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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恋心

希尔·依诺斯跟着海暮樱刚来到了帝都,正准备去谒见弦界公主玄素馨。

而此时玄素馨正站在帝华殿之巅,想象着在神话时代的传说中炎舞神祭向月之天女告白的场景。

那日深夜……月之天女托着盏油灯来到胧香殿门口,探见炎舞神祭写得入神,也不知在写什么。突然月之天女神不知鬼不觉地抢过来炎舞神祭刚写完的东西。炎舞神祭微微惊愕地向一旁瞥了一眼月之天女。而她却看得入神,并未察觉炎舞神祭错愕的目光。

纸上:

绝尘

弦音动缘起天外独奏芸芸众生

日月轮回笑看苍生韶华如瞬

星云漫步惑乱月色无疆

醉帝都引倾城笑一曲桃花暮歌

只取君心媚殒天下何人敢言

江山碾碎孤吟昔日如辉

狼烟烽火血染宫阙万间

奈何桥头空追忆彼岸花开缘尽处

忘川难渡名山何倚永刻三生石

雪晨阶帝华巅君临一切

清池涟漪凤鸣破晓梦牵仙霞绮丽

凝香幽兰蝶舞翩跹魂绕绝颜不灭

临仙神曲起天仙韵弹指间尽仙絮入凡尘

依恋前世暮歌唯愿此生再闻

万斟酒千取杯只饮其意不贪醉

墨画江山愁云惨淡如烟

流水无情葬尽三千落花

世世如梦浮云端终无言对月

曲终弦断琴心安在

盛世纷繁凤于九天

浮华散尽一骑绝尘半粒红豆不问相思路

千山暮雪只影踏帝昙不息无人撷

九弦映雪衣袂间濯香天下

尔后,月之天女笑意朦胧地看向炎舞神祭:“恩,文采不错。不过,殿下可应该在治国韬略上下功夫才是。”

“你知道的,等我登基之后那银发碧眸的王便找到了。然后再去谒见月神之后我便要回去了。你就别取笑我了。”

说到这里,两人都显得有些落寞,不知该再说些什么好。

月之天女突然眨了眨眼,打破了沉默,“对了,你有为登基继位仪式做准备吗?”

“还没呢,我对这个可不关心。”炎舞神祭对摊了摊双手,做出个深表无奈的姿势。随后他的目光便直直地盯着月之天女。

月之天女脸颊微微泛红,“怎么了?”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的相遇吗?”炎舞神祭问道。

“当然记得了。”

“当然了,其实那个人也不能说是我啦。”

“不。就是你!”

看着月之天女坚定的目光,炎舞神祭也笑着点了点头。

“那天晚上,月光如水,你倚靠在那棵千年的榕树下。树根旁的泉水倒映着你美丽的面容……那时我们互不相识,是多么巧的一场相遇……”炎舞神祭的脸上洋溢着璀璨的光辉。

暮光如水,千年的榕树下,是你我洁白无瑕的约定。

月之天女仔细地听着,双手托着下巴,就像是学堂里听老师讲课的学生。她静静地看着炎舞神祭,时不时地眨眨眼,翘翘嘴角。

“那时候,我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有一天我们还能如此靠近彼此……”炎舞神祭说完,对着月之天女抛出一个灿烂的微笑。

月之天女也回了一个更灿烂的笑容,点点头,心满意足地注视着炎舞神祭那张俊美极致的面孔,并无多言。

炎舞神祭继续说着,突然顿了顿,侧过头来看向月之天女。月之天女本是静静看着炎舞神祭的,见他侧过头来,便立刻又不好意思似的撇过头去,甩了个绝美的侧脸给炎舞神祭。看着姽婳如月的她,炎舞神祭不经意间又看得怔住了。当月之天女又试探性地偏过头来时,炎舞神祭又猛地将头转向另一边。接下来,他俩就一直这样你把头转过来,我把头偏过去,你侧过来,我撇过去……

一直持续了好一会儿,这当中他们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每次把头偏转向另一方的那人就会偷笑,就像是偷吃了蜜糖的孩子般欢喜。

帝都暮秋,花蕊颤动,昙花零落如雪。

血色的夕阳下,月之天女正斜倚在门前,凝眸深处是骑着骏马踏花而来的君王。

帝昙每落下一瓣便又立刻生出新的一瓣,因而外界传言帝都的昙花永不凋零,都说它是一种不会经历轮回的花。其实新旧花瓣的不断交替,不就正是生命不断地历经轮回吗。

炎舞神祭从风信子上翻身下来,月之天女迎了上去。

炎舞神祭温柔地拂开月之天女的鬓发,将手小心地贴在了她的脸颊上,然后将头凑近,“我有东西要送你,”

炎舞神祭得意地扬起头,脸上一直留有浅浅的笑意。

“恩,那是什么,在哪儿?”月之天女迫切地问。

“什么也别问,跟我来就知道了。”炎舞神祭边说边就把月之天女抱上了马背。

月之天女先是微微有些愕然,随即便浮出浅笑,她轻松地靠在身后结实的胸膛上。她很喜欢,真的很喜欢这个样子。

微风拂面,昙花零落,飘满了帝都的每一条大街小巷。满城如雪,铺尽繁华。昙花飞舞在四周,微风中两人共骑白马踏着清秋。银紫色的神裳和绛紫色的裙摆融为一体,在夜风中翩跹。

月色微凉,淡淡的光华散在夜风中。夜风袭袖,然后环绕着肌肤,拂面,拂发,拂静谧的耳畔。在光晕的边缘,还有一颗璀璨的星子,竟离月如此之近,却又如此明亮澄澈,以至于如此的美。

眼前,七千七百七十七步阶梯直上云霄。云霄之上,巍峨的帝华殿迎着月光端坐着,气势恢宏。

炎舞神祭跳下马去,然后将月之天女也抱了下来,随即又向月之天女伸出手来。月之天女冲着他笑了笑,他又回应地一笑。随即月之天女也伸出手搭在了炎舞神祭的掌上。两人相视一笑,十指紧扣。炎舞神祭拉着月之天女跑上了雪晨之阶,一直就这么跑,这么跑。

“炎舞神祭。”月之天女突然叫了他一声。

“恩?”

“为什么我们非要这样跑上去呢?”月之天女迷惑地眯了眯眼,“你直接以祈之力带我跃上去或是瞬移上去不就好了,那样不是要轻松而且快得多吗?”

“没错,你说得很对。”炎舞神祭转向月之天女笑了笑,“但是只有经历了付出后,再得到什么才会感到幸福呀。”

“恩。”月之天女觉得似有道理,微微点了点头。

“对了,你到底要送我什么呀?”已经到雪晨之阶的顶端,两人停了下来,月之天女便又问道。

“别着急,马上你就会知道了。”话音未落,炎舞神祭便一把揽过月之天女的腰,抓住她的腰带,把月之天女带上了帝华殿的屋顶。

站在世界之巅,炎舞神祭长袖广舒怔怔地望着月之天女。月之天女绛紫色的神裳飞扬在夜风里,如月下天仙,姽婳无双。

月之天女长舒了口气:“呼——”

然后她呆望了一会儿,“真美啊!”

从帝华殿看着流星一颗颗从屋檐下擦过,目光也随其抛洒而下,一直落到七千七百七十七步台阶之下。

远处,烟雾朦胧中点缀着万家灯火,昙花在月光下尽情地飘舞,花瓣反射着些许光华,瓣瓣都晶莹润泽,好似蝶舞翩跹。微风中,雪白的大花瓣铺满了街道,覆盖了屋顶,挂尽了屋檐。整个帝都就此成为了梦幻的洁白无瑕的昙花世界。

炎舞神祭侧了侧脑袋,“这就是我想要送你的,没让你失望吧。”

月之天女回过身来,心满意足地点点头,眨眨眼:“你真是太好了。”

说完,她又立刻转回身,欣赏着眼下这可遇而不可求的美。

正当月之天女正沉浸于眼前的美景中时,炎舞神祭将唇悄悄地附在她的耳畔:“你笑着的时候,这世上便没有比你再美的东西了。只要能让你永远都这样笑着,就算碾碎江山做胭脂,让我来为你上一个笑妆,我也在所不惜。”

月,只你一笑。孤不惜碾碎江山做胭脂,为你上一个笑妆。

月之天女一听炎舞神祭这么说当即就傻眼了,嘴唇微启,好像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没有说,显得稍稍有些惊愕不知所措。

“恩,怎么了?”炎舞神祭用食指在月之天女的鼻尖轻轻抹过。

只见月之天女一个劲儿地摇头,不禁蹙起眉来,“我才不要你那样,也不许你那么做。如果你真的喜欢看我笑,那我以后就一见你就笑。”

炎舞神祭立马戏笑道:“那从今以后,你只许对我一人笑。除我之外,再不能对任何人笑。”

“恩。”月之天女迅速而又坚定地应了一声。

这下子,炎舞神祭反倒是愣住了。他没想到自己的一句戏言,月之天女竟当了真,而且答应得如此干脆利落。不过细想了一下,也懒得再解释什么,倒也是畅然一笑。

夜疯浮动,帝华殿前的神木飘落下几点星辉,被风带到了月之天女的发上。炎舞神祭抬手为月之天女捡下了那点落蕊,然后用手托着月之天女的脸。

他的目光就如天上泻下的月光一样璀璨,凝视着她的眸子,“月之天女,我要将全天下都献于你。”

月之天女知道,想必炎舞神祭又在逗她,干脆也反攻一下他,“好啊!那么这样一来,岂不是连殿下也得听我的了。”

炎舞神祭哼笑了一声,微微仰起头舒了口气:“那你是不是也应该送我点什么表示表示呢?”

“按理说,是这样的。”月之天女边笑边点点头,“礼尚往来,那你想要什么?好像殿下你现在什么都不缺了吧。”

炎舞神祭盯着月之天女好一会儿,没有答话。

“那你想要什么?”月之天女又问道。

炎舞神祭仍然还是自己笑自己的,一句话也不说。

“恩,你想要什么?”月之天女稍稍有点不耐烦了。

炎舞神祭这次干脆闭上了眼,仍不答话。

“诶,你倒是说呀,你到底想要什么?”月之天女心里也觉得稀奇,都要成唐唐大玄天子的人了还会想要什么。

“你。”炎舞神祭睁开眼,轻吐出一个字来。

“好!终于说了。”

片刻,月之天女整个人顿时定住了,脸都红透了。

她撅了撅嘴,“那么,这一切都还不是全属于你了,我其实就什么也捞不上了是吧。”

炎舞神祭瞄了瞄月之天女那一脸无辜的表情,得意洋洋地一阵浅笑。

天空,浮云划过月色,遗漏下一泓清亮的月光。

炎舞神祭转向月之天女,“我可以抱你吗?”

问了之后炎舞神祭就后悔了,自己都在问些什么白痴话啊。

月之天女没有回答,静静地看着表情复杂的炎舞神祭。突然就向他拥了上去。炎舞神祭也一手搂住她的腰,一手扶在她的发上,将月之天女紧紧的箍在怀中。炎舞神祭莫名地听见了不断加快的心跳声,也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月之天女的,顿时脑子里就一片空白了。

少年慢慢地将脸贴在了少女的发上。微风中,银紫色和绛紫色的神裳携手翩跹。许久之后,少年突然松开了拥抱。

“是累了吗?”她想,转向少年静静地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丝毫波澜。

夜空中昙花还在尽情地翻飞,似乎风不止,它们也将永不会停止。

炎舞神祭迎上了少女那一双美丽的眸子,忽然将头凑向了她,手揽上了他的脖颈,便贴上了她那娇嫩如初春新蕊的双唇。却只是极短暂地浅浅一吻。月之天女尚未反应过来,一切便都已结束。

短暂的无声后,月之天女在嘴角勾勒出一个很美的弧,然后很认真地望着那对碧色瞳孔:“今生,我是你衣袂间的浮香,即便千山暮雪,我也什么都不问,只与你如影随形。”

炎舞神祭轻柔地抚弄了一下月之天女的鬓发:“有我在,千山暮雪也只不过是为你而歌。”

随即,雾色清笼向月光,整个帝都都瞬间湮没在漫天花雨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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