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我怎么觉得这个理由站不住脚呢？”慕容静雅嘲笑道。
“别胡说八道，这种话让别人听到，对楚楚非常不利，她现在，还是傲风的妻子。”顾茗扭头看了一眼显得很平静的慕容静雅，问：“小雅，你面对秦楚楚的婚姻。她的处境，你有何感想？”
这下，慕容静雅有些不平静了，美丽的脸庞上，笼罩着一股浓浓的伤感，她望着窗外如火龙般往后闪过的路过，任由灯光将她的俏脸布置成忽明忽暗的舞台。半天，小声地说：“我觉得我欠了她的，楚楚真的是很无辜的，她不应该掉进这个泥潭里进来。”
“说来说去，还不是你好端端地离开傲风。要是没有发生那件事情，秦楚楚的生活至少是平静和完整的。”顾茗似乎很淡定，但他的话里，透着丝丝的埋怨。
慕容静雅沉寂了下来，突然，她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哥，你不是一直很想知道其中的原因吗？”
顾茗重重地点了点头，心说：是的，很想，但，你总是不愿提起，一个字都不愿提起。
“哥，这一切源于，我不是爸妈的亲生女儿！”
慕容静雅的话一出口，吓坏了顾茗，猛地一刹车，车子依着惯性往前冲了几十米才不情愿地停了下来。
顾茗伸手抓住慕容静雅的左肩，失声说：“胡说！怎么可能呢？”
眼内瞬时充血。如一只发狂的公牛，紧盯着面前的红布—慕容静雅。
慕容静雅任随着哥哥的手抓着，肩部的疼痛感，反让她有一种很舒适的感觉。
“哥，别瞒我了，我已经知道了。去年年底出国之前，我曾陪爸爸妈妈去医院做过体检，那次，我知道了爸妈的血型。哥是医生，你说，两个O型血的人，能生出我这个A型血的女儿吗？从那天开始，我就知道我不是爸妈的孩子，尽管，爸妈待我，比亲生女儿还亲。”慕容静雅说到这，声音渐渐地低沉了下去，渐至，完全没了声音。
顾茗知道，这件事情，总归是瞒不住的。
便搂住慕容静雅的肩头，说：“小雅，对不起……对不起……”
慕容静雅反手拍着顾茗的脸，就跟小时候一样，含泪笑了：“没事，血型不一样有什么关系？我不照样是爸妈的乖女儿，哥的头疼妹妹？我才没把那回事放在心上呢。在爸妈面前要替我保密哦，我怕爸爸妈妈知道了，他们会担心我的。”
“好妹妹！”顾茗好感动，他想不到这么大的一个问题，在妹妹的眼里，竟能这么轻描淡写地看待。可是，顾茗想起了要点：“难道，你离开傲风是因为发现了自已的身世？这有直接关系吗？傲风知道这回事情吗？”
“他不知道，我没跟他说……虽说，离开他不是因为身世的问题，但是，因为身世的问题而产生了另一个问题……唉，我自已也绕糊涂了，哥。请原谅，这事你以后会知道的，但现在我真的不能说。”慕容静雅偏过头去。
“看你，搞得还真神秘，”顾茗淡淡地嗔怪着，很些杂乱的脑袋里，却浮现出秦楚楚哀婉的面容。
明天，楚楚会答应一同前去吗？
秦楚楚接到顾茗的电话后，突然有些不知所措了。
呆呆地坐在床上，下意识地将毛绒玩具熊搂在怀里，当秦妈妈发现有些不大对头的时候，床前的地上已散落了许多浅综黄色的绒毛。
“妮妮，你怎么啦？”
秦楚楚吓了一跳，抬起迷茫的双眸，探询的目光缓慢地移上了妈妈清瘦的脸庞：“嗯？”
手，还在一下一下地扯着玩具熊腹部的绒毛。
秦妈妈轻轻地摁住秦楚楚在“肆虐”的小手，侧身坐在女儿身边，“楚楚，刚才是谁的电话？”
接电话之前，秦楚楚正在电脑前找信息，说是自由后要出去工作。尽管找了一上午也没有找到合乎心意的单位，但神情还是比较愉悦的。
怎么接了个电话就成这付模样了？失魂落魄的。
“是东方傲风的？”秦妈妈猜。
秦楚楚摇了摇头。
秦妈妈松了一口气，说：“是小沈的吧？你呀，总是担心个没完。只要那件大事解决了，别的不都是小事情？去新疆两年就两年吧，你们都还年轻，以后在一起的日子还长着呢。”
“妈，您说什么呢？”秦楚楚一头雾水。
“你不就是舍不得小沈去那么远的地方吗？没关系，两年的工夫，咬咬牙就过去了。这样也好，对他也是一个教训。初涉社会的孩子，哪懂得人性的险恶哦，那样的合同也敢签。幸亏只是三年，要是终身的，小沈该怎么办啊？”
这两天，女儿既担心离婚这件事轻易办不下来，又为沈默要去新疆而忧心忡忡，内外交困，小脸儿又瘦又黄，秦妈妈看着心疼，又无能为力。
“妈，不是的，是顾茗的电话！”秦楚楚弄明白了，有些无奈地打断了母亲的絮叨。
是顾大夫电话？
“看你一付苦瓜脸，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了呢。”秦妈妈笑了，指着一地的绒毛：“看看，这只小熊今天算是倒大霉了。”
秦楚楚往地上一看，也有些不忍心了，把“受伤”的小熊抱在怀里，抚摸着陡然光秃了许多的部位，轻轻地吻了吻小熊胖乎乎的身子。
“妮妮，顾大夫有事？”对热心而善良的顾茗，秦妈妈没有恶感，但想到他是东方傲风的朋友，又是东方朔现在的妻舅，秦妈妈的心里，就有一丝莫名的防备了。
秦楚楚将脸埋在毛绒绒里，看不见她的表情，却能感受到她的迟疑与狰扎。
“有点事。”
“什么事情，妮妮？”秦妈妈刨根问到底。现在女儿处在特别敏感时期，秦妈妈不敢有一丝的懈怠。
暂且当个絮叨爱管闲事的老娘吧，只要女儿好，别的无所谓，哪怕会由此招来女儿的反感。
“东方傲风让他……让他请我吃饭呢，晚上。”秦楚楚接到顾茗的这个电话便开始发愣了。
去，还是不去？
跟东方傲风在同一张桌子吃饭，这对秦楚楚来说，是一种酷刑。
可是，不去的话，不仅让顾茗这个中间人为难，而且，顾茗还说了，东方傲风同意去办手续，夫妻一场，两人最后吃一餐分手饭，然后，分道扬镳。
假如真是这样的话，秦楚楚会放下一切想法前往，哪怕真是要经受一场酷刑，为了及早解脱，她也认了。
可秦楚楚的心里有种预感，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很可能，东方傲风又在玩什么把戏。
“他？东方傲风为什么要这么做？”秦妈妈一下跳了起来，她的宝贝女儿，再也受不起折腾了。
秦楚楚吞吞吐吐地将顾茗的话拣简要的说了一遍。
秦妈妈没往深处想，在她的意识里，分手饭？好事啊，女儿应该去，何况，还有顾大夫陪同呢，谅东方傲风想使坏也无法做手脚。
秦楚楚望着妈妈过早苍老的面孔，被多舛的生活催生出来的白发，心里堵得慌，妈妈活得太艰难了，爸爸瘫在床上，哥哥总是不断地出状况让妈妈担惊受怕，而奶奶，多年来一直对妈妈存有偏见，很少有好脸色。现在，自已又成了妈妈的心病。妈妈也是个人哪，承受力也是有极限的，不能为妈妈分担，至少不要再给她增加压力吧！
“嗯，妈妈放心吧，没事的。”秦楚楚努力让脸上挤出往昔娇羞的笑容，将心中隐着的担忧，生生地强摁了下去。
秦妈妈放心了，自从女儿回娘家后，第一次有了一丝轻松的笑意。“那就好，”秦妈妈抚着女儿黑缎般的头发，说：“从此后，我的妮妮就会过上好日子了。”
秦妈妈接着忙家务去了。
秦楚楚已无心再上网，拿起枕边的冰心散文集，看了两行又觉得厌烦。丢下书，走到凉台上，拿起剪刀想修剪一下榕树盆景，一不小心，却将旁边的那棵紫色茉莉剪下一大枝来。
秦楚楚沮丧地走进屋，在不大的屋子里打着转，试图找点什么事情来使自已的安静下来。
越转，越烦，越烦就越乱转。趿着拖鞋的脚底心微微出汗，滑腻腻的，一生气，将拖鞋踢出去老远。
赤脚，亲热地吻着冰凉的地板，一丝凉爽，从脚底心升起，满身的燥火，慢慢地减弱。多年没打赤脚了，自从回到城里便彻底脱离了赤脚的习惯。
想起在乡下的日子，秦楚楚不觉有些神往了。
夏天，清晨，小路边的小草还沾着露珠，小脚轻轻地踩上绿油油毛绒绒的草丛，凉丝丝的绿沫从脚指缝里钻了出来，那种爽，直从脚底心往上窜；傍晚，夕阳西下，牧童横骑牛背悠悠而回，放学的她，赤脚走在田埂上。细长的田埂经过一天的暴晒，暑热未退，小草恹恹地还在昏睡。赤脚走在上面，热热的，痒痒的，一不小心，从草丛中蹦出一只青蛙或昆虫，“嗖”地一声，窜到荫凉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