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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一往而深

晚上,慕容风决定带一小拨队伍去敌营探探风,我坐在房间里心神不宁地等着,烛火摇曳,门外寒风大作,呼啸叫嚣着。此时已经接近子时,却没有任何动静,我没有半点睡意,茶壶里的水都被我喝完了。

终于,房门被推开,慕容风一身黑色夜袭衣进来,关门后转过身往内室走去,脸上神色并不好,我赶紧站起来问他:“怎么样?”

他摇了摇头,一路边走边脱掉了夜行衣,只剩下了白色内衣,内室里我早为他准备好了热水沐浴,此刻却已冰凉。我仔细地看了看他,没有受伤的痕迹,转身朝门外走,一边回头道:“我去找人换热水来,你稍等一下。”

等我找了人回来,看到慕容风正靠在软榻上闭目养神,换好了水摒退了其他人。我上前蹲了下来,看着他紧锁的眉头,心知今晚必然发生了什么事,轻轻推了推他的手臂:“热水换好了,起来沐浴完再休息。”他没有说话,乖乖地任凭我指挥。

冲干净了胰子,擦干了身体,我从衣架上取下外袍,与给他披上,却不料他一个转身,长手一伸将我揽入了怀里。突如其来的肢体接触让我有点蒙,他没有穿衣服,房间里点了几个火盆暖洋洋的,温热的胸膛还散发着胰子淡淡的清香。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我抬起头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慕容风并未说话,只是低头攫住了我的唇,绵软的双唇一经碰触便如点了火一般滚烫起来,他却不着急,一点一点地享用,温柔缠绵。这是我们第一次在他清醒的情况下有如此亲密的接触,说起来,在我成为他的贴身侍婢之后,他好像就再没有其他女人了。薄唇轻移,辗转攻到了我的耳边,沙哑而性感的声音散发着无限的男性魅力:“我要你!”

我身形微微一颤,清楚地感受到他身上灼热的温度与耳边的气息,可是在他说了那几个字后却不再动作,我知道如果我拒绝,一切都会就此打住。可是,我想了很久都想不出理由拒绝,为什么要拒绝?内心咆哮着我也想要他的冲动,所以何必再故作矜持?

主动将双唇准确地印在他的脸上,他微微一愣,紧接着换来了猛烈的侵袭,他的唇,他的手,他的身体,攻城略地,迅速占领了我的身体,占据了我的心!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半年前,我还是王府一名普通丫鬟,他还是高高在上的冷漠王爷。半年后,不知不觉竟已经对他倾心,感动于他异于常人的刻苦努力,感叹他为国为民,赴汤蹈火,也感觉得到他对我有别于常人的关心和照顾。那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对他动心的?我倒真的记不起来了。

锦被之下,两具交缠的身躯终于归于平静,炽热的温度也降了下来,我在他的怀里听着他绵长而均匀的呼吸声也渐渐睡着了。梦里梦见春回大地,暖风微醺,春暖花开,唇角不自觉溢出一抹笑容。

第二日一早,孙文来报,启真大军正在往这边过来,马上就要兵临城下了。

我赶紧服侍慕容风洗漱穿戴好,推开门,孙文看到我也是微微一惊,但很快便收回了视线随着慕容风离开。

看着他们消失在拐角的身影,我有些失神,想起昨晚的情形,脸上一热,转身关了门。

连续三天,慕容风都没有再回来,我遵从之前与他约定好的,不干扰他,只是乖乖在房里等他回来。可是,越是等下去,心里的不安越是放大,我想出去透透气。

推开门,在府衙后院里绕了一圈,令我惊讶的是边境的府衙后院竟毫不输王府后院,假山流水,还有一个硕大的花园。可见这边境官员平日里仗着天高皇帝远,没少干鱼肉百姓的好事!一路上丫鬟小厮来来往往,还遇到了几房姨太太,个个娇美如花。

逛了没多久,天空中又开始飘起小雪,给慕容风安排的小院偏僻安静,我走了好一会才回到房间。外面天寒地冻,我手脚冰冷,屋里炉火燃烧着,暖洋洋的,我脱了披风,舒服得全身毛孔都张开了。

取了随身带来的包裹,打开后一颗闪闪发光的琉璃球映入眼帘,这球怎么突然亮了起来?

我脸色微变,心中莫名地慌了起来,那个梦中的场景再次出现在我脑海里,城门上挺拔的身影应声倒下。我再也坐不住,拿了琉璃球,换了身衣衫,束胸戴帽前往城门口。

拿着令牌我很快就被人领上了城墙,慕容风一身戎甲笔直地立在那里,身旁跟着的四人分别是聂盘、孙文、麦狗子和驻守将领,几人肩上头顶均积了一些白雪,他们相互交谈着,清晰可见口中冒出的白色烟雾。

除此之外,城下厮杀声真实地穿透我的耳膜,侧头那一眼便看到了梦中炼狱般的场景,但此时却不是在梦里,我瑟瑟发抖起来。

我才走近便看见慕容风转过身来,对着我的方向问:“你怎么过来了?”

我看着他熟悉的眉眼,强作镇定地回答:“奴才见天气转冷,给王爷送衣服过来。”

说着我上前欲把手里的大氅给他披上,却见他伸了手阻止道:“我没事,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回去吧!”

我不想回去,我宁可待在这里看着他,什么都不做,也比回去一个人胡思乱想的好。

“报!敌军开始撤退。”听到消息传来,众人均向城楼下望去,果然,大片的敌军在有秩序地撤退中。

“王爷,坚持了三天,双方都已经疲软了,此时最好就是撤回城来休养再战!”孙文首先提出自己的想法。

“一鼓作气,我认为我们应该率军出城歼灭余兵!”聂盘摩拳擦掌道,“王爷,末将愿带兵出城!”

慕容风敛了眉目,并未答话,他的手紧紧握住了剑柄,似乎在做最后的决定。

“不行!穷寇莫追,更何况,此刻我军士兵疲乏,不适合化守为攻,若是贸然出城,敌军杀一个回马枪怎么办?”麦狗子虽然长得一般,名字也不好听,说出来的话倒是有几分道理。

战场之上,瞬息万变,主将的决定不仅会影响战局的改变,更加影响着士兵们的命运。而一个优秀的将领是绝对不会拿自己士兵的性命去赌的,就连我这样对打仗一窍不通的人,也知道此时最好的选择就是收兵关门,好好休息一晚,明日再战!我看了一眼聂盘这个勇夫,他正欲再说什么,慕容风薄唇轻启下了命令:“收兵。”

“是!”

回到房间,我去叫人给他准备了热水沐浴,还亲自准备了一些吃的,这几天他肯定累坏了。可是,回去却发现他连盔甲都没脱就睡着了,还打着香甜的呼噜!

这时候,我才有时间靠近他,用毛巾轻轻擦拭他脸上的污痕,小心把盔甲脱了下来,换了一套干净的内衣,整个过程他都没有醒来的迹象。果然是很累了!

“睡得这么死,把你卖了都不知道!”看着他睡得像个小孩一样,毫无防备,我轻声咒骂道。

却不料他长手一挥将我带入怀中,我挣扎着想坐起来,却听见他在我耳边迷迷糊糊地呢喃:“别吵,好困!”于是,我便不敢再有动作,靠在他的怀里,两人一同进入梦乡。

我醒来的时候,他又不在房间里了,昨晚虽然有独处的时间,可是却依然没有和他说轮回石闪烁的事情,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暗示的意思。我心里总是忐忑不安!

突然,我闻到了一种香味,不是花香也不是檀香,等等,好像是迷香!

在我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体已经软了下去,同一时间也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我睁开眼就发现自己竟然睡在帐篷里,很大的一顶帐篷,揉了揉微疼的太阳穴,我坐了起来。

“你醒了?”还来不及仔细观察周围的环境,就听到熟悉的男声传来,我侧头望去是一个穿着奇装异服的男人,再细看竟然是那位摇扇子公子。

我看了看自己,还穿着当初的衣服,我记得慕容风和我说过,他叫……皇甫焱,他是启真族的族长。

“你抓我来干什么?”既然知道了他的身份,我也就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了,只是不太明白他有什么目的。

面前的男人穿了一件很宽大的棕红色袍子,围了一条类似围巾的杂色布条,头发散落,编织了几条辫子,扎着各种颜色的发带,甚至还戴了一副很夸张的耳环。这幅模样实在与当初风度翩翩的佳公子相去甚远!唯一不变的就是他那双眼睛,让人看不清道不明的眼睛,似笑非笑!

他并没有刻意隐瞒,倒是很直接诚实地告诉了我:“威胁慕容风!”

不过,听完他的话我有点忍俊不禁,并且真的笑了出来:“我不过是一个小丫鬟,你拿我威胁堂堂天朝王爷?”

皇甫焱双眸紧紧盯着我,此刻他周身散发的气场很强大,那是一种极度的自信:“你别小看了自己。”

我微微一愣,他似乎知道些什么?

这算不算绑架?现在我就是那肉票,而皇甫焱就是想敲诈慕容风,如果慕容风不同意,他会不会撕票?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鉴于对方气场强大,我为了输人不输阵,提高了几个分贝问。

这一次换他笑了,笑声依然和以前一样清朗,看不到情绪的眼眸依旧直直地看着我:“我们想要粮食。”

我是有听慕容风说过,天朝北镜每到过冬就会有受到马贼侵扰,无非就是抢些粮食什么的。这边地处北方,气候条件差,常常饿死人,而启真族人更是备受煎熬!只是,听到这样一族之长这么光明正大地承认带军攻打邻国,只是为了他的族人有一口饭吃,我也不禁为他觉得有点心酸。

“你们这样和强盗又有什么区别?”我的语气不知不觉已经弱了下来。

皇甫焱抬脚朝我走了几步,我立刻抬手阻止:“喂!站住,你别靠近我!”

他挑了挑眉,倒真的不再动作,只是淡淡地说:“弱肉强食,物竞天择。你放心,只要慕容风答应交出粮草,我立马带人撤兵,也不会伤你一分一毫!”

我扯了扯嘴角,鄙视地瞥了他一眼,这么卑鄙的事情怎么从他嘴里说出来就这么理所当然呢?你要抢东西也好,偷东西也罢,拿我一个弱女子做要挟算什么英雄好汉!

他看到我一脸鄙夷的表情,居然还得意洋洋起来:“如今我们不费一兵一卒便可达到目的,倒真是要谢谢你了!”

“我都说了,我只是个小丫鬟,王爷带我来伺候的。你们有什么事情还是战场上解决,不关我的事,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上,放了我吧!”硬的不行就来软的,如果慕容风答应他的要求,皇帝肯定要治他办事不力了,而且,回去之后,也不知道我的小脑袋还能不能安然无恙在我脖子上。

皇甫焱笑着摇了摇头,留下一句“好好招待扶桑姑娘”就出了帐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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