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你能回来,朕总算是放心了些……”皇帝伸手扶起跟前跪拜的锦亲王,面上浮起淡淡的笑痕,狭长的黑眸细细打量着多年不见的幼弟,满含欣慰,“确实是长大了。看样子果然是云州的风水养人。”
锦亲王在先帝的诸皇子中年纪最幼,因为他出生时身有弱疾又有当年的钦天监所说的“福缘不深,若养在皇室怕有碍性命”所以自小便被送到云州养病,兄弟几个统共也没见过几次。此时皇帝细细打量,却发现他和自己的胞弟——已逝的东华太子生得甚是相似,五官轮廓,皆是有些相似,只是更柔和清秀些罢了。旁人看了只觉得有些惊异,可皇帝却是心知先帝后宫的那几件秘事,并不觉得多少奇怪。
不过,同样的五官轮廓,锦亲王和东华太子看上去却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东华太子萧沉曜自小被先帝养在膝下,十四岁秘密北上从军,十七岁时一战成名天下皆知,无论何时,他就如同一柄光华内敛的上古名剑,只轻描淡写的一眼便可使人心惊胆跳。他这样惊才绝艳的天之骄子,从来都只让人觉得尊贵无匹,高高在上。
可锦亲王却是文弱怯弱的,五官看上去清秀端美,加上他身材略显纤细瘦弱,便是先前皇帝伸手扶他,他都有些惊惶,颤颤巍巍的样子只让人觉得可怜可叹。皇帝面上虽有几分恨铁不成钢,心中却着实是松了口气,暗暗称奇:没想到萧家这样只出虎狼之辈的血脉也能养出这般白兔般的儿子。
锦亲王的目光软软的,温温的,他抬头去看皇帝,只是小心翼翼地答道:“臣弟在云州时听到父皇和二皇兄的事,只觉得又惊又痛,病了一场。耽搁了这些时日,也没能赶上皇兄的登基大典,还请皇兄恕罪。”
“多心了吧,”皇帝拍拍他的肩,见他身子颤颤,只得收了手耐心安慰道,“当初事出突然,便是朕都没想到自己能够挺过来。说是登基,也不过是个仪式罢了,”他顿了顿,面上免不了地显出一丝沉痛来,“当时父皇和二弟的事情在眼前,朕还真没心情大办什么登基仪式。只是当时局势紧张,只得让父皇和二弟提早入了皇陵,没能等你来见上一面。”
两人正站在走廊上,正好冷风吹过,锦亲王低头去收拢狐裘的领子,白狐裘衬得他宛若白玉般的肌肤更加白皙,他低声问道:“臣弟听说是四皇兄、五皇兄……”
“这事你就别提别管了!”皇帝断然打断他的话,冷得好像利剑的目光自他清秀端美的五官掠过,比冷风还入骨三分,一字一句的下了定义,“他们这般无君无父、丧心病狂,朕早就只当没有这样的兄弟了,你以后也别提了。”
锦亲王似是被吓到了,又好像是衣袖里吹进了冷风,打了个哆嗦,轻声应道:“我,臣弟知道了。”
皇帝缓过神来,却是生硬地转开话题问道:“听说这次王妃和你一起来的,怎么没和你一起入宫。”
提起锦王妃,锦亲王面色微微发白,只是缓缓摇头,不知该怎么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