼阁前锦帐高挂,彩屏张护,香烛辉煌,彩绸舞风。王府正殿‘松涛殿’内,龙凤和合双喜烛高燃,龙凤呈祥脂玉香炉里焚着宫制百合桂花香。

众皇亲国戚亲月好友云集,贺礼成山,共同见证了水溶黛玉二人完成新婚大礼结成夫妇。

王府内处处笑语暄哗,锦绣盈眸,鼓乐齐鸣,爆竹声声,说不尽的祥瑞喜气。

热闹的酒席过后,水溶送走了皇后太子及各位亲朋好友,方来至新房看黛玉。

已近半个月没见着黛玉了,此时想见的心情真是迫不急待。

水溶走进新房,就见黛玉一身大红宫绸喜服,凤冠霞帔,蒙着盖头坐在喜床边,紫鹃雪雁等也一身红色新妆侍立一旁。那身大红喜服是由雪雁和紫鹃两年间慢针细活的亲手精心做出来的。喜服的对襟上绣着一对栩栩如生欲飞欲翔的飞凤,袖口衣摆绣了并蒂莲,裙摆上间或绣了折枝梅或兰花。那火红的盖头上也是双喜连着莲花桂花,精美无双。

水溶走到黛玉跟前说:“凤冠就已很重,又要戴着这个,越发沉闷了,早该拿了的!”说着伸手揭去了盖头,双手摘下了黛玉的凤冠。

黛玉含羞带笑的抬头瞧向水溶,水溶今日头戴大红簪缨双龙戏珠王帽,身着大红五爪坐龙蟒袍,系着美玉红呈带,面如美玉,目似明星,丰神俊逸,衬着红烛,更增几份秀雅。

再说水溶也从未见过黛玉这般盛妆艳服,也不知是烛火映的,或是喜服映的,本已绝美的容颜又比平时多了几分娇艳妩媚,真真是明媚鲜艳,瑰丽无双。

二人彼此对看着,心中的喜悦激动难以言传。

紫鹃雪雁等笑着端过合卺酒请水溶黛玉喝了,方笑着出去掩上门。

水溶笑着拉起黛玉道:“坐了这会子了,定是累了,快起来走走。”

黛玉扶着水溶的手站起来,嫣然笑道:“并未累着,不过是知道你来才坐下的。”

水溶笑道:“就是呢,今天这样高兴,怎么坐的住。我连走路都想跳起来呢。”

黛玉嗔笑道:“真想跳这会子就起来跳如何,横竖这里也没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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