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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救出墨索里尼(3)

墨索里尼和贝塔西坐下来,宣布授予塔尔米埃等四人中校军衔,任命塔尔米埃为他的侍卫长;任命克里斯蒂安为卫戍师师长,泰勒为参谋长;任命伯纳德为外交部次长,因为他有高中文化。“外交部长我自己兼任。”墨索里尼说,“四位的授衔证书和委任状缓日补发。”

“永远忠于统帅本尼托!”塔尔米埃等四人霍地起身,向墨索里尼行举手礼致敬和致谢。

获得新生的兴奋和激动,使墨索里尼那久已苍白的脸颊又泛起了红潮。他说:“现在向在座诸位朋友宣布,我决定九月二十三日重新建立法西斯党和意大利社会共和国政府,恭请朋友们光临新政府的成立大会!”一阵掌声过后,他说:“为了感谢诸位在营救我和贝塔西小姐中付出的真诚和热情,乃至付出自己宝贵的生命,两个小时前我着人在都灵金银楼,请他们加班加点,为我赶制一批金质意大利社会共和国特别勋章授予朋友们!”又博得了一阵掌声。他心情沉重地说:“对日本朋友内山田男先生和今天在大萨索山空战中牺牲的德国朋友,除了授予勋章外,并发给他们的眷属一笔抚恤金!”

第二天上午,萨美尔将最近德军与意军交战中获得的三万八千四百名俘虏交给墨索里尼。他将这批俘虏编为首都卫戍师和共和国第一、第二军。上午十点,墨索里尼在都灵托里诺公园接见这些意大利俘虏官兵。他说:“德军与意军本是亲如兄弟的同盟军,可是你们都非常不幸而成了德军的俘虏!这是一场可怕的噩梦。这是以巴多里奥为首的叛变集团造成的,你们应该诅咒他们!”

俘虏们振臂高呼:“与巴多里奥叛徒集团势不两立!”“打倒巴多里奥叛变集团!”“本尼托我为诸位的觉醒感到欣慰!”墨索里尼说,“本尼托过去是你们的统帅,现在仍然是你们的统帅,而且永远是你们的统帅!你们是新生的社会共和国军队的种子,本尼托将重建三百万军队的希望寄托在你们身上!”

大家又高呼:“永远忠于本尼托!”“本尼托万岁!”

然而,墨索里尼重建三百万军队的计划,只不过是纸上谈兵而已。他的军队最多时也不过四十万,但在与意大利共产党领导的游击队和罗马政府军的持续交战中,很快下降到七万人,以后始终未超过十万人。

新的社会共和国政府设在哪里好?墨索里尼和萨美尔可费了一番心血。德军虽然占据了意大利北部几个主要城市,但是很不安宁,不是这里受到游击队的偷袭,就是那里遭到巴多里奥军队的进攻。两人想来想去,决定把首都设在人口不足十万人的萨洛城。因为萨洛四周是开阔的平原地,游击队还从未来这里光顾过,而且四周的几个城市又控制在德军手里,安全有保障。至于城市小了点,似乎与首都不那么相称,但也顾不得了。墨索里尼又花钱将一座三层楼房买下来,权且充当首相府。因首都设在萨洛,故历史学家又称墨索里尼的社会共和国政府为萨洛政府。

九月二十三日上午,开国大典在萨洛北面一个地坪里举行。临时搭建的主席台上悬挂着墨索里尼的巨幅画像,画像两旁悬挂着法西斯党党旗和意大利国旗。参加开国大典的有萨洛城市民、工人、近郊农民和卫戍部队二十万人。在主席台前就坐的有萨美尔、弗雷德里希、托姆斯和董道宁、夏目等等所有参与救出墨索里尼的人,以及一个七十多岁的意大利老太太。他们胸前都佩戴着金光闪闪的特别勋章。这位老太太是萨洛人,名叫索哈蒂妮,七月二十四日墨索里尼下台之后,她因家里一直悬挂着一幅对开的墨索里尼画像,而获得这意想不到的荣誉。她将这幅画像嵌在镜框里,放在胸前坐在主席台上,不时地向台下与会者举起画像炫耀一番。

上午八点五十分,墨索里尼由塔尔米埃等二十名侍卫官簇拥着,在一片掌声中登上主席台。九点整,伯纳德宣布庆典开始。这时,在距离会场二里许的南面山坡上,由萨美尔手下的炮兵连续对空发射三十二颗迫击炮弹。这三十二响,是“九”与“二十三”相加的数字。接着,墨索里尼发表简短的首相就职演说,声称“社会共和国政府忠于日德意三国同盟条约,立誓将我们共同的战争进行到底,不获全胜决不罢休。”伯纳德宣读中国南京政府、日本、德国、罗马尼亚、保加利亚、匈牙利、西班牙等二十多个国家政府发来的贺电之后,董道宁、夏目和弗雷德里希分别宣读各自政府否定九月九日声明的声明。

十点,与会者高呼:“本尼托,我们相信您!”“本尼托,我们拥护您!”的口号开始游行。不过,只热闹了一个小时就结束了,因为萨洛只有那么大。

在同一天,驻在意大利中部城市佩鲁贾的德军,由凯塞林中将指挥,经过三天的交战攻进罗马。二十三日上午,国王和巴多里奥首相逃离首都,于下午五点抵达东南面的海港城市布林的西。第二天上午,他们乘坐同盟军派去的军舰来到西西里岛与艾森豪威尔见面,决定加入同盟国反对轴心国,并将在意大利南部地区的六十万意军,以及散驻在苏联、埃塞俄比亚、利比亚、西班牙、罗马尼亚、阿尔巴尼亚等国的二百万意军交由艾森豪威尔统一指挥。八个小时之后,美国、英国和苏联发表联合宣言,承认意大利为共同作战的一方。五天之后,同盟军对占领罗马的德军进行反攻,一直把他们打退到佛罗伦萨以北。从此,意大利形成南北对峙局面。

在德军占领罗马的第二天,南京政府、日本和德国驻罗马大使馆的工作人员及其家属,由德军派专车将他们送往萨洛,各自租了几间店铺,姑且作为大使馆。第三天和第四天,凡是与巴多里奥政府断交国家的大使馆,也都从罗马迁到萨洛。希特勒为了保证墨索里尼政府的绝对安全,指示萨美尔派五个师的部队胜扎在萨洛及其四郊。萨洛的人口陡然增加了近一倍,住房虽然拥挤不堪,但商业经营顿时变得兴隆起来。

墨索里尼有着百废待兴的压力,也有着转祸为福的喜悦。虽然万事开头难,但一切还算顺利。几天来,他嘴角上一直挂着微笑。可是,二十六日晚上发生的事,却如同煮鹤焚琴似的煞风景。这时,他的女儿,也就是齐亚诺的妻子萝蒂玛,风尘仆仆从罗马来萨洛见父亲。她气急败坏地问墨索里尼:“您为什么要逮捕自己的女婿,听说您将处死他?”她两眼喷着怒火,“老虎凶恶从不伤子,可您,唉!简直不可思议。”她三十九岁,皮肤光洁如瓷,身材袅娜多姿。至于她的脸型仿佛是父亲的同一张底片洗印出来的一样,缺乏女性的清秀和柔美,那是娘胎里带来的遗憾。不过从整体看,仍不使人感到讨厌。

墨索里尼没好气地说:“但我终究是人不是老虎!我懂得爱憎,懂得谁是我的敌人,谁是我的亲人!”“不管怎样,萝蒂玛是您的女儿。”萝蒂玛自己找个座位坐下来,“如果父亲还承认这一点,您就应该将齐亚诺还给我。”“妮亚西!”墨索里尼叫着女儿的爱称,“那么,你还承认本尼托是你的父亲吗?你究竟是爱父亲还是爱丈夫?”“我爱父亲,也爱丈夫,”萝蒂玛说,“但是,父亲的地位再高只有半辈子,丈夫可是相依为命的终身伴侣!”

贝塔西见萝蒂玛来,只打了个照面,连招呼也没有打就躲到里面房间里去了。这时,她生气地走出来,冷冷地说,“齐亚诺夫人!你为什么不想想,若没有这样的好父亲,能有你今天的一切吗?”

“你没有资格跟我说话,克拉拉小姐!”萝蒂玛满腔愤恨,“你这个夺走我母亲幸福的骚货,众人踩的破鞋,不要脸的公共汽车,没有资格跟我说话!”

墨索里尼心如刀割,狠狠给女儿两记耳光,厉声喝道:“滚,滚,你给我滚出去!”他向情妇挥挥手,“你别管,你走开!”

萝蒂玛很坚强,没有哭泣,也不妥协。她气愤地说:“好一个父亲,好一个毫无人性的父亲!您把齐亚诺还给我,我就走,而且,永远不想再见到您!”

塔尔米埃走进来,对萝蒂玛说:“齐亚诺夫人!请去首相府接待处休息,房间已经安排好了。”

萝蒂玛不予理睬,冲着父亲说:“把齐亚诺还给我!”

“没那么便宜!”墨索里尼愤怒地从皮沙发上站起来,“既然妮亚西你来了,那我就当着你的面,亲自将齐亚诺处死!”他面向塔尔米埃,“侍卫长!你去通知卫戍师做好处决齐亚诺的准备!”

“那就连同我一起处决吧,刽子手!”萝蒂玛像斗牛似的冲向墨索里尼,一头撞在他胸脯上,撞得他打了个趔趄,摔倒在地。贝塔西慌忙走出来,与塔尔米埃将墨索里尼扶起。

“给妮亚西戴上手铐,侍卫长!”墨索里尼喘着粗气命令道。二十分钟之后,齐亚诺被捆绑在卫戍师司令部附近的一根电线杆上。他嘴里塞了块毛巾,头上戴着黑布头罩,沐浴在强烈的电灯光中。

萝蒂玛也被押来了。两个女兵各抓住她的一只胳膊,让她站在距离丈夫二十步的地方。她有千言万语要说,可是嘴被毛巾堵塞着,只好用泪水来表达。

不一会,墨索里尼由卫戍师师长克里斯蒂安和参谋长泰勒以及塔尔米埃等一批侍卫官护卫着走过来了。他在这对生离死别的夫妻中间站定,左手叉腰,右手打着手势对女儿说道:“妮亚西!因为我仍然爱着你,所以还叫着你的爱称!现在,你好好看着,看你的父亲怎样不徇私情处决自己的女婿!也许你现在还想说,那就连同你一起处决吧!”他右手在空中一劈,“不!尽管齐亚诺他们阴谋推翻我的活动,你大致知道而对我保密,但你终究不是参与者,看在你母亲的情分上而原谅你,只打算监禁你两年,以观后效。”

他挥挥手,示意克里斯蒂安摘下戴在齐亚诺头上的黑布头罩,让齐亚诺知道处决他的的确是他的岳父,让萝蒂玛知道被处决的的确是她的丈夫。这对夫妇相互在痛苦中对视了约三十秒钟,克里斯蒂安再将头罩套在齐亚诺头上。这时,墨索里尼从一个侍卫官手中接过无声手枪,向着齐亚诺迈进几步,对准他的胸脯开枪。顿时,齐亚诺那蒙在头罩里的脑袋,仿佛被人在后颈上猛砍一刀似的垂在胸脯上。

董道宁听说墨索里尼亲自处决了齐亚诺,很受感动。他特地访问了塔尔米埃,写了篇题为《首相大义灭亲》的通讯,由许志一译成意大利文,发表在创刊才八天的《新共和国报》第二版上,通讯称赞墨索里尼“不愧为意大利人民众望所归,众星捧月的伟大领袖。”“有了这种大义灭亲的崇高精神,就能够所向无敌,就能够征服一切。”墨索里尼对这篇通讯大加赞赏。二十九日上午九点,他单独接见董道宁,又授予他一枚特别勋章。

十月三日下午三点,董道宁和夏目一行飞回南京。当天晚上八点,汪精卫在他的官邸东楼会客室,与陈璧君、褚民谊、谷正之等人接见了董道宁和夏目等人。汪精卫夸赞他们“为三轴心国同盟的巩固,为增进中国、日本与意大利之间的友谊,建立了不可磨灭的功勋。”他从董道宁胸前的两枚勋章了解到他撰写《首相大义灭亲》的事,高兴地说:“董先生的《首相大义灭亲》还保留有中文底稿吗?如果有,给我看看。”

“有。”董道宁从提包里掏出中文底稿递给汪精卫,“请委座审阅。”

从汪精卫的表情可以看出,他对这篇通讯很欣赏。“董先生的通讯写得好极了,无怪乎墨索里尼首相又授予你一枚特别勋章!”他微笑着说:“我批两句话,送《中华日报》发表,明天见报。”

他拔出水笔,想就着左边的茶几签具意见,身子那么一扭动,突然,曾经被枪伤的第七节脊椎骨一阵钻心的疼痛。他“哎哟!”一声,两眼发黑,栽倒在皮沙发底下不省人事了!

顿时,在座的人大惊失色,也慌作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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