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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背离

时间像沙漏里的沙,一点点地流动,却也很快远去。

薄凉在落回大一的暑假回国了,此后一直陪在落回身边。生活就那么平平静静的安然度过,不知不觉落回到了大三,遇上了五年一次的全国美术作品大赛。

报名处的队伍排的很长,负责登记的学长格外辛苦,大太阳悬在高空,即使是在十月,也是相当热的。柯之尧奉导师之命回校帮忙整理学生资料,经过报名处,看见远处被薄凉牵着的落回,他们很般配啊,他第一次见薄凉,就被他的气质给震住了。平静如湖水,深沉如鸿渊,难怪落回对任何一个男生都无所谓,原来标准这么高,笑着摇摇头,匆匆往导师办公室跑去。

薄凉住在了学校的单人宿舍,落回原想让他去公寓,但他说会引起非议,便算了。

“。准备了什么题材?”带着她往植物走廊走去,“还没确定,导师给我看了些往年的获奖作品,都好优秀,我都不知道该画什么了。”望着绿色的环境,无奈地叹气,“不是已经接过上百份设计了吗?怎么还是没有头绪呢?”低下头,满目的温柔,“用心,用心感悟就好了。”将她拥在怀中,给她最坚实的依靠。

作品是要亲手密封再上交的,文件袋上写明自己的个人信息。

雨轩和落回的作品同时上交,导师问她们画的什么,雨轩说是她心中的蓝天,而落回摇头没有透露。作品交上去,通过初审才可以进初赛,落回对结果没有投以太大的关注,依旧每日平静得到在画室练习,雨轩很在乎结果,她每天都着急地问导师。六天后,结果公布,通过初审的稿子出现在了网上,进初赛的名单也相应呈现。落回在画室收到了薄凉祝贺的信息,回了条谢谢,将手机放回包里。

一幅位于首位的作品引起了许多人的评论。

那是一片海,一片看上去祥和无比的海洋,远处是金色且散着红光的落日,在近岸的沙滩上,两个可以辨别性别的人以平面的形式展现出了动态的美感,一男子坐于钢琴边,他在演奏,而他侧着头,深情地望着在一边舞蹈的曼妙女子,裙摆飞舞,仿若真的一般。而这幅画真正突出的内容,是海天交接的地方,红光是映在阴云边际的,大面积的深色乌云包裹了美丽的落日,海的边际由深色与不一样的用笔方向使人有强烈的危机感,那将是一场空前的海啸。整幅画里,表面上是宁静与浪漫,深层却极力彰显危机的来临。

这是一幅将不和谐变得协调的成功之作,只是,所有作品都没有标注作画者的名字,因而,没有人知道它出自谁手,好评不断。而看到这一切的雨轩沉默了,她认得,这幅画的画风和用笔的微妙连接,都只有一个人可以做到这么完美,如此下去,自己与这场比赛的冠军是无缘了。不甘心,她不甘心永远处在她之下,明明自己可以做的比她更好,只是,她的光芒太亮,亮得已经没有人可以看见在她身侧的自己了,必须做些什么,该闪耀的应该是自己,而不是什么都可以轻而易举得到的落回。

下午,薄凉约落回出去逛街,见雨轩心情还好,落回便应了。

走在路上,说到那幅画,薄凉说她进步很大,“你怎么确定那是我画的?”有些诧异,她没注名字啊,“你的画风我很熟悉了。”带着她进了蓝色钢琴,让她在一条藤椅秋千上坐下,他去调酒,几分钟后,他端来两杯幽草弥蓝,还有一个平板电脑那么大的礼物盒。

“送你的。”在她对面坐下,示意她拆开,落回拧眉,他会送什么?手机?电脑?好奇地打开盒盖,往里一看,“啊,好漂亮!”五个手掌那么大的沙漏在酒吧灯光的照射下折射着好看的光泽。一一取出,放在桌上,蓝,紫,黑,金,玫瑰红,它们几乎是一颗沙子一颗沙子地落下,很长一段时间才能看见底部堆积起一点细沙,“每个沙漏约可持续一个小时,是Mr。Landon今年设计的。”落回看着沙漏,几乎无心去听他说话,她真的很喜欢这份礼物。

“你打算看它们一个小时吗?”有些气恼她对自己的不理睬,落回回过神,不好意思地笑笑,然后不舍的将它们装回盒子里,盖好。

窗外,一个立了很久的身影忽的跑开,消失在了人来人往的街道上。

回校,柯之尧见到她,走上前,“导师问你去哪里好几次了,快去吧。”“嗯,谢谢学长。”说着,跟薄凉往导师办公室赶去,进门,导师见是她和薄凉,笑起来。

“我说你这么安静的丫头去哪了,原来,跟男朋友约会去了呀!”落回的脸顿时红了,偷偷看了一眼薄凉,他还在笑!“好了,不说这个了,我叫你来是问你作品的事。”收了笑,让她过去,打开电脑,将通过的作品一一展出,“来,丫头,你画的是哪一张?”落回抬头,在屏幕上,并没有她的画,“老师,没有啊。”很认真地开口,导师见她表情认真,皱起眉头,自言自语起来,“奇怪,我竟有看错的一天。”将所有作品展出,投影在巨大的屏幕上,“来,告诉我哪张是你的。”落回看着自己的作品,不自觉的扬起唇角。

导师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那幅备受关注的作品映入眼帘,他不禁张开了嘴巴,他不敢想象,这幅作品出自他的学生之手,在看到它时,他在想,如果这是他的学生画的该多好,可他不敢确定,即使这画中的风格很像落回的,他依然无法让自己确信。

“这,真的是你的?”导师不确定地问,准确的说,他是想亲耳听见她说这是真的,“嗯,是啊。”落回很淡然的回答,她不觉得有什么值得怀疑,“落回,你超乎我的想象,这是我都做不到的水平啊!”

三天后,去初赛分配点参加比赛,给定题目,现场作画。

薄凉送雨轩和落回到比赛入口,看着她们进去,他相信落回的能力,无论结果如何,她必然可进决赛。进了考场,坐在定好的画架后,落回看到考题,拧眉,“夏末冬初”,这,是想表达什么?一遍又一遍地念着,无从下笔,夏和冬的反差不是一星半点,夏末和冬初之间虽仅隔了一个秋,但也不是容易表现的,到底怎么办才好?

两小时后,落回有些忧虑地走出来。

“怎么了?”将落回拥在怀中,小心地询问,“这次,没有把握。”轻轻地摇头,语气中有无尽的担忧,“没事的,我相信你的能力。”上车,三个人一同去了薄凉早早订好的酒店用餐。

下午,雨轩没有留下来,而是匆匆离开,落回看着她走远的背影,不知在想些什么。

“告诉我,这次的题目吧。”陪她坐在客厅的沙发里,薄凉握着她的手指,暖暖的,“夏末冬初。”靠在他的肩膀上,落回合上了眼睛,“嗯。”薄凉沉思,这个题目确实存在难度,他从未接触到这种具有大幅度时间跨越性的设计主题,也难怪她会犯难了。过了一会,感觉肩膀上的她好像没动静了,偏过头,她已经睡着了,看了她很久,轻轻地抽身,让她平躺在沙发上,去拿来毛毯,给她盖上。

茶几下放着几封信件,其中一封是青河寄给落回的。

薄凉的手指按在信的表面,多少次他想拆开,但考虑到她的感受还是忍了,他不想告诉落回有这么一封信,但,他不能对她的人生擅自做出决定,终于,还是将信放在显眼的地方,起身,出去了。

安静的下午,像一杯温和的咖啡,散着淡淡的悠闲,沉淀着秋季独有的午香,落回醒来时,薄凉还未回来。

坐起身,看到了那封信,青河,呢喃着,又沉默。

落回:

我知道此时的我已是没有资格再求你留在我

身边,只是内心的悔意让我不得不以书信的形式

与你道别。

自那一次偶遇至今,已有两年左右的时间了,

我想起你对我说我们已经结束时,脑海里总是有

一些我们曾经的画面。很多时候,我只能苦笑着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骂自己白日做梦,已经回不

去了。仔细想想,我们分开的原因,也不过是我

的胸襟狭隘,没有多为你考虑,是我的不对,在

这里只能说一声对不起了。

听有些朋友说,你参加了全国美术作品大赛,

初审作品我看了,不得不承认,你的技术越来越

精湛了。现在的你和薄凉在一起很开心吧,他可

以给你很多我给不了的东西,他可以细心地打理

我从未注意的细节,或许这都是注定的,他才是

真正适合你的人。

落回,如果可以,给我回信好吗?至少让我

知道,你有收到这封信。

万事顺利,心想事成

青河

初赛结果迟迟未出,每天看见雨轩焦虑的样子,落回也不好说什么。

一天下午,在画室里只有落回和雨轩,原本都是在练习绘画的,雨轩中途接了电话,“。什么?你确定吗?。那怎么办?。不,不行,我不能输,你一定要帮我。什么条件都可以。好,事成,我必定重谢。”合上手机,落回看见她脸上不散的愁云,“雨轩,输赢都是不重要的。”

“那是对你而言。”她的语气很冷,这也是她第一次这么冷漠的和自己说话,“雨轩,我。”“我很早的时候就想跟你挑明一切,既然今天有这个机会,那我就直说,”她放下绘画工具,看向落回,“从初中我成为你同桌开始我就是嫉妒你的,你拥有优秀的成绩,优越的家境,一切都是那么让人羡慕,好像注定所有好的东西都属于你,你知道为什么高一的时候你没有通过二轮淘汰赛吗?因为我毁了你的作品,我趁着放学没人,偷偷去了画室将你的作品毁掉,我就是看不惯你什么都比我好,我之所以一直跟你保持朋友,那是因为我需要借助你的光芒让周围的人可以看到我,‘朋友’的‘朋’中有两个月,代表两个人,但你有没有想过,当这两个‘月’太近时,它就变成了‘用’,朋友是拿来利用的,对我,一直是这样。”

“落回,我知道你会恨我,但,这是你引起的,如果你没有因为不服而让导师对我百般挑剔,我不会戳破这层膜,你也永远不会知道在你身边的我一直都是这么肮脏。现在,你看清我了是吗?呵,你恨我吧,恨我瞒了你八年之久,恨我毁了你本可早日出名的道路,今天,我说了过去的一切,我们之间的友情,就此结束吧,其实,那份友情从未开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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