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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暖爱

东北大学,是徽因和思成开始梦想的地方,成立于1923年,张学良任校长,有文学院、法学院、理学院和工学院。正像少帅一样,这里也是大胆起用新人,所以很多年轻有为的人来到这里。

建筑学是一门新兴学科,在国内也是首创。国内没有这样的人才,宾夕法尼亚大学建筑系毕业的杨廷宝听说了这件事,马上推荐了自己的好友梁思成,于是,东北大学筹备委员会就决定聘请梁思成。梁启超非常赞同儿子到东北大学锻炼,接到被录用的消息,思成和徽因还在欧洲度蜜月,他们来不及结束剩余的里程就开始准备回国。

夫唱妇随的日子开始了,美丽的徽因在另一个自己不熟悉的城市开始了一段崭新的生活,她的默默相随为中国建筑学注入了无形的力量。她把自己的梦想注入在夫君的梦想里,她和思成一起为中国的建筑历史填上了最浓重的一笔。她应了拉斯金的话:“真正的妻子,她无论走到什么地方,家便围绕着她出现在什么地方……”徽因知道,她的爱,她的梦想,她的一切,以后就永远和这个叫梁思成的男人分不开了。

建筑系的学生们也不懂建筑学是什么,一切都是从零开始。思成和徽因更喜欢培养学生的道德品质,徽因不觉得累,她会经常看着思成,看着他一脸认真地备课。梦想,是一个美丽的字眼,每个人都希望为梦想而努力。在追梦的路上,她不愿意停下,因为她的前面有一个男人,有了他的陪伴,这条路温暖而充满光明。他们虽然出身于富贵家庭,却非常能吃苦,这也是他们良好品德的体现。

徽因看着忙碌的思成,她感觉到幸福而快乐,夫妻间共同的志向就像黏合剂,把他们二人牢牢地凝固在一起。爱情是梦想的翅膀,因为神奇,所以没有不能到达的地方。他们用自己的个人魅力征服了学生们,学生们诧异,为什么只是和他们年龄相差无几的老师上课如此风趣幽默,旁征博引。学生们喜欢到思成家探讨问题,也喜欢他们家里那种诗意的温馨和浪漫。

让徽因最开心和兴奋的,是她为东北大学设计的校徽被采纳,虽然她画的“白山黑水”图案来自于校歌,可是也抓住了北国的精髓。

她是一个女人,爱上浪漫的女人,是从伦敦的雾里走出来的女人。大学讲师的日子,她做得很惬意,即使送走学生也会工作到半夜,每一次梁思成都会把她从书桌旁拉走,为她体贴地沏一壶茶,她也在丈夫的宠爱下甜蜜入睡。

她只是一个小女人,也不会去苛求什么,她喜欢这份宁静,喜欢黑夜下的静谧。沈阳的冬天很冷,因为有了爱的滋润,静寂的夜充满了甜甜的味道。

徽因怀孕了,这时候梁启超去世了,她忍着巨大的悲伤和妊娠反应和思成一起操办丧事。这个慈祥的老人,和父亲一样深爱着她的老人离开了,她那种失去挚爱亲人的伤痛非常强烈。他们为梁启超设计了他们回国后的第一件作品:梁启超的墓碑。这座墓碑高2.8米,宽2.18米,正面刻着“先考任公府君暨先妣李太夫人墓”,背面是九个子女的名字。整座墓碑庄严大气,古朴稳重,就像是任公的一生。这个老人一生著书无数,却没有留下只言片语给后人。

在那个依旧寒冷的冬天,悲痛的思成和徽因回到了学校,徽因的身体开始变差,经常感冒,身体状况非常不好,大家都在开心地迎接着小生命的到来,可是徽因却感受不到这种欢乐,她吃什么都会吐,连水也不例外,整个人异常消瘦,非常可怜。思成心疼不已,只希望可以替妻子分担。

林徽因是一个外表柔弱、内心坚强的女人,虽然这种不适应已经让她非常不舒服,可是她只要站在讲台上就又会神采飞扬,忘记怀孕带来的各种不适。她说:“我站在讲台上,面对着我的学生,我才能暂时忘掉身体的不适。”柔情似水的她是真的舍不得自己的学生,舍不得放弃自己一直追求的梦想。

随着徽因身材慢慢从消瘦变成臃肿,她也渐渐适应了种种变化,梁思成发现她变了,变得更像一个母亲,虽然有的时候也会因为宝宝突然踢一脚而一声尖叫,像个小女生那样好奇和喜悦,可是她也变得温柔沉静了许多,坏脾气越来越少了。

新学期开始,建筑系又迎来了三位新的留学归来的老师——陈植、童寯和蔡芳荫,为东北大学的建筑系增添了一股新的力量。他们都是思成和徽因的同学,几个年轻人在学生时代就因为兴趣爱好成了知心的朋友,现在又在一起工作,每天都有着说不完的话题,每天都有新的教学方案提出来,建筑系的教学就在大家共同的努力下,一点一点地走向了正轨。初夏时节,徽因与思成在参照了沈阳的古建筑风格之后,又设计了沈阳郊区的一座公园——肖何园,这座园子得到了大家的赞扬与好评。

从沈阳开始,梁思成和林徽因只要有时间,就会去郊外考古,那是他们的兴趣和梦想,他们用丈量的方式和深爱的建筑亲密相拥。可不是每个人都懂得这些古建筑的意义,他们曾经为了保护钟鼓楼和沈阳市市长力争,因为毁坏容易保护难,它们一旦消失就不能再恢复了,可是每一次他们为了保护古建筑的抗争都以失败而告终,每一次的拆毁都让他们痛彻心扉。

林徽因注定不是一个平凡的母亲,她竟然挺着大肚子依旧测绘和量尺,梁思成拗不过她,也只好每次都带着她,她不喜欢闲着,帮着量量尺寸也好。

在憧憬中,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出世了,这个粉雕玉琢的女孩给他们带来了快乐,一举一动都牵动着徽因的心。这个乳名叫作“宝宝”的女孩,名字叫作梁再冰,这个名字也是为了纪念那个睿智的老人,那个爱他们胜过爱自己的父亲,因为梁启超号称“饮冰室主人”,初为人母的她似乎已经懂得了天下所有父母的心情。就像那首诗说的:“当女人成了母亲,花变成了树。”徽因变成了一棵美丽的树,荫蔽着襁褓中的婴孩慢慢地成长。

东北局势越来越紧张,徽因的身体也需要休养,所以梁思成决定带着她回北京养养身体,东北大学已经是风雨飘摇,为了徽因和宝宝,思成放弃了他一手创办的东北大学建筑系,带着妻子和女儿回到了北京。对于林徽因和梁思成来说,东北大学是他们努力的结晶,他们三年的积淀积累了丰富的经验,新的生活和工作将在清华大学开始,延续他们的成就。

梁思成和林徽因在东城墙靠近北总布胡同的地方租了一个四合院,这里环境清幽,林徽因非常喜欢,也许她就是寂静的,所以对一切静如白莲的景色她都钟爱,在这个胡同里,他们开始了崭新的生活。和他们做邻居的是清华大学哲学系的教授——金岳霖,朋友们都亲切地称他为“老金”。在这个简单而诗意的小院里,他们开始了崭新的生活,向着更加辉煌的事业冲刺。

三年后,他们的另一个孩子出生了,是一个男孩,在那个还是男丁至上的年代,这个男孩的出生是梁家的一件大事,他是整个家族的长孙,所以也是整个家族的宝贝。林徽因和梁思成为他起名“梁从诫”,和他们新婚日期一样,也是为了纪念李诫,这里面承载着这对年轻父母的殷切希望,徽因成熟了,她爱她的孩子们。她为梁从诫写下了那首大家耳熟能详的诗《你是人间四月天》。

很多人都误以为那首诗是写给徐志摩的,其实,那是林徽因母爱光辉的写照,我们从诗里看到了爱,看到了赞美,看到了温暖。在每一个母亲的眼里,孩子都是宝贝,是美丽的天使。

在徽因眼里,孩子的美是那样纯净自然,他单纯的脸庞,可爱的笑容,都牵引着这个年轻妈妈的心。从梁再冰出生后,徽因身体就一直虚弱,咳嗽、发烧更是时常伴随着她,身体一直不好。可是她看着这个小生命,他努力地用他的小手去碰触这个世界,他前一瞬还泪珠挂在脸庞,下一刻就可以把笑容带给每一个人。

病中的林徽因露出了微笑,被疾病折磨的她有了希望,那希望就像四月天一样清新。孩子的笑,就像是四月的风,在空气中盘旋,孩子的柔软,像云烟,让人不忍碰触,像是梁间燕子的呢喃。这是孩子带给林徽因的温暖,是让她感动的温馨的爱。

这首诗是写给梁从诫的,可是,这样的殊荣并非只给了儿子。在林徽因死后,梁思成整理林徽因遗物,在他俯视女儿的照片背后,发现了写给女儿的唯美的诗《滴溜溜圆的脸》,那是对女儿爱的表达。

孩子的出生,是成人的责任。林徽因不是一个传统的女人,她也向往西方的自由,不希望被束缚,希望有自己的事业,可是为了孩子,为了家,她不得不做一个家庭主妇,去操持他们的家庭。林家和梁家的事情都需要她的照顾,她也在后来深深遗憾,觉得因为家庭琐事让她没有太多的成就。

她为了爱,为了梁思成,为了她可爱的孩子,放弃了她的理想,成为梁思成的支持者,成为母亲,成为用爱去包围孩子的女人。

她是一个热心的主妇,是一个温柔的母亲,这样的爱,不但给了孩子,也给了家人和亲友,甚至后来认识的陌生人。她用温柔托起一片天,用爱照亮生命的每一个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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