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已然过去了大半,市井上也热闹非凡。即使隔着太尉府厚厚的围墙,裴君婍依然能够感受到外面的欢声笑语。
她蹲在墙角,手里捏着支刚刚放蕊的淡黄色腊梅,清香扑鼻,连多日不爽的身子也一时舒爽起来。
飞雪飘落,腊梅飘香,此情此景,若是再有一壶清酒并三两小菜,吟诗唱和,好不欢乐。
“五小姐,您在哪呢?”不远处有一个焦急的声音细细的喊着她。
“这儿,新筠。”她并没有起身,手指轻轻放在洁白的雪地里,连指腹都跟着透明起来。
新筠瞧见她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心里很是着急,嗔怪道:“五小姐,你又在这儿贪玩。上回子的病都没有痊愈,你总是不改。”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不劳你啰嗦了。”她站起身拿冰凉的手指点了下她的额头,冷得新筠直哆嗦。
“五小姐,老爷和夫人在前院等你过去,说是宫里来人了。”新筠赶忙上去扶着她纤弱的身子。
宫里来了什么人?!居然还要她一个小小的太尉府姑娘前去见驾?!她心底闪过一丝疑惑。
等到裴君婍来到前院,却见不大的会客厅里坐满了人,人人脸上都是面露喜色。院子外还站着几个仆役,放下几担子礼品在休息。
“筠荷,你来得正好,这位是宫里的大红人李公公。”裴之韬指着侧手边坐着的一个男人说道。
“小女见过公公,公公有礼了。”裴君婍脸上露出甜润的笑容。
“果然是个倾国倾城的美女子,裴大人,你还真有福气啊。”李公公细细打量她一番,满意的说道。
“多谢李公公夸奖,小女以后就托李公公照拂了。”裴之韬一脸谄媚,阿谀奉承道。
照拂?!她在这太尉府好好的活着,要什么照拂?!一想到此,她更加疑惑了。
“好了好了,姑娘还不知道吧,那日姑娘进宫艳惊四座。连在病榻上的太后都听闻了姑娘的惊人才华,想要见一见姑娘。这下子也好,太后想要姑娘即刻进宫,陪伴左右。”李公公的一番话让在场的人皆是一惊,包括当事人裴君婍。
她万万没有料到,那日里为了替太尉府出头,竟然惹下这般祸端。人人都说一入宫门深似海,可谁曾想,还没等到大选,她就一脚踏进了宫门。好了,这下子她又是遍地树敌了。
“姑娘?”
“嗯?啊,多谢公公,小女谨遵懿旨。”裴君婍吐了吐舌,这下那皇宫大院里纵使她长了翅膀也飞不出去了。
“那姑娘好生做些准备,小的三日后来府中接姑娘进宫。”李公公也十分客气,保不准眼前这位就是要当娘娘的人,可不敢得罪。
回鹿邑苑的路上,新筠默默的跟在身后。
裴君婍心事重重,并没有注意到脚下的青石,她脚一滑,身子朝地面摔去——
“小心!”
“小姐!”
两道全然不同的声音响在了她的耳侧。
一只少年有力的臂膀轻柔的挽住她,一个转身,她直直的扑向他的胸膛——
“砰砰”
她听见他的心脏有节奏的跳个不停!
“多谢世子。”他的怀中很温暖,有着淡淡的馨香气息。
元江笠望着她的眼神有些黯然,手死死的抓住了她的,忘了放开。他来太尉府找裴勍修,无意中听说了她要进宫的事。那瞬间,他动弹不得,他们是再也没有机会了——一入宫门深似海,这个道理他比谁都懂。
“你要进宫了了吗?”他问。
“嗯。”她不着痕迹的从他怀中挣脱,低下头答了一声。
“那么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他的眼神中有着无从消除的落寞,才下眉头,又上心头。终于是无缘无分啊。
“世子保重,小女先行告退了。”裴君婍低着头从他身边走过,却冷不防被他伸过来的手死死抓住了肩膀——
“你就真的对我没有一点点心动?”似乎是不死心,似乎是还抱着一丝丝希望,尽管他知道希望渺茫,但他还是不甘心,不甘心让她又一次从他身旁逃脱——
裴君婍不知道他为何要这样问,只淡淡的答了句,“没有,还请世子放手。”
元江笠像是极其失望,松开了手,踉踉跄跄往后退了好几步。筠荷,你到底要我拿你怎么办?!
裴君婍一向对他没有什么好感,故而并没有管身后那道灼热的目光,似乎要把她的背都灼出一个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