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凤弦在后面,一边摇头,一边叹气,一边无可奈何地继续跟踪。
一条长街走下来,云凤晴怀里的香月已然改头换面,华袍明珠翠铛,哪里还有半点风尘女子的味道,分明是位贵妇人。两个人一边说,一边走,耳鬓厮磨,亲亲热热,小声说,大声笑,不知惹来多少又羡又妒的目光。
就这样走了足足一个下午,几乎把山海湖城内几处热闹的街道都走遍了,还堂而皇之,搂着青楼女子,在府衙所在的大街,晃了两三圈。
云凤晴是怀拥美人,脚下自然有无限力气,精神振奋得简直可以一人力挡百万兵了。可怜云凤弦一个人冷冷清清,孤孤单单,躲躲缩缩,偷偷摸摸地跟在后面。
她渐渐眼发红,脸发青,牙齿咯咯响,双手互相搓,双脚则越走越软,人越来越没力气。
眼看着日落月升,还以为云凤晴总要找个地方歇歇脚,谁知他打发了怀里的香月,独自一人,信步闲游。
眼看着华灯初上,云凤弦的肚子已经开始咕咕叫了,云凤晴终于停下了脚步,身体猛地走进路旁一座彩花飘飘,明灯耀目的大宅院去了。
云凤弦却对着那大院子外“菊花台”的招牌,张着嘴巴发傻。
菊花台,是山海湖城有名的青楼,也是特别的青楼。
顾名思议,这里只卖一种花,乃是后TING花。
菊花台,其实是山海湖城内唯一的男娼馆。
云凤弦目瞪口呆,站在菊花台的大门前,终于发出一声虚弱无力的叹息:“不会吧!”
眼看着云凤晴一路走进去,庭院深深,不知道他要夜宿在哪个男子房里,云凤弦直着眼睛发愣,她是喜欢男人没错,可是……这里的男人……她才刚一犹豫,只觉一阵粉香扑鼻,竟是一个涂脂抹粉,身高六尺的大男人,一手挥着香扑扑的帕子靠过来,嗲声嗲气地说:“大爷,别站在外头,进来啊!”
云凤弦打一个寒战,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即时面无人色,落荒而逃。
背后的声音一个劲叫:“大爷,你别走啊!”
云凤弦把一身轻功施到极致,逃跑速度之快,就是当今天下轻功第一的浮云见了,必也会点头叫好。
云凤弦一口气逃出老远,才停下来,松口气。站在街心,夜风袭来,她深呼吸几次,才把先前吸入的香浓到让她作呕的劣质香味给吐出来。混乱的思绪渐渐平息,她忽然皱了皱眉,一跺脚,最终还是回头,又往菊花台的方向跑去。
这一次云凤弦学乖了,藉着夜色,施展轻功,三窜两蹦,就跳进那灯火辉煌的大院中去。
眼看着满园子群魔乱舞,男人抱着男人的刺眼场面,她皱着眉头,努力地四处寻找,更是小心翼翼地藏身在黑暗处、阴影下,以及所有人视线的死角中。就这样东寻西找,总算看到了云凤晴的人影。
他一手抱着小帅,一手抱着一个浓妆艳抹的男子,摇摇摆摆,在西侧一长溜的房间走道上慢慢地踱,明显是要找房间一夜春宵了。
云凤弦全身连抖了几抖,一阵头皮发麻,背后生寒,最后她还是硬着头皮继续跟,痛苦地听到前面男子娇嗲的声音。
“爷,到春哥房里去吧!我房里一应东西都是齐全的。”
“春哥,别急,你房间太小我不喜欢,让我慢慢挑一间。”
“可是……”
春哥还要争,小帅却忽然剧烈从云凤晴的怀里挣扎起来,拼命地拍着翅膀想要飞入眼前的房间。
云凤晴适时止步,信手一指,懒洋洋道:“我要这间。”
“这是,这是丝绸的房间,他向来性子不好,大爷,你……”
“老子就看上这一间了。”云凤晴完全不理会春哥的反对,大步走到房门前,抬腿一脚踹去,把门硬生生踹开。
春哥捂面惊呼了一声:“大爷。”
云凤晴回头,一手把他扯进房间,一手重重关上大门。
因为房间在西角转弯的最深处,整个菊花台又是丝竹之声不绝,竟然完全没有人注意到这里的声息。
云凤弦微一挑眉:“果然有门。”她一跃靠近,小心地在门缝处窥视。
房间里,春哥倒在地上,不知是死是生。云凤晴已经放下了小帅,小帅跳起来对着床,不停地用嘴啄着床板。
云凤晴上前一步,用力地掀起床上被子,露出床板,却空无一物。只见他伸手在床板处敲敲按按,过不多时,双臂一用力,居然整张床板都掀起来了。接着弯腰探手向床里,等他再直起腰时,手中已经抱了一个人,赫然正是——尘洛。
云凤弦用力眨眨眼,再揉揉眼,简直不能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事。
云凤晴抱起了尘洛,腾出一只手,把桌上一堆杯子茶壶全扫到地下,再把尘洛柔软的娇躯直接放在桌子上,这才悠然一笑:“尘大小姐,想不到竟在这里见到你。”
尘洛明显被点了穴道,动弹不得,只得狠狠地瞪着云凤晴,眼睛里只有愤怒,绝无畏惧。
云凤晴笑嘻嘻地道:“莫非尘大小姐有特别爱好,也喜欢玩相公,早就是菊花台的老熟客了。那尘大小姐倒还是我的前辈,还请多多指教才是。”
如果尘洛可以动,绝对会扑过来,就算手上没有兵刃,也要用指甲把云凤晴撕碎,用嘴巴把云凤晴咬死。可惜她完全不能动,只能恨恨瞪着云凤晴,眼睛几乎都要冒出火来了。
云凤晴讶异地说:“尘大小姐,你怎么不动,又不说话啊?”
尘洛死死瞪着云凤晴,完全是要吃人的眼神。她本就生得娇艳,纵然怒气冲天,脸色绯红,倒也别有一番美丽。
云凤晴一边贪看她的美色,一边故作恍然:“啊!莫非尘大小姐被点了穴?这可难办了,男女授受不亲,我也不便为小姐解穴,除非小姐你不介意。”他微笑着把鼻子凑到尘洛的鼻尖前:“尘小姐,你要是想我为你解穴,你就眨眨眼睛,若是不想,也就罢了,我绝不会碰你一根指头的。”
尘洛仍然愤愤瞪着他,眉宇之间,毫无示弱求恳之意。
云凤晴耸耸肩:“既然如此,尘小姐请自便,想必你等的丝绸很快就会进房来与你销魂了,我自去和我的春哥快活便是。”
尘洛俏脸即时变色,猛眨眼睛。
云凤晴皱起了眉头,漫声道:“尘大小姐,你到底是要我为你解穴,还是不要呢!眨这么多下,是什么意思?”
尘洛忍下满心幽愤,慢慢地,轻轻地眨了一下眼,黑而长的睫毛一闪间,明丽的眸子里,流转出晶莹的水光。
云凤晴一点也不介意这个美人几乎被他逼哭,慢慢地伸出手:“啊!小姐,你的何处穴道被制呢?”他的手轻佻地摸着尘洛的脸,戏谑地道:“尘小姐,我是正人君子,这可是你同意了,我才冒犯你玉体的。”
此时此刻,尘洛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眼中怨愤至极。
云凤晴毫不心软,反而悠悠笑得云淡风轻,双手慢慢往下,经过尘洛玉一般的颈子,慢慢在胸上搓揉:“莫非是这里?”
眼泪终于从这个倔强的少女眸中落下来,无声地划过脸颊。
云凤晴的手犹自往下徐徐地移:“说不定,点的是会**呢?在下功夫不好,要慢慢揉才解得开呢!”
尘洛绝望地闭上眼,她不能动一指,不能发一声,平日里心比天高,此时此刻,受如此羞辱,却除了闭上眼睛之外,什么也做不到。
云凤弦对云凤晴有种种疑惑,开始还想静静看云凤晴到底搞什么鬼,可是见他越来越过份,越来越肆无忌惮,到底不敢再坐视不管。
真再让云凤晴的手滑下去,尘洛就算获救,也没脸活下去了。云凤弦一抬手,重重一掌震开房门,喝道:“住手。”
尘洛猛然眨眼,眼神中的欣喜希望在看到云凤弦之后,复又变做黯然绝望。
云凤晴看到云凤弦,惊色只是一闪而过,随即冷笑一声:“好个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凤翔公子。”
云凤弦神色凛然:“二哥,你太过份了。”一边说,一边抬手向尘洛拍去。她虽然武功谈不上好,见识却是不弱,早已看出尘洛受制的是哪几处穴道,功力到处,三按之下穴位即解。
尘洛一得自由,右手在桌上一撑,整个人凌空扑向云凤晴。
云凤弦如闪电般一抬手,准确地扣住尘洛的腕脉。
倒不是云凤弦有进步,或是尘洛武功太糟。而是云凤弦出手解穴时,已经做好动手准备。
尘洛却被制了半天,穴道刚刚解开,血行不畅,气力不足,动作也不够灵活,此时又一心恨极云凤晴,完全没注意别的事,竟被他一招得手。
云凤弦的内力虽不强,但沿着腕脉攻入尘洛体内,也足够让尘洛全身一软,痛哼一声,再也发不出一丝力气。“尘小姐,这里是菊花台,你不会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吧!在此地动手杀人,一旦惊动别人,让人知道你尘大小姐出现在此地,妥当吗。”她说得非常快,一说完,立即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