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之前被这个男子气得七窍生烟,此刻,听着他的溢美之词,黛玉心底毫无感觉,竟是慢慢别过头,充耳不闻。
明眸善睐,黛玉唇角浮现出一痕淡笑,朦胧似有若无,云淡风轻地道:“三局两胜,既然我已经对出,那枚青玉钗,阁下当可归还了吧?”
这是两人相见之后,黛玉第一次露出笑容,似有粉红花朵在双靥绽放开来,比起之前,更添了几分娇美倩婉,李稹不由痴住,眸中闪现出深深的惊艳,一时竟忘记开口答话,不能不想更不愿自拔。
眼见他不言不语,却痴痴地瞧着自己,黛玉敛了笑容,颊上情不自禁地红云漫卷,娇怯不已,顿了一下,方泠声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阁下堂堂七尺男儿,不会想抵赖吧?”
李稹神色间有一丝茫然,轻轻“唔”了一声,方才清醒过来,微笑道:“那倒不会,我岂是那般没品的人?”
说着,便抬手入袖,将青玉玲珑钗抽了出来,却是晃了几下,旋即道:“要我归还玉钗,也不是不可能,不过,在这之前,还请姑娘回答我的问题,姑娘到底是什么身份?来历如何?”
黛玉眸底掠过一丝不忿,却到底还是忍耐下来,不答反问道:“我自己暂且不论,不过,我对阁下的身份,倒是很感兴趣,不知阁下能否说明一二?”
李稹一怔,清楚地明白,倘若自己表明身份,会给眼前女子带来多大的震撼,自然不肯透露,却又不愿说假话来欺瞒,思前想后,因道:“我的身份很寻常,没什么好说的。”
“言而不实,分明有意隐瞒,”黛玉眼中有锐利的光芒一闪,淡淡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不肯表明自己的身份,凭什么要我说我的来历?何况,我还是女子,阁下不觉得唐突吗?”
一番话说下来,淡到了极处,也冷到了极处。
李稹素来金尊玉贵,何尝遭遇过这样的连番冷待,但面对这个才色双绝、轻嗔爱娇的女子,心底哪里生得出半点怒气,反而继续笑道:“也罢,既然彼此都不肯说,不如懵懂一些,不问出处。”
抬手搁在凉亭的朱阑上,轻轻敲了几下,旋即道:“姑娘倒是很会回避问题,这样独特的性情,实在耐人寻味。”
他这番话徐徐道来,是褒是贬,黛玉并不知道,却也不在意,只斜睨着他手中的玉钗,期望能将母亲的遗物尽快拿回来,早早离开这里,离开这个人。
因顾念自己的身份,黛玉自然不肯亲自上前索要,因回身注目着雪雁,暗自使了个眼色。
雪雁随在她身边多年,甚有默契,见状不必沉吟,便已明白过来,连忙行到李稹身边,恭敬地道:“公子,事情已了,玉钗交给奴婢即可。”
不料李稹笑了一声,却是手势一缓,声音中更多了几分玩味:“这玉钗甚是精巧,又是佳人所遗,要我现在归还,还真有些舍不得。”
他这样的嬉皮笑脸,黛玉纵然有再好的定力,也都被消耗殆尽,却又不能上去抢,只能恼怒道:“你这个登徒子,脸皮可真厚。”
她这样怒目相向、恼不可当,李稹却是言笑晏晏,轻松自如地回望着她,脸上的神情也甚是温默。
虽然与眼前佳人相遇的时间甚短,但因他本是心思仔细之人,又特别留意黛玉的表情,只觉得这个少女仪态万千,百看不厌。
她清舞的时候,白衣胜雪,身段轻盈,翩然若素,令人几疑是青女素娥下凡尘;
她沉思的时候,丹唇微抿,娥眉轻颦,嫣然风姿,让人不知不觉沉醉下去;
她微笑的时候,恰如一朵合欢花在颊上绽放,清心玉映,即便身在寒冬,亦使人觉得如沐春风;
她生气娇羞的时候,虽怒时而若笑,即嗔视而有情,颊上泛起几许红晕,仿佛一点清艳桃色,冰肌玉骨中凝着妩媚,可怜可爱,明妍婉丽之处,竟是寻常言语难以尽诉的。
在这些神态里,最动人的,无疑是最后两种,此刻,李稹一面凝睇着她的娇态,一面将玉钗重新笼回袖中,脸不红心不跳地道:“姑娘此言差矣,虽然刚才我们说过,要以这枚玉钗做彩头,可是,我们并没有约定,东西要即刻归还,如此算来,我并没有失约,又如何拉扯什么脸皮厚不厚?”
黛玉不免再次被他气得头昏脑胀,跺了跺脚,脱口道:“你这样无理取闹,出尔反尔,百般欺负我,若是以后有机会,我定会将今日之事宣之于众,到时候,看你如何自处。”
“无妨,”李稹唇角带笑,依旧剑眉星目,并无一丝波动,湛然道,“姑娘屡次说我是登徒子,既然恶名已经占定了,我又何必再忌讳?”
如此不羁的性情谈吐,终于使黛玉理智全失,再也不能忍耐。
轻拂云袖,黛玉冷冷瞧他一眼,道:“你执意要耍赖,我自然也没有法子,只能罢了。”
唇角划出新月般微凉的弧度,声音清淡泠然,接着话头道:“为了一枚钗,阁下与我折腾了这么长时间,到如今还是不肯拿出来,想必阁下很喜欢它,莫非想留着自己用?”
清凌凌的吴侬软语,却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李稹不怒反笑,击掌道:“有趣有趣,姑娘竟也学会调侃人了。”
他这样平和悠闲,黛玉却是怒极反笑,淡缓了声音,道:“东西你留着自己戴吧,我惹不起你,躲得起。”说着,携过雪雁的手,转身便走。
云鬓娇颜,从眼前翩然而过,似乎一个错身,便要错过一般,李稹自是不舍,连忙止道:“姑娘,请留步。”身形一动,竟是一面说,一面转至黛玉身前,亲自相拦。
黛玉抬起眼帘,看向他的眸光中,尽是冰冷恼怒,凝眉道:“你还想如何?”
李稹凝睇着她,一副不温不火的模样,声音却柔缓下来:“姑娘别生气,我将玉钗还给你就是。”说着,将玉钗取出,果然抬手递了过来。
雪雁明白黛玉之心,连忙自己伸手接过,细心收好,黛玉心头怒气稍减,却仍是杏眼含嗔,瞪了李稹一眼,忿忿地道:“你这人的性情,我真是不明白,明明胜负已分,你非要出尔反尔,是不是不消遣我一番,你心里便不舒服了?”
李稹悠然一笑,脸色却没有一丝波动,轻言细语道:“我没有那个意思,只是佳人之物,遗手留香,任谁都会舍不得。”
他笑起来的时候,眉宇清明润泽,甚是潇洒闲适,让人仿佛看到朗月出天山,但黛玉被他折腾得头昏脑胀,心中自然毫无感觉,泠声道:“阁下的笑容,实在很讨厌,想来除我之外,必定还有许多人这样说过,是不是?”
她这样的冷淡嘲讽,李稹也不生气,朗然道:“从未有过,这样的话,我还是第一次听到。”
临风而立,衣袂飘飞若水,脸上仍旧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旋即道:“姑娘可知道内中缘故?”
黛玉微一咬牙,却并不看他,只断然道:“我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
“你不愿听,我原是不能勉强的,不过,我想不想说,却是我自己的事,”李稹伸手理一理被风吹散的衣襟,修指如白玉般莹润相称,流动着优雅的光泽,声音中却分明带着玩味之意,“我在其他人面前,总是一本正经,连笑也很少,更从未有过不羁的举动,自然不会落人口实。”
黛玉眼波斜动,冷冷说道:“听阁下语中之意,似乎阁下只有在我面前时,才会摆出这副狂放不羁的模样?”
“可以这么说,”李稹剑眉轻轩,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口中慢条斯理地道,“在我生平所遇的女子里,姑娘是最特别的,让我觉得很有趣,话说回来,若是其他人,我绝不会如此相待。”
这个男子,总是能轻易挑起心头最深处的怒火,黛玉细眉一蹙,素来清婉的声音骤然凝上寒冰,几乎带着咬牙切齿之意:“如此说来,我应该觉得很荣幸了?”
已是暮色四合,却因白雪茫茫,天地间依旧一片清明,有温润如水的亮泽,静静笼在李稹脸上,平添一份风度,但他唇畔,却是一副笑死人不偿命的神色,竟点头道:“嗯,你可以这么想。”
黛玉再也按捺不住,翦水双瞳扑扇了几下,赌气背过身,却是气得说不出话来。
凝视着她倔强单薄的身影,李稹复又开口,却是缓了神色,温然道:“今儿个确是我失仪了,姑娘生气,本是应该的,只是,姑娘身子弱,千万不要气太久,不然,受苦的必定是姑娘自己,我更不能安心。”
眼前这个少女,清雅如画的眉目,明如秋水的双眸,娇丽娈婉之处,在他生平所遇见的女子里,无一人能及,偏又在眉梢眼底,凝了一点淡淡的清愁,顾眄流转之际,眉目间如笼轻烟薄雾,带着几分忧郁迷离,朦胧缥缈,浑身上下,更是带着一缕兰芷般的清香,澄澈馥郁,似有似无,叫人的心,一点点地沉沦下去,情不自禁。
从见到她的第一眼开始,他便震惊于她绝世的容颜、惊鸿的舞姿、独特的气质,更让他喜欢欣赏的,却是她的性情。
这个女子,温善中带着坚韧,清傲中隽着灵黠,在与自己针锋相对的时候,竟能够直视自己,巧言灵语,寸步不让,堪称独一无二。
因为被她的性情吸引,因为沉醉于她轻嗔薄怒时,靥上晕着的那一点淡绯娇红,他肆无忌惮地揶揄打趣,甚至超出了自己的本性。
惊鸿一瞥,也许还不至于一见钟情,但是,这个女子在自己心头,已经留下极深的印记,这是自己不能也不会否认的。
而平静下来,他终于发现,其实,自己最想做的,是以一颗诚挚的真心,去靠近她亲近她,消融她眉间的清愁忧郁,而不是放浪形骸的失仪,不是逢场作戏的唐突,更不愿这个女子疏离自己。
听了李稹含着歉疚的话,黛玉微微一愣,回过身来,眸中有秋水般清明冷冽的光泽拂过,淡淡道:“你这人的性情,反复无常,我实在分辨不出,你何时在说真话,何时在说假话。”
李稹略沉默须臾,唇畔弯起一个舒润的弧度,湛声道:“姑娘不必疑,之前是真是假,也许难辨,但此时此刻,我说的话,比珍珠还要真。”
清越明朗的声音,宛若天际弯月,徐缓盈于耳际,与之前判若两人,黛玉错愕不已,一时竟来不及反应。
李稹淡淡一笑,声音中满是恳切的意味:“还有一件事,我也要澄清一下,刚才我看着姑娘的侍婢,口快说错了话,让姑娘和这位侍女甚是受伤,实在大不应该,可是,在我心里,绝没有轻视她的意思,只是因为一见之下,心中太过惊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罢了。”
叹息一声,目光重新转到黛玉脸上,旋即诚挚地道:“姑娘冰雪聪明,心思明透,只要细细想一想,必定能够明白我的意思。”
黛玉烟眉蹙起,思前想后,确有几分可信之处,却因震惊于他的突然转变,一时静默无言。
李稹如月光般的目光清浅越过她,落在雪雁脸上,一转而过,语意低沉下来,隐约带着一丝悯意和叹息:“你们姑娘说得很对,‘以貌取人,失之子羽’,不管怎么说,刚才的确是我失仪,你不要放在心上。”
虽然不明眼前男子的身份,但因见他穿戴清贵,雪雁自是明白这个人的身份必定不凡,听了这话,连忙欠身道:“公子太客气了,本是一件小事,奴婢已经忘记了。”
李稹怔了一下,不觉笑道:“如此,我也能稍微放心。”言罢,定定看着黛玉,却不再言语。
黛玉沉默须臾,目光有意无意扫过他的脸庞,果见他已经改容,因道:“好了,看在你有几分诚意的份上,只要你答允,以后再也不捉弄我,今日之事,就此揭过罢。”
听了这番话,李稹剑眉舒展,如释重负一般,复有明朗微笑在唇畔绽放:“姑娘这几句话,颇为耐人寻味,姑娘让我以后不要再出言捉弄,是不是说明,在姑娘心底,其实并不讨厌我,还盼着与我再相见?”
黛玉目光不由再次冷下来,拂袖道:“你这人当真无……聊。”
李稹嘻嘻一笑,镇定自若道:“听姑娘的语气,似乎想骂我无耻,为什么突然又该了词?是姑娘不愿失礼于人前,还是因为,姑娘对我本就有好感,舍不得说重话来骂我,姑娘……”
“打住,”黛玉脸色发青,断然阻住他的话,声音亦冷到了极处,“你再胡说八道,我当真要走了。”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见黛玉又要发火,李稹连忙适可而止,因道,“不过,姑娘也应该想一下,人生在世,嬉笑怒骂,皆要尝试才算不枉,若是言谈之时,太过温文,岂不是如同一张白纸一般,太过无趣了?相反,说笑几句,无伤大雅,却能有趣很多,不是吗?”
黛玉双眉微挑,心底油然生出一丝异样,却固执着不肯承认,泠声道:“有趣不有趣,我不关心,我只想说,我们两清了,今后桥归桥,路归路,不相见最好,若是再遇,不如形同陌路。”
她这番话,是一如既往的吴侬软语,婉转醉人,却带了一丝急促与刻意的冷淡,李稹眸中有明亮的光华一闪,似能洞穿她隐秘的异常,却含了一缕温文如玉的微笑,并不揭穿,只道:“姑娘当真不想再与我相见吗?姑娘口齿伶俐,聪慧绝伦,我可是极喜欢与姑娘说话闲谈,也觉得,若是我邀姑娘明天再来此地相见,姑娘必定不会爽约。”
黛玉伸手拂了一下被风吹起的鬓发,唇角勾勒出一朵笑纹,却是稀薄如秋雾,冷然道:“阁下要白日做梦,我没权利阻止,同样的道理,现在我要走,阁下也不能阻拦。”
说着,果然回头看向雪雁,容色柔和了几分,轻轻道:“不必再管这个登徒子,我们走。”曳地长裙如浮云一般,轻轻拂过玉阶,身形婀娜地拾阶而下,踏步离开。
刚走出凉亭,有温玉般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盈于耳际:“姑娘对身边的侍婢,似乎很关切,若我说,我有法子治好她脸上的伤痕,姑娘也不肯出来么?”
黛玉霍然回眸,见李稹负手含笑,安详立于亭下,如兰芝玉树一般,神态却如闲庭悠步一般闲适静谧。
那样的自信,那样的笑容,让黛玉心中甚是着恼,然而,却偏偏让他猜中了。
——此时此刻,在黛玉心底,除了与贾家的恩怨之外,黛玉最惦记的,便是雪雁的伤势。
虽然在自己面前,雪雁总是满不在乎,但黛玉却明白,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若是能让雪雁尽快痊愈,必定能够抚平她眉间心底的伤痕,便是自己心里,也会轻松许多。
这般心念一动,黛玉已经回过身来,启音动唇,声音中不免有一丝急迫:“你当真有法子?难不成,你竟是太医院的人?”
“那倒不是,”李稹俊眸流光,风神清朗,不急不缓地道,“不过,我与那儿的人极相熟,也知道有一种‘琼玉复颜膏’,乃妃嫔们常用之物,凝痕祛疤最合适,无论受过多重的伤,都可使容颜恢复如初,效果极好。”
黛玉听得一阵神往,顿了一下,方看着他道:“阁下所言,可是真的吗?”
“当然,”李稹剑眉轻轩,含着温润舒适的笑意,语意悠然轻和,“刚才我一时失言,伤及姑娘与这位侍女,心中甚是不安,倘若姑娘明日愿来此一行,我必定信守承诺,将药膏奉上,若是姑娘不来,那么,事情只能罢了。”
听了这话,黛玉慢慢捋着衣襟上的绣花,低眉思索,身后的雪雁听到这一番对话,不由甚是心急,拉了拉她的衣袖,皱眉道:“这人举止不合规矩,十句话里,总有五句在打趣姑娘,姑娘别听他的,还是快些走罢。”
黛玉轻轻摆手,眉目间一片清润,悄声道:“你且别说话,由我自行决定罢。”
说完这几句话,细白的贝齿在朱唇上轻轻一咬,终于拿定主意,抬头看着李稹,却是毫不犹豫的应承道:“倘若阁下当真能够携药膏过来,那么,我必定不会爽约。”
雪雁目瞪口呆,却又无法再开口。
李稹那边,却是因听得她肯答允,唇角的笑意渐渐欢畅,连连点头道:“那么,我与姑娘就此说定,明儿个的这个时辰,不见不散。”
黛玉颔首示意,携了雪雁,径自转身离开。
回到清韵阁,因见四下无人,雪雁忙拉住黛玉的衣袖,迟疑着道:“刚才在亭子里,姑娘答允明儿个再出去,不是说笑吧?”
黛玉将目光投向窗外,唇边一缕笑容,浅淡得几近虚无,口中说道:“一言既出,自是当守诺,你当我如那个登徒子一般反复无常吗?”
雪雁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瞪大眼睛,惶恐地道:“这怎么可以?那人言语实在唐突,若是再次相见,必定仍旧会说出格的话,姑娘……”说到这里,声音渐渐低微下来,却是眼圈一红,再也说不下去。
黛玉从袖中抽出手帕,递到她面前,声音中满是唏嘘之意:“你是为我受伤的,若是能让你的容颜恢复,让他打趣几句,并没有什么妨碍,何况,他也只是说话出格了一点,为人还算不错,竟肯承认自己言语失仪,必定会用心准备药膏,绝不会失约的。”
雪雁低垂着眼脸,呐呐道:“我明白,姑娘肯应允出行,全是为了我,但是,能不能复原,我本不在乎,姑娘实在不必如此。”
黛玉轻轻摇头,温婉道:“不要再说不在乎,女子多半视容颜为命,你原是小家碧玉,如今落得朱颜暗改,心中不知有多难过,你总是暗自隐忍,但你的心思,我岂会不知?”
雪雁欲要再劝,眸中却有泪水零落,一时哽咽难言,黛玉按住她的手,旋即道:“行了,你也别太担心,我已经想过了,明儿个是小年,宫里必定要设酒宴,我们悄悄出去,不会有人发觉的。”
雪雁听了,只得罢了,顿了一下,将袖中的青玉钗抽出,问道:“姑娘,这支钗怎么处理?”
黛玉看也不看,摆手道:“这本是娘亲之物,这些年从未离身,如今被那男子拾到,虽然拿回来了,我却不愿再戴,你放进盒子里,收起来罢。”
雪雁点了点头,自行下去料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