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以沫怔住,苏母也怔住,一时间大厅内恢复了沉寂,
“是吗?妈妈?”,这时,一道极轻,极有磁性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伴着阵阵寒意,苏慕凉嘴角噙着一抹冷笑走进大厅,看到满地的狼藉轻挑下眉头,顿住了脚步。
他从寒烟那里出来,一开机便接到了数十个来电提醒,全都苏宅的号码,回拨过去才知道是母亲回来了,可苏慕凉却又去香茗厅坐了一会儿才开车回家,母亲的性子他是了解的,那女人带小哲离开了,她知道后不闹翻天才怪,果然,已经折腾过了!
“凉儿!”,苏母嚯的从座位上站起,怒气冲冲的跑到儿子面前,厉声训斥,“你是在和妈妈说话的吗?”
苏慕凉并没有接话,却将目光转向了另一个人,皱眉问道,“你来干什么?”,片刻,又看到了女子额上的伤,便开始讽刺挖苦的补充,“苦肉计?”
夏以沫睁着一双水眸看向面前男人,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六年前他就认定自己是个为了私欲而不择手段的坏女人,那时,先入为主的观念就已形成,她还需要解释么?越描反而越黑吧!
嘴角漫起苦涩,伤心着,委屈着,夏以沫心头忽然腾起另一种不安来……
“凉儿,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话?想气死妈妈吗?”,这时,苏母看不下去了,不禁出声训斥,连眼泪都落下来了,一口气憋在胸口,怎么着都是不舒服。
自己的儿子她比谁都要了解,慕凉性子执拗却也通情达理,为何偏偏在对待小沫的事上不能宽容一点呢?
但凡他用一丁点的心睁开眼睛看一看,就知道她为他挑的妻子是多么贤惠和难找,从前,千错万错都是她的错,可邹寒烟那个女人她是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的!
“妈妈,儿子怎么会想您死呢?凉儿还想让您为我筹办下一场婚礼呢!”,苏慕凉嘴角上扬,浅薄一笑,双手插在兜里,丢下这句话便错开地上的碎物移步上楼,轻松的背影,难得的好心情。
“不行!你敢娶那个女人过门,我就死给你看!”,苏母身子晃了晃,几乎从口中咬出来这句话的,虽然说的理直气壮,心里却没一点底气,甚至还有种大势所趋的挫败感,她知道儿子固执起来谁都拿不下,六年前,他肯娶以沫也是失心、绝望之举,那时,邹寒烟不肯原谅儿子和小沫的***,一气之下远走高飞,之后,慕凉便对任何事都是一副不关己的模样,连结婚那天也是被佣人给抓回来的。
现在呢?他还想着要娶那个女人?
难道这段婚姻真的无药可救了么?事情的发展和自己的初衷越来越远,她,真的是老了,儿子也不听自己的话了!
“妈妈,既然这样,那你就等着我这辈子单身吧!除了寒烟,我不会再娶其他女人!”,苏慕凉缓缓的转身,斜倚在楼梯栏杆上轻巧启唇,最后一句话带着浓重的警告和承诺,说的很慢、很清晰,而那双覆冰的眼眸却紧紧盯着母亲身边女子,好似罪魁祸首是她!
“妈妈!”,夏以沫并没有看男人,只是上前扶住苏母,噗通一声跪下,然后抱着婆婆的腿哭了起来,边哭边哽咽着乞求,“请您放我们自由吧!”,她低着头,长长的发丝垂在地上,颤动的厉害,他们已经离婚了啊!为何婆婆非要将她和苏慕凉拴在一起呢?
“你?好!好!我再也不管你们,再也不管了!”,苏母痛心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儿媳,无奈点头,每一下都带着满腔的失望和愤怒,“不过,我要孙子!”,说完一把甩开夏以沫,在佣人的搀扶下踉跄离开!
“不!妈妈!当初说好小哲跟我的!”,夏以沫起身就要追过去,然而晕眩的脑袋却让她伏在沙发沿上顿了下来,此时,楼梯口却传来男子凉凉的声音,“放心,没人和你争孩子!”,语气是极其的烦躁和不耐。
苏慕凉冷冷的注视着这一幕,直直觉得可笑,好一副婆媳情深啊,只可惜在他看来全都是这般虚假,他有那么好糊弄的吗?
六年前的那次伤痛一次就够了,让他知道最亲的人往往就是伤你最深的人,而他对亲生母亲也有了戒备,不过,今后任何阴谋都不会得逞,因为寒烟回来了,他也活了过来!
夏以沫仿佛没听到男人的话,只是捂脸痛哭,她又让老人伤心了,不过这样也好,长痛不如短痛,自己离开苏家是早晚的事!
泪水顺着指缝濡在伤口上,有点疼,这疼意让她清醒了过来,自己来干什么来了?小哲,小哲还等着她呀!
“苏慕凉!”,恢复意识,夏以沫猛的抬头冲正在上楼的男人大喊,脸上有几处沾了红色,花花搭搭的,有点滑稽,而那双晶眸却是异常不安的!
苏慕凉顿住身子,并没有转头,心中早已厌恶到极点,想都没想张口便说,“要钱么?数目随你开!”
这句话如一盆凉水让夏以沫头脑彻底清醒了过来,钱?呵!她确实需要,但不是他的!
女子紧握双拳,强压下心中愤恨,敛下双眸,不咸不淡的回应,“苏慕凉,我没怀上孩子!”
苏慕凉先是一愣,接着便如风般奔下楼,捏住女子的下颚,上抬,厉眸在那张苍白的娇颜上一遍遍审视,怒意渐渐袭遍心肺,甚至连杀人的心都有了!没怀孕?怎么可能!
该死的!他和寒烟的婚期都准备定了,这个女人竟然没怀孕?不过……
不排除另一种可能性!
想及此,苏慕凉满眼阴鸷,俊脸再也不似先前的明媚,心情也跌入谷底,他一把拉过女子向外走去。
“你干什么?放开我!”,夏以沫脑袋还晕乎乎的,身子就被一股外力拖起差点摔倒,手腕也被他捏的生疼,好难受!
“如果你敢骗我,你就死定了!”,苏慕凉像头发怒的野兽,附在女子耳边低吼,说完将之扔进车里,连安全带都未系就发动车子疾驰而去,是的,他不信,不信她没怀上,不过,到医院,一切都清楚了!
夏以沫终于知道他要干嘛了,刚才的预感变成了现实,真准呢!可六年前她怎么没预感到自己要失身呢?
泪水模糊了双眼,女子一动不动的蜷在后车座上,乱发遮住了她的小脸,无人知道其心中所想,更不知道她心中的绝望和眸中的决绝。
太安静了,过分的安静让苏慕凉心烦气躁的扯下领带,频频通过后视镜扫向那抹娇小的身影,心头竟然闪过一丝不安,不过,这些并不能阻止他的决定。
车子刚停下,夏以沫便感到整个人被拖出来,一阵天旋地转,身子还未站稳,男人拉起她的手又要走。
女子抬眼看了看医院的牌子,扬起手照着男人的脸挥去,“啪”,的一声脆响,让两个人都顿住了,夏以沫没说话,甩开男人的手便向前走去。
苏慕凉一下子愣了,这辈子还未被人打过,而这个女人竟敢打他?说实话,这一巴掌不疼,但也伤了他男性自尊的,不就是去医院检查么?身正不怕影子斜,这个女人有什么好怕的!
他快步上前将女子拉住,咬牙切齿的问道,“你不想救小哲了么?”
“和你无关,放开我!”,夏以沫咬着唇,不配合的扭动身子,欲摆脱男人的禁锢,她不救了小哲了,也不求他了,小哲死,她会陪着死,这样总可以了吧!
“和我无关?呵!早干嘛去了?”苏慕凉一把将女子摁在怀里,不顾她的捶打低声威胁,“既然不想救孩子,宾馆的那次又算什么?你再发疯,我现在就将小哲接回来,而你将永远都看不到他!”
话音刚落,怀中人儿果然静止不动了,夏以沫抬眸看向男人,整个人便妥协下来,“不!你说过小哲归我的!”
“明天搬回苏家,直到你怀孕为止!”。
“灏景少爷,苏氏好像对我们的行动有所警觉,苏慕凉延迟了与欧氏签订合约的时间!”,包厢内,一位中年男人立在一旁,毕恭毕敬的向坐在沙发上的年轻男子报告着近况,言语之中,透出敬畏,而那半弯着的腰身也始终未直起,似乎在等着受罚。
“霍叔,坐吧!”,年轻男子长相俊美,面容邪肆,嘴角始终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看似温柔无比,而身上散发出的冷残气息却让人不寒而栗。
他不急不缓的端起桌前红酒倒满其中一只空杯,顺带着连另一只也满上,之后,轻轻推至对面男人身前,扬手示意,整个过程,年轻男子都是双眸微敛,神色平静,看不出其情绪。
“灏景少爷……”,中年男人单手接过,嗫嚅着嘴唇喝下,一句霍叔将他喊得热泪盈眶,激动万分,脑海中不禁翻滚起往事,那时,灏景少爷尚在襁褓,夫人因看不惯老爷的作风带着少爷在深夜逃离,虽然他将他们母子抓住,但终抵不过夫人的苦求,又将二人放掉,闻得此事的老爷一怒之下将他的左手打残,从此,夫人和灏景少爷也是杳无音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