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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宇称不守恒的成功实验,推动物理科学迈出了革命性的一大步。全世界都记住了她的名字,荣誉和鲜花蜂拥而至,然而,她忘不了女性的艰难,友情的温馨。

1.光环终于罩在她的头上

宇称不守恒实验的成功,一夜之间,使吴健雄名声大噪。不仅在美国处处邀请她讲演,而且,欧洲的一些国家也热情相邀,这促成了吴健雄长时间的欧洲访问,以弥补这个实验前,未能陪丈夫访问欧洲的遗憾。要知道,那时候她已订好了船票,为了实验,毅然放弃了那次旅行。事实证明,她的决断是多么明智。

1958年6月,在美国享有崇高学术地位的普林斯顿大学授予吴健雄荣誉博士。她是具有悠久历史的普林斯顿大学名誉博士中第一位女性获得者。这迟到的荣誉,并不想戴到女性的头上,但在吴健雄非凡的成就前,这个百年老校还是让了步。那一天,与她同台获此殊荣的还有12位男性,其中包括华人杨振宁先生和李政道先生。

这一年,吴健雄被选为美国国家科学院院士。这在美国科学界,可是最高的荣誉了,荣获此荣誉的女性,更是寥若晨星。吴健雄还获得了美国科学基金会颁发的“科学研究基金会奖”。

还是这一年,哥伦比亚大学抛弃对女性的偏见,晋升吴健雄为正教授。后来,当历史进入到1982年时,哥大的校长梭汶先生还非常庄重地将荣誉博士的证书,亲自颁授到吴健雄的手中。当年曾经反对给她晋职为副教授的拉比,此时的思想观念也已发生了巨大的转变,这天,他还与吴健雄特意合了个影,从表情上看,两人当时的心情都挺愉快。

1959年,吴健雄获得了研究法人组织奖。这个奖项在她之前还从未给过女性,吴健雄让同行的男士们刮目相看。

吴健雄作为女性中的佼佼者,1960年,又被美国妇女联合会评选为本年度最杰出的妇女。是的,哪位妇女能够像她那样,“推翻了以前关于宇宙物理构造所有理论中被接受的一项错误观念”呢?正如中国的著名物理学家沈致远在他的诗作《对称———悼吴健雄》中所写:钻石对称

才有耀目的光华分子对称才有整齐的光谱核子对称宇宙万物才不致湮灭空间似乎对称吴健雄证明其实并不完全对称感谢她我们才不致走入镜中世界时间完全不对称造物主不想让凡人不老长生吴健雄宇称不守恒的伟大实验,不仅使物理学得到了革命性的进展,而且扭转了人们一贯的错误看法,用科学的真理摘除了人类眼中的白内障。

为表彰她领导完成的宇称不守恒实验,美国的富兰克林学社于1962年10月向她颁发了魏德瑞尔奖章。

吴健雄还先后被哈佛、耶鲁等一些著名的大学聘为荣誉博士。英国的爱丁堡皇家学会、美国的物理学会和核物理学会,陆陆续续选她为荣誉会员。

1969年的一天,香港中文大学把荣誉博士颁给了她,此荣誉也是该校第一次颁给女性。

还有“世界最顶尖女性实验物理学家”、“核子物理女皇”、“物理研究的第一夫人”等声誉,统统都给了她。

众多的荣誉光环,并未使吴健雄有丝毫的晕眩和失重,她依然固守着物理学家的责任,埋首实验,静心工作。

在美国的哥伦比亚大学,曾专门设有普平讲座教授的荣誉称号,这个称号规定必须是哥伦比亚大学物理系在所有任教教授中推出的一位最有威望的教授,才能获此殊荣。1972年,长期对女性持偏见态度的哥伦比亚大学,却把普平教授的荣誉称号给了吴健雄。

1974年,美国的《工业研究》杂志举办年度科学家奖活动,在以往的评奖活动中,中奖者均是清一色的男性科学家。此年度,却让吴健雄这一女性敲开了领奖台的大门。

1973年初,在美国物理学家的年会上,一项宣布震惊四座,即哥伦比亚大学的吴健雄女士当选为美国物理学会的副会长。此宣布不啻一个炸雷,使物理学会这一男性主宰的世界第一次面临女性的领导,男性科学家该作何想法呢?两年以后,吴健雄接替了美国物理学会会长的职务。她还是长期以来,唯一担任此职务的中国科学家。

担任物理学会会长后,吴健雄仍像她从事科学实验时那样,认真、坚忍不拔,显示出她非凡的领导能力。她为物理学会做了许多实事,从而赢得了许多第一次被女性领导的男性科学家的称赞。

1976年10月18日,美国总统福特在白宫亲自向吴健雄颁发了美国国家科学奖章。这是美国科学界能够获得的国家最高荣誉。

吴健雄还荣获了1978年的国际沃尔夫奖。这个奖项是由一位以色列工业家捐款设立的,由于它的严肃性和高标准,后来被人称作以色列诺贝尔奖。这个奖专门颁给那些应该得到诺贝尔奖而未能得到的优秀科学家们。颁奖那天,以色列的总理比金也在座,可见对此奖的高度重视。当时坐在主席台上的比金,把脸扭向吴健雄,用手托着下巴,自始至终聆听她的演讲。

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也高度重视吴健雄的成就。

1981年,他们把“年度杰出妇女奖”授给了她。

1981年,意大利总统向她颁授了圣文生文化基金会的“年度女性奖”,为此奖,吴健雄还专门去了趟意大利。隔了一年,也就是1983年,哈佛大学雷克里夫学院颁发给她终身成就奖。到了1984年,美国成就学院把金牌奖写在了她的名下,纽约市政府不甘落后,也给她一个奖,即女性成就奖。

吴健雄得到的荣誉不少吧,然而她得到的奖项还不止这些。

1985年,青年奖章又幸运地挂在了她的脖子上。

1986年,纽约市长柯赫在市政厅向吴健雄颁发了由他创设的科学技术贡献市长奖。这一年的10月,吴健雄又拿回一枚艾丽丝岛奖章。

1990年,发生了这样一件事,中国科学院南京紫金山天文台,发现了一颗小行星,这个发现自然令人欣喜,然而怎样给它命名呢?天文台的工作人员为了向吴健雄表示崇敬之情,便以她的名字为这颗小行星命了名。

1994年,她还被选为中国科学院院士;让她开心的是,同年她和丈夫袁家骝同台领取了全美华人协会的杰出成就奖,还是这一年,意大利政府向她颁授了艾瑞契科学和平奖。

所有的奖给她都不过分,她的创造、她的成就为这些奖项做了最好的说明。

2.女性的艰难

每个成功者似乎都有过一段艰难路程的磨砺。吴健雄亦如此。在男性为霸主的科学界里,作为女性,作为华人,她遇到的困难何其多!

成功后的吴健雄,无论生活怎样向她微笑,她都忘不了她所走过的路。

吴健雄从小就生活在一个开明、民主的家庭。父亲与叔叔在五四运动的感召下,思想开明,趋向民主,他们经常教导吴健雄,男孩子能做的事,女孩子也能做得到。在一个几千年重男轻女的社会氛围里,他们有意识地重视她,鼓励她,营造一个女孩子也能做大事的环境。

那样的时代里,周围的女孩子许多被歧视,或做男人的附庸,而吴健雄却度过了一个愉快的童年。看到父亲、叔叔出出进进,在做大事,她也曾有过女儿身有许多限制的想法,但她最终还是冲出旧思想的樊篱,以女儿身的努力,做出让男孩子羡慕的成绩来,她在小学、中学、大学的努力和成绩及她自身所显露的才华,令许多男孩子相形见绌。

所以,在中国从童年到大学,她的生活还是顺利的,并无多大阻碍,知识敞开着门随意让她汲取,从未对她有过分的挑剔。那时,她也从未感受到女性与男性有什么不同。

然而,来到美国情形就不一样了。这是吴健雄所始料不及的。她所以选中美国,有很大成分是她所敬仰的几位老师,都曾先后在美国接受过教育,他们思想新颖,思路敏捷,而且她还得知,美国科学比较发达。

吴健雄初到美国是要到密歇根大学求学的,后来听说那里对女生歧视得很,令她十分失望。在中国,她周围也有许多女生,可大家从未遇过这等事,吴健雄是不会去对女性不公平的学校求学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吴健雄对美国有了更加深切的体验和感受,美国并不像原先想象的那么平等和民主。由此她非常怀念在中国的岁月。

真正让她领教女性不平等待遇的,是在她学生时代的结束,物理科学家生涯的开始。伯克利大学诸多老师那么欣赏她的才干和成绩,却终究抵不住传统对女性的偏见,她不得不离开伯克利,而留下的是内心的伤痛。

她几经努力,多方联系,想去一所能提供实验设备的大学任教,但都未能成功。她四处碰壁的原因,皆来自于她是一位女性。做个女人,想在男性从事的领域里取得一席之位,竟如此之难。

使她如愿以偿的,还是靠具有权威的男性推荐。为此,她为美国在两性态度上的落后而感到悲哀。

所以,她一旦得到了实验的条件和机会,便投入全身心的精力,甚至超过所有的男人,她以不可比拟的坚忍不拔的精神,与同行的男性比高低。她还要腾出时间养子、料理家务。她所展现出的女性的耐力和承受重负的毅力,令同行的男性惊叹。

在待遇上,美国大学也没有将男女一视同仁过。在普林斯顿大学,只给她一个讲师的职位,到了哥伦比亚大学干脆就不给她设教师的席位,还把她的实验室定在整个大楼的最底层,工资也是低层次。面对这样的一个文化环境,吴健雄无可奈何,她只有默默工作,努力工作;让成果说话,让成就改变人的观念。

吴健雄是为了参与“曼哈顿计划”才走进了哥伦比亚大学,美国第一颗原子弹的研制,有她不可磨灭的功劳,然而哥大物理系并未想到应该给她应有的职位和待遇。

对吴健雄的不公平待遇,令同行的男性都看不下去了。然而他们也无法战胜校方世俗的偏见。在哥伦比亚大学,吴健雄经过了漫长8年的等待,到了1952年,她才被聘为哥大物理系的副教授。岁月流逝了20多年后,到了70年代,吴健雄的工资依然很低,新上任的哥大物理系系主任看到了不公,由于他的努力,吴健雄的工资才有了大幅度的提高。

那时候的吴健雄工作十分卖力,与学生一起做实验,工作十几个小时是常有的事,为了实验,午饭和晚饭十分简单,只是随便对付一下。

她顽强地在一向认为是男性领域的物理科学实验里竞争着,强迫自己消灭实验的差错,她的实验的精细和准确在美国已很闻名,她是一位从来没有做过一个错误实验的物理学家,她这种实验功夫,令许多实验物理学家赞赏不已,自叹弗如。

正是她的精细和准确,使她为宇称在弱相互作用中是不守恒的结论做出了成功的实验,这项标志着革命性的实验,使她得到了世人的承认,一连串的荣誉都给了她。面对她的成功,哥大物理系在1958年聘任吴健雄为正教授,其实在这项实验前,根据吴健雄的工作表现与业绩,她早应被聘为正教授,也是传统的世俗偏见,使她得到正教授的位置还是太晚了点儿。又经过14年,哥伦比亚大学物理系将普平教授的荣誉称号给了她。从哥伦比亚大学最初对吴健雄的态度到后来的巨大转变,可看出,吴健雄工作上所付出的努力和其女性才华展现的事实,在自觉与不自觉中,让世俗的偏见低下了头。

回首自己走过的路,吴健雄忘不了自己的艰辛,也对美国世俗的偏见感到不可思议。为此,当她成功后,利用物理学会会长的便利,多次在公开场合为女性的工作权利呼吁,尤其对女性在科学技术教研上的受排挤及待遇不公,大胆地指出了美国在这方面的社会风气问题及其不开明,并提出了还在女孩子们小的时候,社会、家庭和学校要共同根除女孩子的心理障碍。

吴健雄的倡导,得到了大多数女性的拥护,包括许多男性也赞同她的观点。吴健雄以她自身的才智,为美国妇女及世界妇女树立了榜样。

3.追求科学中美感的体验

追求科学的过程是一种审美过程,它所带来的愉悦和快感,是局外人无法感受到的。

还在孩提时代,吴健雄就喜欢科学,热爱科学,许多自然现象,都令她突发奇想,爸爸亲手做的矿石收音机引逗得她长时间遐想,总想探讨它的内层是什么,为什么会产生声音。

上学后,她更喜欢算术给她带来的智慧的启迪,一个个数字及符号,不亚于一个个音符的美妙。在别人,数字是枯燥无味的,对她来说,数字就像她的朋友。所以,她一钻到学海里,往往会忘记时间,忘记劳累,忘记自己的存在。

在苏州第二女子师范学校,为学得更多的科学知识,吴健雄每天夜里10点以后自修学习,同学们都惊叹她的毅力和精神。她们却不知道她自修过程中的甜与美,每当解出一道题,弄懂一个问题,她都会畅快地舒出一口气,增加一分自信心。在中央大学,她把这种愉悦的情感化成一种恒心,小屋迟迟不熄的灯光为她作了明证。

最强的美的体验和快乐是在具体的科学实验中感受到的。

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实验是在上海中央研究院物理研究所跟随顾静徽所领导的光谱组从事光谱研究。光谱是研究原子和分子结构的有力工具,为窥探原子内部的奥秘,吴健雄与导师一起整日埋头在实验室中,对光谱进行测量和分析。她深深地被微观世界中波的相互作用、干涉吸引住了,以至于她忘记了吃饭和休息。当搞清楚不同波线之间的本质联系时,她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到了美国的伯克利,在大物理学家劳伦斯创建的辐射实验室里做研究,导师对事物认识的穿透力和实验中呈现的复杂性,着实让吴健雄激动,她的生命充满了活力。

吴健雄对科学理论的内质美感,有一种自觉的欣赏和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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