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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杨韦事变与天京陷落

太平军北伐和西征之后,又在天京外围发动了猛烈进攻,铲平了清军的江北大营和江南大营。到咸丰六年(公元1856年),太平天国进入了军事上的鼎盛时期。

就在这关键时刻,一场自相残杀的悲剧在统治集团内部爆发了。究其根源,还得从头说起。

早在紫荆山的时候,杨秀清、萧朝贵便以代“天父”、“天兄”立言的身份,提高他们在会众中的威信。

洪秀全心里虽然不满意,但一想到日后起义的主力将是团结在他们周围的紫荆山群众,便承认了他俩的权威。

永安建制后,东王杨秀清成了事实上的军政领袖,坐在第一把交椅上的洪秀全,似乎变得无足轻重。

对于东王的专权跋扈,将士在进军南京的途中尚能理解,随着环境相对安定,特别是定都天京后,大家就有意见了。这时,洪秀全也一改往日艰苦奋斗的作风,按照封建帝王的传统安排自己的生活,诸王对名分问题就看得很重要了。

这时, 洪秀全已经修起了豪华的宫殿;名分上仅次于天王的“九千岁”杨秀清自然也不甘落后, 不仅修建了宏伟的“ 东王府”,还把它变成一个发号施令的地方。他属下有两万多名大小官员。他的某些助手,权力超过了当时的北王韦昌辉、翼王石达开。

杨秀清既有代“天父”立言的资格,又掌握了军政大权,便越不把洪秀全放在眼里。有一次,他竟假托“天父”的旨意,要责打天王四十大棍。韦昌辉等人再三求情也不行,硬逼得天王当众认错。燕王秦日纲的牧马人,有一次对杨秀清拜把兄弟的叔父失礼,杨秀清处死了牧马人,还杖责秦日纲和对此事持合理态度的兴国侯陈承、卫国侯黄玉昆。黄玉昆愤极投水被救。他还因事责打过其他高级同僚。这种上欺天王、下压首义有功将领的恶劣行为,给太平天国的领导关系造成了极不正常的影响。

这年六月的一天,东王府里鼓乐喧天,热闹非凡。杨秀清突然满脸紫胀,倒在地上,又表演起“天父下凡”的把戏来。手下人见他这副模样,便一齐跪在地上,听候“天父”的吩咐。过了一会儿,杨秀清才慢吞吞地说:“我是天父,速传洪秀全听训!”

洪秀全急忙赶来,跪在地上。杨秀清以天父的口气责备他说:“你和东王都是我的儿子,东王功劳最大,为什么只称‘九千岁’呢?你必须封东王为万岁。这是天意,不得违抗!”

杨秀清的拙劣表演虽然迷惑了一些愚昧的随从,但作为局中人的洪秀全心里非常清楚,这是他借天父的名义在制造舆论,抬高自己,以便谋朝篡位。为了稳住对手,洪秀全装作服服帖帖的样子回答说:“天父说得有理,我一定选个良辰吉日,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加封东王为万岁!”

杨秀清得到了满意的答复,便装模作样地说:“你看着办吧,我上天去了!”

洪秀全从地上爬起来,憋着一肚子气,走出东王府。

他寻思:“这东王装神弄鬼,旨在夺取权位,是可忍,孰不可忍!只是这天京城里,多是东王的心腹,办事须特别小心。”考虑再三,他下了一道密旨,把北王韦昌辉和翼王石达开、燕王秦日纲召回天京,共商大计。

混入太平天国领导集团的地主阶级分子韦昌辉,接到天王的密旨,心里自然高兴,立即选派了3000名精兵,星夜赶到天京,和已经先期到达的秦日纲等人密谈。八月三日深夜,韦昌辉封锁了通往东王府的大街小巷。凌晨,他率领党羽杀进杨秀清的住宅。杨秀清从睡梦中惊醒,还没来得及问清情况,就被韦昌辉一剑刺死。他又下令杀死了东王府内杨秀清的亲属和部下,总计男女4000余人。

洪秀全得知韦昌辉滥杀无辜的消息后,指责他杀人过多,造成了极坏的影响。韦昌辉表示愿受鞭刑处分,诱骗杨秀清部属看他“受刑”,乘机解除他们的武装,又进行了一次灭绝人性的大屠杀。自此,日夜寻杀不已。两个多月时间里,两万多名太平天国的优秀将领和战士,都在韦昌辉策划的变乱中牺牲了。城内尸首太多,短时难以掩埋,便命人抛入秦淮河。浮尸堵塞了水道,连船只都不能通行。

八月初,正在湖北督师的石达开听到变乱的消息,急忙赶回天京。他义正词严地斥责韦昌辉的暴行,指出:“东王图谋不轨,杀一人已经够了,为什么要株连无辜?”

韦昌辉毫不掩饰地说:“对杨氏的同党,就是要斩草除根!看来,你也和他有些瓜葛。”

石达开见他心怀杀机,当天夜间就吊城从小南门逃走。韦昌辉闻报,立即派兵追赶,这时石达开已经到了安徽。韦昌辉下令捕杀了石达开留在天京的妻儿老小。石达开得到噩耗,怒火填膺,准备起兵杀回天京。

洪秀全见情势危急,命令“各众内外,同朝合心”,捉住了韦昌辉及其追随者,处以死刑,然后将韦昌辉的首级送到宁国,要石达开赶回天京执政。

经过一系列的事变,特别是杨秀清逼封万岁一事,天王心有余悸,对石达开也存有戒心。他在加封石达开为“电师通军主将义王”的同时,又封自己的大哥洪仁发为安王,二哥洪仁达为福王,使石达开不能甩开膀子大干。洪仁发和洪仁达不学无术,妄自尊大,不可一世。

他们对石达开的重要决策横加干涉,指手画脚,使决策不能顺利施行。满朝文武也非常厌恶他们。

石达开在天京忍气吞声,对洪秀全心怀不满,借口洪秀全“重重生疑忌”,于咸丰七年(公元1857年)四月从天京出走,率领20万大军与太平天国分道扬镳。同治二年(公元1863年)四月,他转战到大渡河边,在清军的围追堵截下全军覆没。他带着儿子石定忠及部下曾仕和等到清军大营投降,后被押解成都,于五月十日做了刽子手的刀下鬼。石达开曾在敌人军营中写了一份“自述”,乞求活命。

石达开出走后,洪秀全提拔了不少青年将领,如陈玉成、李秀成、李世贤、蒙得恩等人,加上洪仁,重新建立了五军主将制,在一段时间内,也曾扭转了局势。但由于第二次鸦片战争后清政府勾结外国侵略者,加紧了对太平军的镇压,到咸丰十一年(公元1861年)八月,形势急转直下,随着安庆、苏州、杭州相继失守,天京陷入了清军的重兵包围之中。为了挽救危局,再图发展,李秀成曾提出“让城别走”的方案。他说:“现在唯一的出路是,及早放弃天京,取道江西、湖北,出击中原,与扶王的军队汇合,占据西北以控制东南。这样,妖朝可灭,江山底定有望。”洪秀全拒绝了他的金玉之言,决心死守孤城。同治三年(公元1864年)正月二十一日,天京钟山要塞天保城被湘军攻破。四月二十七日,洪秀全病逝。六月十六日,天京沦陷。幼天王在李秀成、洪仁等人的保护下逃到了安徽广德州,与堵王黄文金的部队会合,转战于浙江、江西一带,最后终被湘军镇压下去。李秀成、洪仁、幼天王均惨死在清军的屠刀下。一场历时18载、势力扩展到18个省区的我国历史上规模最大的农民运动——太平天国运动,就此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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