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木
艾雲死了對西蒙一伙人來說是震撼的,在這遺跡中,刀或槍已經是絕對武力,用來威脅幾個普通人是足夠有餘,但色鬼死了,某程度是喻意力量的崩潰。的確,看到艾雲的屍體時,姜宇燃起要是拚命也有一線生機的想法。
可是西蒙想的卻不是和姜宇之間的角力,他想知道的只是誰殺了艾雲。
就現場的情況來說,眾人可以猜出幾成可能,因為艾雲屍體的褲子是褪了一半的,正常男人的思維和大家對他的印象,也不難猜出結果。
另外一個可憐的男子,卻是倒斃在樓梯的入口,背部中刀,樣子帶著驚慌。
最大的可能是艾雲想要強暴嘉嘉,先殺了那個可憐的男子,但在脫褲子的時候,被嘉嘉陰差陽錯的拔出了他身上的軍刀,再刺死了他,因為艾雲腰間的軍刀套是空的,當姜宇留意到這個細節時,也不敢說什麼,只是等待西蒙的行動。
由於事態嚴重,西蒙的行動比以往更快,他們仔細的檢查過整道石門,也發現不到什麼機關入口,在弄不清楚這石門的運作下,只是一條死路。
這裡要先描述一下這道門的外表,因為對之後的發展有重要的影響。
石門的正中,有十顆圓珠鑲嵌在石中,大略為三排,左中右,中間的一排有四顆,而左和右都分別是三顆珠。每顆珠也有拳頭的大小,珠子晶瑩剔透,在火花的照耀下流露著不同的顏色,每一顆也閃耀著不同的光芒,眾人把十顆珠子也像驗屍般看過究竟,推的轉的拔的都試過,但石門仍是絲毫不作任何移動,這時候只好把這看成一道打不開的門。
「我們走!」西蒙突然道,然後姜宇第一次不被架在前頭,而是跟在他們尾巴的走,在越過了地球室後,眾人轉下了最後一條通道,也就是趙月飛和約瑟夫的那段「木」路。
在跑上這條樓梯的過程中,姜宇想到為什麼西蒙這樣著急,如果「火」的樓梯是條死路,那殺死色鬼的兇手必定逃走,逃走的路就只有一條路,那就是回到地球室,之前三隊人由不同的通道回來,如果兇手要逃的,唯一一條未知的就是「木」道。
老實說,除了遺跡的謎以外,現在姜宇也擔心這一起殺人事件,在這裡八人以外,餘下的就只有約瑟夫、趙月飛和嘉嘉,暫時最大可疑的是嘉嘉,一直以來艾雲也對嘉嘉有特別的企圖,屍體衣衫不整的樣子,很可能是色鬼在火道的盡頭,面對這條死路時,乘著大家各自在其他通道,所以向嘉嘉施暴,而在施暴的途中,嘉嘉反抗之時搶到艾雲的軍刀再刺死他。趙月飛和約瑟夫的機會也有,但約瑟夫沒有動機,趙月飛在約瑟夫的監視下沒可能殺死艾雲,現在向木道進發或者能解開這個謎。
同樣是一條長樓梯,這次的盡頭不再頂著石門,而是一片黑暗,這個空間看起來跟地下湖差不多,但地上卻不是石頭,而是泥土,一種乾燥的黃土,上面有著乾死了的植物痕跡,姜宇心想剛才的推測沒有錯,這裡是「木」。
由於這地方曾讓兩個人消失,所以姜宇再次被推到前面當先鋒,而愈向前走才發現植物愈是茂密,雖然已經枯死,但枯木仍然被冰冷的氣溫保存著其形態,為什麼一個遺跡內會有「五行」的存在,難道是一種遠古的宗教儀式……
「過來吧……過來吧……」在搖晃的火花之中,遠方未知的黑暗之中,姜宇彷彿聽到奇怪的聲音,他搖一搖頭,以為自己太累所以出現幻覺。
「過來吧……過來吧……」轉頭他就再次聽到同一把聲音,那是直接出現於腦海中的感覺。
姜宇頓覺:「有些東西在前方……藏在黑暗之中呼喚著我……」
而不知不覺間,一行八人也默默的朝同一方向前進,沒有人說話,眾人也是一臉的迷惘,像著迷似的向前走,可以說是不顧一切……
直到眾人看到那一顆大樹。
這顆大樹的高度比一直走來看到的要高,高度接近五米,粗壯的樹幹要三個成年人才能抱住,那把召喚姜宇前來的聲音就在樹頂,在火把和電筒的照射下,看到樹頂的葉子,跟中途看到的樹不同,因為其他都早已枯死,只有這一棵樹還擁有葉子,更結了不少果實,那種失神的來源,就是那些金黃色像金子般燦爛的果子。
「上來吧……把我吃掉……吃了之後你就能得到你想要的一切……」當眾人看著這些金澄澄的果實時,腦海中聽到同一把聲音,眾人不發一聲,慢慢的開始爬上樹幹,想爬到樹頂摘取果子,姜宇亦有同樣的想法,但奈何姜宇、蕭樺和路西的體能比較差,只能在樹幹的部份徘徊,西蒙受了腿傷也未能爬樹,最先到達樹枝的是史蒂芬。
在樹上突然傳來了低沉的咆哮聲,這一聲咆哮把姜宇從果子的幻想中驚醒過來,想起了失蹤的幾人,下意識感覺到這咆哮聲的危險,大叫:「快下來,樹上有東西!」姜宇說的是英文,不知道是語言問題還是什麼,剛剛攀上樹枝的史蒂芬和彼德像什麼也聽不見,繼續沿著樹枝往果子爬過去,神色茫然。
史蒂芬像是失去理智一樣,回想起剛才走過來的一段路,亦曾經為這果子而瘋狂,只是因為剛才爬樹失敗摔了一交才清醒過來,路德在姜宇身後顫聲道:「金色的果子……是善惡樹……上面的是禁果……吃了禁果的話神會把罪人制裁……」
姜宇心想:難道腦海響起的是誘惑夏娃吃了禁果的蛇?
先不說樹上傳來的咆哮聲,在這遺跡之中出現了一棵可以結出金色果子的樹,果子讓眾人潛意識想去採食,路德說這是聖經中伊甸園的善惡樹,難道我們的基因中真的有一種對禁果的渴求?
姜宇立刻把仍然處於迷惘中的蕭樺叫醒,蕭樺如夢初醒般的問為什麼自己在這裡。
「啊!!!!!!!!!!!!!!!!!」樹頂傳來了一聲叫聲,然後地上出現了強烈的碰撞聲,燈光照向聲音碰撞處,原來史蒂芬從樹上掉了下來,手上拿著一顆金色的果實。
當那金色映入眾人眼中時,他們的腦海只有一個念頭───我要吃!
路德、蕭樺應該也有同一個想法,三個人衝向史蒂芬的所在。
史蒂芬卻吃吃的大笑,從褲袋中拿出刀子來指向他們說:「是我的!你們不要過來。」說罷就一口把果子吞下,近距離看,果子像是迷你版的蘋果,大約是四份一,但在光線之下閃著金光。
史蒂芬吞下後,持續的笑著,愈笑愈是大聲,然後身體慢慢的軟攤下來,樣子變得極之滑稽,還浮現一種奇怪的笑容。
「哈哈,哈哈,好光好亮啊!我肯定是到了天堂,我從未想過呼吸也是一件如此快樂的事……吃喝玩樂算是什麼,什麼也不及這種果子帶給我的快樂,太美妙了……」史蒂芬說著西班牙文,說得極之緩慢,一個一個字的吐出來,身體像是不能控制自己一樣,連軍刀也握不住的掉在地上。
「有毒……善惡樹的果子是有毒的。」路德看著史蒂芬的樣子驚道。
另外兩個外國人,也不約而同的吃下了果子,他們把手上的果子看成了黃金,呆呆的說:「黃金啊,要是把這果子帶了出去,我們的下半生就無憂了……我有黃金,全都是我的!不能分給別人!全都是我的,全都是我。」
當兩個外國人彼此看到對方的手上拿著黃金時,兩人就互相扭打起來,拼命的想把對方手上的一切搶過來。
看到這些狀態,姜宇不相信樹上的果子是讓醫生遠離的良果,而彼德亦爬到樹頂快要摘到果子。
西蒙帶著傷的查看史蒂芬的情況,他腦海中想到不少類似的神經性病毒能讓人出現幻覺,現在他的同伴一死,一失蹤,一個失去行動能力,而自己也帶著傷勢,他再經不起失去彼德的損失。
「彼德!不要吃那個果子,有毒!」西蒙向樹上喊著,但樹上的彼德沒有停滯的感覺,明顯他跟史蒂芬一樣陷入了著迷的狀態。
西蒙看到自己的喊叫沒有作用,在身上拿出了一個訊號彈,燃點起來向樹上射去,訊號彈的巨響在這房中回蕩著,彼德亦被這巨響驚醒過來,不再受果子的引誘。
西蒙看到彼德回復正常,便要他離開善惡樹,因為剛才的訊號彈火花已經在樹上漫延起來,葉子和樹幹都出現了零星的火星,看情況這樹會被燒毀。
彼德神智恢復後也連忙退回地上,但就在他轉身時,在樹幹後出現一個黑影撲向了彼德,連推帶撞的讓他失去平衡掉到地上,而黑影用彼德作為墊底壓在下面,眾人看到掉下來的彼德也驚慌得轉過頭來,直到地上的碰撞聲傳來。
彼德被壓住的掉在地上,雖然四米多高不算有生命危險,但是被那黑影壓住,沒有任何受身準備下掉在地上,彼德一時也失去了行動能力。
西蒙大叫:「彼德!」然後拿著獵槍指向那團黑影,在善惡樹的燃燒下,黑影背向火光,一時看不清黑影是什麼東西。
「不要動!」雖然西蒙不確定面對的是什麼,但他還是先進行了警告,其餘的人也嚴陣以待的拿著火把和軍刀迫向黑影,因為這黑影很可能是殺害了趙月飛的兇手,在這遺跡中是絕對的危險存在,有可能是守墓人,要是彼德和西蒙被黑影殺害,生命威脅就解除,但是唇寒齒亡的道理下,他們兩人死了,餘下的老弱殘兵也無法跟黑影對峙……
隨著火光的接近,終於得以一窺黑影的真面目。
西蒙看到黑影的真面目時又驚又怒:「約瑟夫!!!你在幹什麼!!!」
面對的黑影不是怪物,正正是失蹤了的約瑟夫。
處於驚訝的狀態時,約瑟夫在眾人遲疑了的一剎拔出軍刀往沒有行動能力的彼德胸口一插。
「不!!!!!!!!!!!」西蒙口中傳來了一聲難以置信的呼叫。
彼德只傳出低沉的一道咳聲,身子一曲。
「給我一個理由,約瑟夫,不然我會立刻將你殺死!」西蒙在連續出現變故的情況下也能冷靜下來,雖然失去了一個同伴,但失蹤的人卻回來了,要是他因為彼德的死而開槍只會讓約瑟夫成為另一具屍體,到時候就形成了三對一的情況,對西蒙來說絕不有利,所以他第一件事要知道的就是「為什麼」。
約瑟夫把彼德胸口的刀拔了出來,然後說:「西蒙……為國家做的一切,我們得到的有多少?勳章?升官?財富?不,我們只是棋子,**控的棋子,呈上去的一切,對我們來說也只是功勞,但是成就卻永遠不是屬於我們的!看,這裡有數之不盡的黃金,遺跡、財富,我們可以擁有一切!」
西蒙開始明白了一切,冷冷的說:「你要背叛組織,背叛國家嗎?」
「不不不,你太老土了,不是我背叛,而是他們背叛了我!這個看似崇高的組織,偉大的國家不都是像這遺跡中的一切般腐化得一乾二淨嗎。你是個聰明人,原本我只是想把一切都獨佔,但西蒙你是不同的,我們兩人把這一切都佔有吧,這遺跡下存在什麼力量你應該很清楚,只要我們擁有了這種力量,國家和組織都不能與我們抗衡,有了這力量,我們在世界上可以為所慾為,不是只得到那小得可憐,用一百元就做得出來的勳章,那種別人賦予的榮耀!」約瑟夫愈說愈狂熱。
西蒙聽到約瑟夫的這一番話,沉默起來。
「來吧,我的朋友,我的兄弟,讓我們成為新世界的神,得到那種神才擁有的力量!」約瑟夫慢慢的走近西蒙。
姜宇心中大驚,要是他們兩人真的叛變了自己組織,肯定會將這裡的人立刻滅口,他們兩人的力量已經不可抵抗。
背後的善惡樹火勢漸大,空間中只餘下樹枝傳來呯啪呯啪的燃燒聲。
約瑟夫和西蒙只相隔十步之遙,約瑟夫沒有停步的打算,西蒙的獵槍也是舉著。
「西蒙……」約瑟夫開口說話時。
呯!
獵槍開了,約瑟夫就此停住,但他沒有中槍倒下,只是默默地看著西蒙。
西蒙沉聲道:「這是最後一次警告……我不像你一樣狠心將自己曾經的隊員毫不猶豫的殺死,但要是迫不得已……迫不得已的話……」獵槍重新瞄準了約瑟夫,西蒙正色說:「我會親手葬送你,然後為你蓋上國旗。」
「你永遠是最難對付的一個。」約瑟夫說罷便慢慢退後,於黑暗中消失。
善惡樹於寒冷的南極,樹幹中本是充滿水份,火勢旺盛了一下就漸漸熄滅。
西蒙看到約瑟夫離去後,立刻上前察看彼德的情況,但在我們這些外行人來說也知道他十死無生,但西蒙還是死心不息的堅持到最後,用手緊握著彼德的手,直到彼德再沒有生存的跡象時,他才靜靜的把彼德的眼鏡拿下,放進自己的口袋。
姜宇回想起西蒙進來時神氣非凡,和幾個小隊成員掌握了眾人的性命,但同伴卻先後死去、背叛、神智不清,雖然西蒙背向著他,但這一刻西蒙的神情肯定失去了昔日的神采。
可是西蒙的潦倒不等於姜宇好過,這邊趙月飛和嘉嘉也是音訊全無,只求他們尚是平安……
善惡樹上的果子被火燒過後,剛才的那種誘惑減低,加上眼前煙鬼半條人命的例子,眾人更是不敢打果子的主意。
蕭樺突然走到姜宇旁邊問:「你猜肥仔和約瑟夫走進木道時有沒有吃過這顆果子呢?」
蕭樺的這問題把姜宇從失落的深淵拉回來,對了,最先失蹤的兩人,趙月飛和約瑟夫有沒有吃過果子呢……剛才眾人也被果子所迷住,但如果吃了的話,為什麼約瑟夫沒有像史蒂芬般躺在地上神智不清。又來了兩條新的謎題,趙月飛到哪裡去了?還有約瑟夫用了什麼方法制止了吃果子的衝動?
當然不少得那個最原始的問題,如果神話中的善惡樹實際存在,這遺跡文明
又把它弄得上手,為什麼他們要將這一棵危險的樹種植在金字塔內?如果照路德所說,中間的「土」道是住著一定的人民,可以假定這遺跡是一座城市,有著基本的水資源,植物的種植,但剛才的湖是咸水,要如何解決咸淡水的問題,於不見天日的遺跡,植物又如何進行著光合作用呢?
像是觸摸到一點真相時,卻發覺充滿矛盾和不合理的地方,到底是知得太少,還是想錯了方向?
蕭樺瞧著燒焦了的善惡樹出神的道:「善惡樹……善惡樹……總覺得有點熟悉的感覺……於伊甸園之中上帝創造了亞當和夏娃,但是夏娃被蛇所引誘吃了善惡樹的果子,所以上帝將兩人逐出了伊甸園,傳說善惡樹的果子沒有毒,只是上帝憑藉果子去分辨人類的善和惡……為什麼吃了果子會出現神智不清的感覺呢……」
姜宇聽到蕭樺的話後說:「這是否善惡樹還是未知,如果真的是善惡樹,更不一定和聖經中所寫的一模一樣,須知聖經是經過千百年的口耳相傳,連教廷都解釋不到聖經中矛盾不完整的地方。古人很多時是用形象和神話去包裝大自然的定律,怎能深信呢?」
路德插口問:「宇,你不信有神嗎?」
姜宇搖頭不語,他是個無神論者,修讀哲學時養成事事都要經過邏輯的思考,哲學課程之中有著各個國家的宗教觀,聖經、可蘭經、佛經、道德經他都看過,但每每遇上不合理之處就訴諸於神力,可不是姜宇的行事作風。
路德看姜宇不語繼續說:「宇,你看看經歷過多少的歲月,每個地方也有其宗教,即使是於冰封了不知多少時日的遺跡之中,也充滿了宗教的特色,你不信有神,有機會是自己知得太少。」
知得太少,聽到這一句姜宇不禁苦笑。
「我記得了,善惡樹,在伊甸園之中除了善惡樹以外,還有一棵生命樹,善惡樹可以讓人得到智慧,而生命樹可以讓人類獲得與上帝並存的永生,為了防止人類同時得到生命樹,所以上帝才把人類趕出伊甸園。」蕭樺想通了興奮的說。
「得到永生的生命樹?」姜宇偷偷的瞧了瞧西蒙,難道他們一行人到遺跡中就是對生命樹的永生打主意?要是剛才的真是善惡樹,那這個地方出現伊甸園中的另一棵神樹「生命樹」真的不甚稀奇。
永生對人類來說是夢寐以求的事,國家和組織想得到永生的秘密實在無可厚非。但到底永生是不死?還是擁有與神相比的力量?我不知道……
但另一個問題,要這是文明曾經得到永生……
什麼力量會讓他們全都死去?
難道是,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