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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行行复行行,送君千里终须别。

他牵着她的手走在前面,她低垂着脑袋走在他身后。白石长街安静沉睡,朱门绿窗紧闭,只听得见他们行走落地沙沙的脚步。唯有远处,灯火辉煌,长门侍卫执戈守护巍峨的宫殿。

他轻笑一声,“你这黑夜游走的精灵,也不怕迷失了回家的路,也不怕宵小之人妄想你绝世的芳颜”,他笑得很开心,“以前有你父皇保护你,以后你有我,这世上没有人敢有这个胆子”。

她闷闷不乐:“夏舞阳,你也是喜欢上我的脸吗?”

他不满意的冷哼一声:“傻姑娘,你把我夏舞阳就想得这么肤浅,不错,你的美貌让人惊艳,让人一见难忘,可是,真正打动人心的是你善良的内心,优雅的气度。”

她抬起玉颜,轻轻问夏舞阳,“如果有一天我真的迷了路,你找不到我,你会怎样?”

他觉得好笑,“傻姑娘,你父皇允婚之后,我们会一辈子在一起,我不会找不到你,放心,我夏舞阳这一生都不会辜负你香流云。”

她的心很酸很涨,他说出的誓言,却不是对她许下的承诺,她很想告诉他她不是香流云。但一想起父皇母后的笑脸,一时说不出口,更不清楚他知道她是香流月究竟会怎样反应,他会怎么想?从来没有经历过的慌乱让她一时拿不定主意。

他举起她的手,轻轻按在他鼓动的心窝处,“傻姑娘,我已经将你放在这里,没有人再走进来。这世上我已经活了二十二年,看遍春花秋月,长河落日,第一次被一个小姑娘打动情肠,你真厉害!我们夏家的人都会中一次情蛊,看来我也逃不过。三生三世我只会想你念你,你休要辜负我。”

他专注地看着她,炙热的眼中火星绽放,甚至展现一抹狠厉,“如果你胆敢辜负我,我宁愿毁掉你,也不让你得到安宁!”

她隐隐知道他本是这样果决的人,她想告诉他,她微微颤抖樱唇,他火热的唇已经贴了上来,狠狠吻住。她瞪大双眼,顿时呆立不动。从来没有一个男子这么靠近她。他的大手拂下她的眼帘,捧住她的头。她紧闭双眼,傻傻感受那温热的摩挲、亲昵的描摹,她的脸烧灼得厉害。

随后,他轻轻放开她,带着偷香的满足飘然离去,笑声爽朗,传出老远。她想喊住他,她还没有告诉他她的名,他已经去远。

长沟流月去无声,她默默转身,向宫门走去。

这一晚她依然辗转反侧,无法安眠,看烛泪点点,更鼓声声。

姐姐香流云的碧玉宫,秦筝裂锦断帛声激荡一夜,敲破青空。

终于引起母后紫冰芙的关注。第二天,母后带着嬷嬷宫女大堆人马涌进她的唤玉宫。母后很端庄温和地牵起她的手,看她的眼神却冷冰冰,拿有半分笑意。

“流月,眼看你们姐妹二人就要远嫁他国,今后再见一面难上加难。哎,父皇母后想起就难过,可怜天下父母心。”

“雪君羽翼人物清雅,与你郎才女貌十分相配,实在是不错的选择。听说近日你去百花谷遇见了一个人,以后这样事断不能再发生”。

母后身上甜腻的桂花浓香薰得人头昏脑涨,她轻轻地问母后:“母后我想问你,如果嫁给一个不喜欢你的人,你觉得会幸福吗?你会认为是一个良好的归宿吗?”

母后冷漠又威严地看住她:“记住,你的使命是和亲,你要尽最大努力保住婚姻,不辜负父皇母后的良苦用心。雪皇、夏皇都不是可以轻慢的人物,你最好记住。”

她露齿轻笑,她的笑一定会引起她的厌恶,因为她的笑很像母妃:“母后说得是,雪皇、夏皇都不是可以轻慢的人物,我真想知道如果不顺从他们的意愿,会带来什么可怕的后果?”

母后终于揭下她慈祥的面具,凑近她恶狠狠地道:“夏皇注定是我儿流云的夫婿,你想抢是抢不去的,我儿一生荣华富贵远胜于你,你就远嫁僻远地寒的雪国受苦去吧。”

她同样冷冷地告诉她:“如果夏皇不喜欢皇姐,你说皇姐会开心吗?我的母后”。

母后一把甩开她的手,她没有想到一贯温顺的二公主有一天会反抗她,病猫也发威。其实如果她真心爱她,她也会真心爱她,可惜她从来都是一个自私的人,不管她态度表现得多亲切,她的眼睛出卖了她,她对她只有厌恶,如果哪天她不幸挂了,她想她会真心地高兴。反正她也快离开这个缺少温暖的皇宫,她也不想再对她虚情假意,戏已经演够。

母后悻悻地带着大堆人风卷残云般离开。

她再次将血玉宝珠戴在手腕上,轻轻抚摸,淡淡的叹:“夏舞阳啊,难道我注定与你有缘无份?”

第二天黄昏,父皇难得来到她的唤玉宫,他眷恋地抚摸她满头的青丝,带着一种伤感的念叨:“清宁啊,你看我们的女儿都大得要嫁人了,哎,你已经离开我好多年,人生易老情难老。流月,父皇给你挑了个好女婿,将来到了雪国,一定要尊重夫婿,好好保重自己。今天,夏皇、雪皇一起在香阆殿上正式向我求婚,父皇已经为你两姊妹许婚了。”

“父皇,女儿不想嫁人,就一辈子陪着你,好不好?”她拉住父皇的袍袖,依依不舍。父皇温和地望着她,额头眼角已经清晰可见根根皱纹,头发也星星点点飞白。她怎么说得出口,让他陷入一团乱麻。

“女儿说什么傻话,今天,我带了一个人来见你”父皇含笑望着我,她顺着他眼光抬头向庭院凝望,心里对父皇的做法感到惊讶,他从来不会做这样的事。

夕阳余晖,将天地涂抹一层暖暖的金黄。

一个人含笑从香梨树下缓缓走出,身姿飘逸,衣衫轻扬,回风舞雪,仿佛从一幅山水墨画中走出。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能够将白色穿的这么好。他玉树临风,白衣胜雪,黑发如墨,肤白若玉,眉似远山,一双眼璀璨光华,流转间神韵如水,一脸笑容温暖和熙,像三月阳春,点点滴滴,洒满阳光,整个人明艳如春花。

如果说夏舞阳是夏花灿烂,此人就是梨花飘雪,谦谦君子,气质温润如玉。她使劲眨眨眼,迷惑地望着他慢慢走近她身边,一股淡香的风吹来,那是梨花清香,耳畔响起他清醇的声音:“雪国雪羽翼,今日初见香流月公主,三生有幸。公主清艳宛如桃花,香皇将公主赐予我,羽翼三生有幸。”

句句三生,她的思绪不由飘远,丰神玉朗的夏舞阳,他说他念我三生三世。她的眼不禁波光粼粼,雪羽翼的眼神便滑落在这漫天的波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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