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笑睨她一眼,素手提起烧开的铜壶,捻着衣袖开始烹茶,道:“枫和,你的胆子越发大了,祸从口出,莫要忘了我们身在何处,那二人也是你能评说的。”
她当下便期期艾艾道:“娘娘,恕、恕罪,奴婢谨记,再也不敢,不敢松懈了。”
“罚你一个月的例银,你可有不服。”
“不敢。”枫和跪地给淑妃磕了个头,懊恼道:“是奴婢得意忘形了。”
“知错便罢,你起来吧。”
“谢娘娘。”
亭子四面的竹帘是被卷起的,临水之上,一览无余,故此淑妃并不怕被人听见,便道:“她家本就是靠裙带钻入世家行列的,如今昔日皇后成了皇太后,尤氏皇后稳坐中宫,再不认命自家风头已过的事实便要徒留笑柄了,咱们的这位贵妃也是不足为惧的。”
她粉面含光,对自己的才智很是自矜,仿佛后宫诸人皆在她的掌握之中,连同她身后的那两位近身女官,都是一副成竹在胸之状,满面春风。
这几日甘泉宫的日子过的很是紧巴巴的,白日有太医来来去去,错眼不见,白日便换黑夜,邢国夫人不能一直逗留后宫,再说了,她不懂医术,留下来也只有陪着落泪添乱的份儿,只得白日进宫,黄昏回府,晚上便嘱咐四女官轮换着守护。
尤黛黛中毒的事,姬烨便瞒不住,不论如何都得给尤氏一个交待,那封花主疑似中宫受宠的圣旨便是因此而诞生,可这些安抚是不够的,尤氏言辞凿凿要彻查却也不敢太逼迫他,怕被这少年皇帝嫉恨,到他羽翼丰满时落一个不得善终的下场。
姬烨深谙为君之道,自知不能寒了尤氏的心,爽快的承诺一定会彻查此事,如此明君贤臣,各退一步,这君臣的平衡便又稳妥了,中间坐着的尤黛黛又没有摔碎的危险了。
现在只等她苏醒,又能过一段“受宠”的开心日子,姬烨必会待她如珠如宝,至少表面如此。
但前提是,尤黛黛真的能安然无恙的醒来。
如若醒不来,尤氏自不会对姬烨如何,最多就是面无表情再无死忠可言,可对那些下手之人以及站在她们身后的娘家,尤氏便不会客气,全部诛灭,尤氏没那个权势,可伤他们的筋动他们的骨,弄个毁敌一千自损八百尤氏还是能做到的。
月上中天,夜阑人静,宽阔的青砖宫道上走着三个人,八角流苏宫灯被微风吹的浅浅摇摆,李福全怕火烛烧了纱忙双手扶稳。
锦袍玉带的姬烨慢慢行着,背在身后的双拳里握着一柄玉骨扇,眉眼如画,此时却凝重的敛着。
“你与朕说实话,皇后何时能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