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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赤松子与女娃(2)

赤松子有口难辩,只好做了炎帝的阶下囚。

正在双方僵持不下之时,突然有人从东海打鱼归来带回一个消息,说在他们打鱼时,网上来一条“美人鱼”,面白唇红,全身赤裸,系溺水而亡,从特征看很像女娃。炎帝闻讯大恸,立即派巫师前去辨认,果不其然,正是女娃的遗体。

炎帝大怒,断定赤松子是为了掩人耳目,暗中加害女娃,然后弃尸东海,一定要火焚赤松子,祭奠女娃。

赤松子真是跳进东海也洗不清,只好听任炎帝发落。

于是,赤松子好人没好报,被五花大绑押回火氏族,在原来求雨的祭坛上做了女娃的牺牲。

不过,就在大火熊熊即将吞没赤松子的时候,突然狂风大作,天降暴雨,打得人睁不开眼。

待风雨过后,不仅赤松子不见了,就连女娃的尸身也不见了,有族人说,他们亲眼看见赤松子和女娃被狂风双双卷上了天,随即就消失在暴雨中。

一个氏族的史诗

1

“古公擅父不见了!”

这个消息,像早春里的春雷,大清早炸响了豳地。本该还在床上休息的女人们,突然发现自己的男人不见了,于是都走出窑洞站在院子里,三三两两地议论纷纷,想知道个究竟。而氏族首领古公擅父也不见了,是他的老婆芝最早发现的。

此时,一轮半圆型的月亮还挂在天边,没有完全消失。大约就清晨五点左右,芝刚从睡梦中醒来,还没睁开双眼,就习惯性地翻身,把一只圆滚滚、肉乎乎、白嫩嫩的胳膊抡向了炕上的另半边,准备搭在自己男人宽厚的胸膛上,享受甜美的回笼觉的时候,却落了空,胳膊重重地砸在了炕席上,让她的心“咕咚”一下,体验了一把失重的感觉,也把她的眼睛震得睁开了一条缝。

她缓了缓神,渐渐地把一双毛眼眼全部睁开,左顾右盼了好一会儿,才看清窑洞里已不见自己男人的身影,心里不由得犯了嘀咕:从来不起早的男人这是怎么了,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是男人溜到哪个野婆娘的炕上去打野食了?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原有的一点困意荡然无存。她“腾”地一下坐起身,穿好衣服就下了炕。

芝虽未满五十,但身材却过早地发福了。不到一米六的个头,体重却有一百五十斤,与少女时的模样判若两人。那时的她生的乖巧漂亮,是当时族里的一枝花。可以这样形容她那时的美貌:丰满苗条的身材恰到好处,高矮胖瘦符合视觉美感;脖颈细长,下颚美丽,白嫩的肌肤微微显露;不饰香花,不敷脂粉;浓密如云的发髻高高耸立,修长的柳眉微微弯曲;在明亮的樱桃唇里洁白的牙齿鲜明呈现;晶亮动人的眼眸顾盼多姿;说话时声音甜美,一笑起来就露出两个俏皮的小酒窝……那标志的美人模样,曾让无数男人可望而不可即。然而容颜易变,随着岁月的流逝,芝唯一没变的就是说话声音依然甜美,笑起来仍然露出小酒窝。

她出了窑洞门,见院子里已经聚集了几个女人在交头接耳地说着话,样子神秘兮兮的,仿佛都是在以她为谈资。当然,她是听不见别人具体谈论什么的。她仔细地瞅着,发现聚集在一起的女人都是氏族里有头有脸的大人物的家眷,比如:姬癸家的花、姬中家的丽、姬文家的香等等。其中就有她的大儿子姬太伯的老婆梅,她这才感到了事情的蹊跷。

当芝出现在院子里的时候,梅先凑过来,怯生生地问:“娘,您知道太伯去哪了吗?”

芝一脸不悦地说:“你的男人去哪了,干吗问我?”

梅红了红脸,低下头退到一边。

花、丽、香等人见古公擅父的老婆芝出现,也一下子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说着:我们的男人都不见了,您知道他们去哪了吗?怎么事先一点风也没透,说走就走了?昨个前半夜还在呢?准是后半夜偷偷跑的。真不知道这些男人想的啥!其中香说道:“准是跑到哪些野女人的炕上去了,男人像猫,没有不喜欢腥的。”

接着丽又说:“总不可能集体找女人吧!再说,不能说所有男人都不是好东西,我就相信我们家的男人。”

香说:“相信相信,那你男人咋不告诉你他去哪了?别自己蒙自己了!”

这话可把丽问住了,她一时也不知如何回答。吵闹声搞得芝心乱如麻,脑袋暴涨,她赶紧摆摆手,提高嗓门喊:“别吵了!别吵了!我的男人也不见了!”

“我的男人也不见了!”仿佛像炸弹一样,炸开了花,人们将目光一起聚集到了芝身上。片刻的沉静后,那几个女人便吵得更凶了。其中才梅说:“他们能上哪去呢?该不会把我们都扔下,真个自己快活去了吧?”接着,香扯开嗓子大哭了起来。

芝看着眼前的场面,一时也不知道如何是好。本来自己的男人就不见了,心头就非常不好受,本想找人问个究竟,反被其他的女人给问住了。眼前哭哭啼啼的场面,叫自己也不知如何是好。芝脑子里不停地转动,自己的男人究竟去哪了?要是就自己男人不在,她想,可能真跑到哪个女人那里去厮混去了,但眼下,这么多女人的男人都不在了,甚至自己的儿子也不在了,这里面一定有原因的。

好在芝毕竟是大户人家出生的,见过些世面,又加上这些年跟在氏族首领古公擅父身边,养成了遇乱不惊的习惯,这会儿的她已经完全镇静下来了。她将目光向眼前的所有女人扫视一遍,然后说:“你们都别急,好好回忆回忆这两天都有过什么事,兴许能理出个头绪来。”

听她这么一说,大家立即安静下来,开始搜肠刮肚,翻腾起这几天内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一件件事情,最后,大家齐声说:“是不是与昨天来氏族下战书的那个‘狄人’有关?”

那个狄人大约三十岁上下,骑在一匹高头大马的黑马上,披着一头又脏又乱的长发,身穿一袭虎皮衣,衣服大襟上的扣子却是系在左边的,虽然身上没有背弓佩刀,手里攥着一只箭,自称是熏鬻部落的,要找姬姓部落的首领说话。

昨日下午两点正,古公擅父像往常一样,坐在象征着特权的宝座上与氏族的姬癸、姬中、姬文以及自己的两个儿子等人谈论如何使氏族更加强大,生活更加富裕,目前取得的成绩只是暂时的,如何持续发展,他想听听在座的人的发言,同时,商讨如何制订和修改各种家训族规。当他们谈论正欢时,在门外站岗的一男子突然上前禀报,说:“古公擅父,外面有人求见!”

擅父拉大嗓门,问:“何人?”

“小的不清楚,但来人非要见您不可!”

“哦,那就让他进来吧!”

“来人骑在马上,既不下马,也不表明自己身份,只是要见您,而且…..”禀报人一边说话一边盯着古公擅父的眼睛。

古公擅父便起身了,族人们便簇拥着他,缓步走出门外,来到那人面前,问:“见我有何事?”

那人虎着脸在马上高傲地问:“你就是姓姬的首领吗?”

古公擅父将眼前的人从上到下地打量了一番,然后点点头说:“是!”

那人纵身一跃,跳下了马,对古公擅父作了个揖,说:“我们头领让我来下战书。”说着,向古公擅父递上那只箭。

古公擅父轻蔑地扯了下嘴角,问:“这就是你们的战书?究竟是怎么回事?”

姬姓氏族的男人们看着古公擅父手里突然得到一只箭,还说是战书,感到特别好笑,便一起发出一阵讪笑。

来人脸色一会红一阵白。很快他就高昂起脖子,粗声大气地说:“我们头领让我告诉你,限你在三日之内,把河北边的那片地交给我们作牧场,还要搭上一百户人家给我们放牛放羊,不然的话,我们就要大开杀戒,把你们氏族的男人全部杀光,女人都给我们作奴仆,你们氏族所有的土地也都归我们所有,你掂量着办吧。”

姬姓氏族的男人们一听,一个个气炸了肺,恨不得马上把着来人给宰了。古公擅父的大儿子姬太伯喊道:“这也太欺负人了吧?简直是无理取闹!”二儿子姬仲雍也喊道:“老子跟他们拼了!我就不信我们打不过他们!”

古公擅父脸色铁青,却没有开腔。

姬太伯道:“父亲,咱们不能答应他们的条件!”

姬仲雍道:“父亲,咱们不能让步,他们简直就是强盗!”

姬文到:“族长,这些王八蛋,我们干脆给他们拼了!……”

姬葵道:“他娘的,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古公擅父待身边的声浪渐渐平息后,对来人说:“你回去告诉你们头领,让我们考虑考虑。”

大家的目光一起聚集在了古公擅父的身上,他们不知道古公擅父究竟卖的哪处药方。他们不解,而狄人连名也不留,却洋洋得意地翻身上马,对古公擅父又一作揖,说了声“告辞”,就策马扬鞭而去。

望着马后腾起的阵阵烟尘,古公擅父眯缝着双眼,陷入了沉思。

2

公元前1100年,姬族历史上的一个伟人——古公擅父站在今天的甘肃省宁县董志原上,极目眺望着东方,因为那里是他的始祖弃直至远祖不窟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台,胸中涌荡着澎湃的激情。

姬姓氏族早先并不生活在豳地,而是活动于泾渭流域。据说,它的始祖姜(女原)因为踩了野地里的一个大脚印而受孕,因此这个氏族便得了“姬”这个姓(“姬”和足迹的“迹”同音)。又因为姜(女原)生下的儿子名弃,从小就喜欢种庄稼,而且他种的庄稼穗饱粒足,远近闻名,就被当时的部落联盟首领尧封为农官,又叫后稷,并赐给邰这片土地,因此这个部落也便被称为有邰氏。

大约500年前,正是夏朝末年孔甲为王的时候,由于孔甲的荒淫无道,引得各方诸侯纷纷叛夏,在夏朝担任农官后稷的不窟也顺应时世,举起了叛夏的义旗,可谁料夏朝虽是日薄西山,却仍然似“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不窟实力不济,被夏朝的军队打得溃不成军,只好带领族人朝着地广人稀的西北方向仓皇逃窜。夏军穷追不舍,不窟一面保护着老弱妇孺,一面指挥青壮年男子应战,全族损失惨重,直逃到山大沟深的贯(今天甘肃省庆阳地区的宁城县一带),夏军见已没有什么油水可捞了,便不再追赶,班师回朝,这才保住了不窟一族的一支血脉。

大难不死,不窟丝毫不敢懈怠。为了生存,不窟为自己的儿子鞠陶、孙子公刘都娶了当地土著戎狄部落的女人为妻,在行采集和渔猎经济的同时,念念不忘发展种植农业,经过爷孙三代人的共同努力,终于在这片不毛之地上站稳了脚跟。可到了公刘这辈上,姬族又经历了一次重大的变故,由贯迁徙到了豳,就是现在古公擅父站立的地方。

当初,族人并不理解公刘的这一决定,认为在贯已经生活得很好了,为什么还要跋山涉水、南下豳地呢?其实,这并不是公刘的心血来潮,而是公刘的爷爷不窟与父亲鞠陶早已确定的大政方针。还在他们活着的时候就走遍了周围的沟沟坎坎,为族人选择了更加广阔的发展空间。当然,他们选择豳地还不仅仅是为了使族人们生活得更好,而是胸怀着“打回老家去”的宏大抱负。

古公擅父小时候就听大人们唱过歌颂祖先公刘由贯迁豳的史诗,此刻,古公擅父的眼前还仿佛清晰地看到他的远祖公刘是怎样带领着族人,身背干粮,肩挎弓矢,手提干戈,浩浩荡荡,上山下坡,涉水取石,盖房开荒,用牛羊豕祭祖,用葫芦瓢喝酒的生动画面。从那以后,姬族人又在豳地生活了十几代,一直传到古公擅父这一辈上。

当古公擅父的九世祖公刘率领着他的族人们身背弓、矢、斧、钺,带着麻、豆、稻、粱,经历千辛万苦,渡过渭水,第一次来到这里时,腹内已是饥饿难耐,只好在一面挖好陷阱,再点燃火把,从其余三面把山野中的猎物驱赶到他们事先挖好的陷阱里,这时候,正好有两头野猪撞到了他们预先设置的天罗地网之中,最终成为族人们的果腹之物。当族人们吃饱香喷喷的野猪肉,准备在这里安营扎寨的时候,一个族人问他们的首领公刘“这是什么地方”时,公刘想都没想,随口就说出了这个“豳”字。族人们一琢磨,觉得有趣,便一致认可,于是,一幅画就变成了一个地名。

从公刘到古公擅父,其间又经历了九代。史书上也没有什么详细的记载,这从一个侧面反映了这段时期豳地的太平无事。《诗经。豳风。七月》这篇诗歌大致歌咏的就是这一时期这支姬姓氏族的生活场景。正月里,寒风凛冽,族人们穿着粗麻短衣,忙着打狐狸,以便用它的皮毛为公子们作裘皮大衣。二月里,族人们一同打野猪,把三岁大的献给氏族的首领,一岁小的留给自己享用。闲暇时就去河里“冲冲”地凿下一块块冰,然后藏到地窖里,以备夏天之用。三月,开始整修耒耜。四月,就要下地耕种。到了吃午饭的时候,芝们把饭送到朝阳的地头上,大人孩子围在一起,热热乎乎地吃饭。田官则摆上酒食,祭祀农神,然后再去祖庙里献上小羊羔和第一茬春韭菜,祭祀祖先。风和日丽之时,黄莺在枝头鸣啭,族里的女人们就挎上深深的竹筐,顺着小道,走向桑林。那些身体健壮的妇人们,登高上梯,爬到桑树上,抡起斧子,砍下旁逸斜出的枝杈。那些力气小一些的少女们则在树下用绳子拉下枝条,采下一把把的嫩桑叶。五月,蝉在树上鸣,蚂蚱在地上蹦。六月,纺织娘扇动翅膀的时候,野葡萄就可以吃了。七月,大火星在黄昏时自西而下,正是煮豆子吃的时候。八月,芦苇长成了,男人们忙着打枣、摘葫芦。女人们则忙着纺麻染色,为公子们做成黑的、黄的、红的各色鲜艳的下裳。九月,秋高气爽,女人们开始拾取麻子、采摘苦菜,用臭椿树枝烧熟了,给男人们吃,并给族人们分发寒衣。男人们则把田地压平,准备打场。十月,草木陨落。黍稷稻麦陆续登场,打完场,就要忙着修理宫室。白天铺茅草,晚上搓绳索。天气渐冷,连蟋蟀也从屋檐下,躲进了屋里,最后躲到床下。农人们忙着堵好土墙上的破洞,塞严北边的窗户,用黄泥抹上木板门上的窟窿。然后就是漫长的冬日,农人们可以躲在屋子里不出去。直到新年这一天,农人们才被邀请到王公的大堂上,喝上两樽用稻子酿成的春酒,吃上几口肥美的羊羔肉,举起用犀牛角做的酒具,为王公们祝寿。紧接着,又要准备春播了。

要不是因为狄人的入侵,这支姬姓氏族的百姓们大概也会在豳地世世代代、自由自在地生活下去。可谁承想,在公刘时期就逼得他们翻山越岭、长途迁徙到这里的狄人,又一次盯上了豳地这块“肥肉”。他们隔三差五地就要到豳地捣下乱,不是抢走几群牛羊,就是掳走几家百姓,使得边地烽烟四起。可等古公擅父带着族里的军队赶过去时,入侵的狄人却又呼啸而去,跑得无影无踪,很让古公擅父感到头疼。让古公擅父至今还记忆犹新的场面还是那次立秋这天。

那天的天气比往日气温更高,可能是立秋之日,天气才出奇的不一样,似乎是为夏日的炎热来最后的一搏。上午十时过,古公擅父正在族里的姬维家中处理家庭矛盾。族里的三十岁左右的姬维有饮酒习惯,一起早就起来端起酒杯独饮,他的老婆艳由于娘家父亲过生,要他们全家当日回去同庆。所以艳就早起做好饭,让姬维吃过后与她和孩子们一起去。但姬维喝起酒来就没完没了,磨磨蹭蹭的,另一旁的艳非常生气。艳看着他喝酒的那模样,气就不打一处来,便忍不住叨唠起来:“你看像啥子,人不人,鬼不鬼,我怎么就遇上?真后悔当初跟着你,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你看人家隔壁老四,早就出门干活去了?你呢,整天抱个酒坛子,哪天喝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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